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谁是谁非任凭说
“水···水···”只听见那个叫Lukas的拳手艰难而又虚弱地从嘴里断断续续吐着这个词。 我本能地就要从包里拿出之前给Patrick买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喝完的能量饮料，打开瓶盖，转身就要喂他。这时候Brook却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因为惯性，瓶子里的水一下子就晃荡出来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撒了我一身。而我如果不是因为系着安全带，肯定脑袋会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板上。 “怎么了？”我很疑惑地问Brook道，看了看四周被远光灯打亮的没有路灯的道路上，并没有别的车或者人挡在前面。 Brook也不回答我的话，径直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那个饮料瓶，随手从座位上抽了几张纸巾扔在我腿上，就转向了后面。 那个Lukas半睁着眼睛，看到Brook递过去的水，好像很是高兴，抬起头张嘴就要去喝。可是，Brook却并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就喝到水。他稍稍把瓶口偏离了一点Lukas的嘴，朝着旁边他脸上一处受了伤的伤口，径直倒了下去。 “啊！“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碰上了含有弱盐酸的水，让Lukas疼得立刻撕心裂肺地大声叫喊起来，让我感觉心里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非常不好受。趁着Lukas还因为刚才猛烈的刺痛而不停地喘着气的时候，Brook又把瓶口朝下，想往他伤口上浇水。 我这时候赶快按住他的手，“行了，也教训完了，走吧！“Brook今晚一系列奇怪而又鲁莽的举动，已经足以让我大跌眼镜了。 Brook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着无限的悲愤，手里的塑料瓶子因为使劲而被他捏的发出刺耳的响声。半晌之后，他终于稍稍恢复了理智，松开了瓶子递给我，转过身去继续发动了车子。 我回身看向后面，Lukas的脸部肌rou因为剧烈的痛苦而皱成了一团，嘴里不停地呻吟着。我也顾不上自己身上被溅湿了的衣服，拿过纸巾帮他先擦了两把脸，接着让他含住瓶嘴，好好地喝了两口。 “嚯......“，好似沙漠里出来的旅者见到了绿洲一样，Lukas有些贪婪地喝完了瓶子里剩下的所有的水，呼吸也稍稍平静了一些。他睁开了眼，盯着我，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今天送你‘上路‘的人。“Brook突然冷声说道，一边继续面无表情地开着车。那个Lukas听到这话以后，显得更加惊恐了。他努力地想起身逃走，但无奈手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而且Patrick还被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 我看着他的挣扎，心里感觉木木的，也感觉到有些心酸。我从没有料到黑拳比赛要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而参加这个比赛的拳手，都要堵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去赌那不过就是能住一个月豪华酒店，或者吃几顿法式大餐的美元钞票。 “你......你们到底是谁？“Lukas惊慌失措地质问着我们，语气因为过度的恐惧而结结巴巴得。我这时候看见Brook把那把手枪还放在副驾驶挡风玻璃前，而Lukas好像还没有注意到。我赶紧把枪拿下来，迅速地收进了座椅前的抽屉里。Brook向我这里看了两眼，抿了抿嘴，也没说什么。 “我们是Patrick的朋友。“我关好抽屉的门，回过头平静地答道。 “......我.......我没有捅他，真的......“Lukas却显得更加惊慌失措，好似已经不会说话了一般，“真的不是我做的！“ “咔！“Brook又是一个急刹车，看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要打开抽屉，我赶紧拼尽全力一把按住，“你干什么！你给我冷静点！“ “放开！“Brook声音很低沉地说着，带着一股nongnong的寒意。“Andy，你别拦我，我求求你！“语调里充斥着悲伤。在只能靠远光灯反射来的光线照亮的车里，我看到Brook的眼角已经流下了两道泪痕。他的手握着抽屉的把手，不住地颤抖着，力量又大的出奇，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我很小声地质问着，看了看四周，幸好，依旧只有我们。“你现在杀了他，不仅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伤害了Patrick，反而却足以让你背负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 “没事，反正之前也不是没有过。