三百一十三章 黄道长也死了

    他对面依旧坐着陈凡，眼睛微闭，气息若有若无。

    看到这里，黄道长心中气血一下子涌上心头，差点让他昏过去。

    他非常的想骂，骂陈凡为什么还没有死，骂上天为什么不公，骂自己的命运为何会这么清苦。

    渐渐的，他顺了自己的气，目光不再起一丝波澜，平平静静的看着过往的路人。

    恍惚中，他貌似看见了一名少年，在人群中特别的鲜艳，但实际上，这少年无论是衣服还是样貌都很普通，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这个少年身上，而这少年则是带着些许稚嫩，手里捏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在街上走走停停，闲游逛市。

    这少年走到陈凡面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稀奇，拿着铃铛摇了摇，惊醒了陈凡，然后似是开口问了些什么，但黄道长年事已高，耳朵也是不行了，听不清楚。

    不过很快这少年又露出失望的神色，蓦然把目光放在了黄道长自己的身上，然后跑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黄道长似乎有些熟悉，目中也是出现了恍惚，直到这少年的问话，才把他惊醒：

    “老爷爷，你能为我算算今后的命运么？”

    相似的一幕，相似的场景，黄道长想也没想，直接就说道：

    “你今后的命运，平平淡淡，三次遇到高人，但遗憾错过，穷其一生，碌碌无为，直至老死，未能有后，憾事未了！”

    这少年显然没有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些话，然后把鼓囊囊的袋子塞到了他的怀里，便离开了。

    黄道长追忆的目光放在少年身上，久久不散，然后他打开了袋子。

    钱袋子里面转的并不是钱，而是一袋子花生。

    与此，他突然才意识到那少年是他自己！

    因为他年少之时，和家人走散流落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那时候的他还小，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记得有好心人给了他一袋子花生。

    或许是与生俱来，他从小就喜欢算命这一类东西，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算命是什么东西，但他觉得算命先生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他。

    他记得好心人给了他一袋子花生后，他便拿着这袋子花生跑去问过两个算命的老先生，一个算命先生没有给他算命，而是给他取了一个黄姓氏，因为他连自己爹娘姓什么都不知道，或是说忘了。

    他只是记下了这个算命先生给他的姓氏，然后失望的离开了，跑到了另一个算命先生那里。

    另一个算命先生则是想都没想就给了他答案，这个答案，就是他刚才给那少年的答案。

    这段记忆，早已被他丢失，一直到刚才他才解封了这段记忆。

    黄道长再次心头一震，开始体悟这句话。

    他此生的命运，的确是如这话所说，平平淡淡，穷其一生，碌碌无为，直至老死，未能有后，憾事未了。

    但三次遇到高人这句话，他还是有些不解，他青年时的确是碰到过一名高人，教了他一些术法，他这才有了一些捉妖的本领和算命的基础，不过他后来才知道，这个高人原来是传说中的仙人。

    这件事让他后悔了好一阵子，因为若是当时他的态度更诚恳一些，那个高人兴许会收他为徒，从此遁入仙道。

    此番，倒也暗合了遗憾错过四个字。

    不过另外两次又何时错过高人了呢？

    黄道长浑浊的双眼开始有些许清澈，直至能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他却是现，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年，只有满街热闹的人群。

    与此，他的双眼又开始变得疑惑了起来，直到他的目光放在了陈凡身上，一切，豁然开朗。

    因为他现，陈凡手里有一只小老鼠，而这只小老鼠，他又怎么会不熟悉？

    黄道长缓缓的起了身，疏松的骨架子在嘎吱嘎吱的响，但他却是不理会，而是提着面前这一袋花生，步履瞒珊的朝着陈凡走去。

    “老伙计，为我算一卦吧！”这是黄道长这辈子和陈凡说的第一句话，坐下之后，他也是顺手把花生递给了陈凡，然后闭上了双眼，如同死去了一般。

    陈凡接过了这袋子花生，露出了些许微笑，问道：

    “你想要算什么？”

    黄道长蓦然睁眼，却是现这老伙计如同年轻了几十岁一般，竟是没有丝毫的老态。

    他也并未细想，直接说道：

    “算一算我下一世，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陈凡略作沉吟色，单指一掐，笑道：

    “你下一世，一样是个算命先生，不过你会是天下闻名的算命先生，就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其次，你儿孙满堂，直至老死，未有憾事。”

    若是此时有元婴后期修士在此，定会现，陈凡的指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这个因果线连接着两头，一头在过去，另一头，在将来。

    黄道长闻言，目中露出了希冀，和安详。

    黄道长的气息越来越弱，而陈凡则是打开了这袋花生，磕了起来，尽管陈凡已经老得没有一颗牙齿了。

    若是此时有元婴后期修士在此，定会现，这袋子花生，竟是一团因果，一个大圆满的因果，一世轮回所诞下的因果，这因果，亦是至高的感悟，恐怕就是化神修士见了，也会生出窥视之心。

    黄道长死了，此事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只是村里人为他办了一场丧礼，而这村里的人，都是当年请黄道长捉妖的那些村民，念昔日黄道长除妖的恩情，故出资为其办丧礼，修坟冢。

    而黄道长死的第二天，陈凡也是消失了，所有人都认为陈凡也是死了，但奈何找不到尸。

    黄道长丧礼后，程海家还有林家也是出钱为陈凡举办了一场丧礼，然后立了一座没有尸的坟冢。

    这一年，城里一下子死了两个算命先生，似乎天都在哭泣，整整下了一年的大雨，城里的市民也是阴沉了一年的脸色。

    因为这一年的鱼贩，收成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