“Brook猛然间很冷酷地给了我一个回答，让我心底不由得吃了一惊，感到手腕被他都快要扯断了。“Andy，松手！“他已经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又变得很陌生的男人，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了一种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愤怒的情绪。左手腕因为本身就有伤，此时再被他这么拉扯，疼得更加厉害了。 “所以......“，我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也大声地回应他道，“你要一错再错是吗？！“ Brook还在“挣扎“的手停下了。他静静地望着我，有些疑惑和茫然的样子，就好像从梦里刚刚醒来一样。过了一会儿，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直滴到地上。也就这么一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我以为很坚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靠得住的男人的另一面，脆弱、敏感的一面。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在我面前失态了，Brook赶忙抹了两把脸，转过头去不要我看见他的表情。原来，他也是一个挺在乎别人对自己怎么看的人啊。过了一会儿，他第三次重新发动了车子，我们继续沿着夜路，孤独地行驶着。 Lukas已经被我们刚才的争吵完全吓傻了，瞪着眼睛吃惊地望着我们，生怕我们真的要“送他上路“。我静静地冲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事了。“真的......真的不是我！“Lukas小声地说道。我看Brook的脸色似乎又要变了，赶快低声呵斥道： “行了，你就闭嘴吧！“ Lukas也感觉到情况不太妙，只好赶紧闭上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吭气。可能是因为动静太大的原因，Patrick身体也动了动，嘴里发出了一点声音。 “醒了，Patrick醒了！“我赶紧拍拍Brook的胳膊，告诉他这个情况。Brook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要赶路就没再停车，一面从自己包里掏出自己的水杯要我给他。同样也喝了两口水，Patrick完全清醒了过来。睁眼看见眼前自己和那个Lukas被面对面绑在一起躺在座椅上，有些奇怪地小声问我怎么回事。令我奇怪的是，他语气同样很平静，并没有我料想中的那种怒不可遏。 “哦，原来是这样。“Patrick听完我简单的叙述，用很虚弱的还没完全恢复的口气说道。这时候我们来到了一个桥上，Brook慢慢地把车停下，趁我不注意，从抽屉里拿走了手枪，枪口朝下握在手里，递给Patrick。Lukas看到这一幕，已经快要吓到半死昏过去了，而我同样吃惊不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兄弟，你自己决定吧。“Brook淡淡地说道，“我和Andy现在下车，当什么都没看见。“ 时间，又好像静止了一般。 Patrick望了望从他手里露出来的枪柄，也没说话，默默地接了过去。“走吧，咱们下车。“Brook沉着脸推了我一把，打开车门就要走，却一转头发现，他料想中Patrick应该冲着Lukas的枪口，却对着他自己。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次轮到Brook有些吃惊地问道。 “如果我现在有力气，脾气又不好的话，可能真的还想给你一枪喽。“Patrick笑着对他说道，一面按了枪柄上一个按钮。只听“啪“地一声，弹夹便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你呀，真是一直改不了自己这个急脾气啊。“Patrick缓缓地说着，一面把已经卸了弹夹的枪递给我让我放回去，拍拍身下已经吓得快要晕死过去的Lukas的肩膀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老弟我要是真的和他有仇，在台上当时就和他拼了，留他活到现在？“ “可是......“Brook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疑惑地问着，“他都是要杀你的人啊？“ “呵呵，这种比赛，本来就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做任何事，哪怕是带着枪上台，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他叹了一口气，“都是这行的，也知道许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这之前，我感觉Brook似乎要比Patrick大很多，在他面前，Patrick都是扮演“弟弟“的角色。可是刚才一番折腾，又让我发现，Patrick的心智竟然会比Brook要成熟许多。 “而且，其实，“Patrick趴在Lukas身上，脸冲着座椅里面，也不看我们，自顾自地讲道，“我和Lukas在比赛前都商量过，如果我们都战胜不了彼此，就一起走了。“ “走？去哪里？“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猛然间让我发觉很不对劲，赶紧问他怎么回事。Patrick好像发现自己失言了，冲我抱歉地笑了笑，也不继续解释，抬起头对Brook笑着说道：“快开车吧，别让Andy看笑话了。“ 秋日的夜很安静，也很清凉，尤其对经历过一番艰苦“斗争“的人来说，更是一种难得激烈之后的惬意。Brook发动了车子，一面嘱咐我快点给Simon打电话，看看他们那里现在能不能帮忙治疗一下。 奇怪的是，一般来说医生的电话应该24小时随时接通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Brook手机里所有能打的Simon的号码全部关机。我又给那个医院拨了电话，出乎我意料，值班的护士告诉我说，因为是午夜，所有医生大夫都不能出诊了。 “是要出人命的大事！“Brook在电话旁大声吼道，对他们这个“南丁格尔精神“非常不满意。 “那就请您去市中心的医院吧，我们现在做不了。“值班护士竟然也很不客气地回应道，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什么玩意儿！“Brook有些愤怒地说着，一脚踩下去油门，路虎车因为突然间的加速，发出了隆隆的声响，飞速地向前冲去。这时候后面的Patrick又讲道：“没事，今天晚上就先回去吧，我反正伤的不是很严重其实，你呢？“说着问Lukas道。 Lukas紧张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思。我悄悄看了看Lukas，他的眼神里除了恐惧，似乎还有一种别的东西，感觉好似在热烈渴望着什么。 Brook看他们都如此坚定先回去，并且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上不流血了，也就暂时答应了这个请求。因为在美国，一般不是特别需要去医院，谁也不会主动去花那天价的医药费。 汽车一路行驶在无边的黑夜里，因为没有灯，也没有了满天星宿的照耀，我分不清我们此时此刻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奔向何方。路虎车的大远光灯只能照亮前方一点点的道路，而更遥远的前方，依旧是漆黑一片，让人不知所向。 “我知道路，我方向感还是比较好的。“Brook答道。即使明明眼前什么也看不到，或许前方就是悬崖与万丈深渊，他也依旧很自信，自信地认为自己奔驰在正确的，真正“正确的“方向上。 我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窗外的一切，许多事情，感到似曾相识，却又十分陌生。曾几何时，我也是谜一样的的自信着，自信地以为自己选择了幸福，走上了幸福的康庄大道，即使周围人偶尔的提醒，甚至自己mama的竭力阻止，也被我统统归作“敌对行为“。 看着Brook在暗夜里这样自信地狂奔着，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几年之前，其他的人看我时的神情，会不会也是不可思议的一脸懵逼呢？ 当然，Brook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那点自信还是有的。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车窗外已经起伏着一栋又一栋建筑黑色的高大轮廓。时间有些晚，我不自觉地有些犯困，打起盹来。不知不觉中，也不造是幻听还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什么，Patrick和Lukas正在说着什么。可能是因为受伤太重的原因，Patrick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而Lukas则非常焦躁。倒不再是刚才那种不安，而是一种奇怪的躁动。又过了一阵，我眼前的黑色忽然间变得明亮起来，伴随着撒进车内的路灯微弱的光，我才真正发觉，我们回到了达拉斯。 没过多久，终于，Brook把车停回了地下车库里。锁上车门，他走到后面，打开门，“我抬你们下来吧？““嗯，我也来帮你。“我解开副驾驶座的安全带，也下了车打算帮他。 “不用，我带他下来就行了。“Patrick摆摆手，又让我过去，“Andy，你把我们扶出来吧。“ “别让他了，我来吧。“Brook说着拽起了他的胳膊，却被Patrick轻轻甩开，“你一边去，冷静一下。“ 于是我就在Brook无比尴尬的注视中，慢慢配合着Patrick让他们两人站到地上来。下了车，我才发现Lukas体力还远远没有恢复，比Patrick高整整一个个头的身体几乎完全趴在他身上，而Patrick的腿站在地上，承受着这么大的重量，也有些抖。 “你可以吗？“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Patrick点头表示还可以，这时候才让Brook过来，到自己另一侧去扶着点他，别让他摔倒。我跑在前面，去帮他们按电梯。却不由得感到一点点古怪，明明在台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失血失成那样了，怎么还可以磕磕绊绊走着路？ 想到这里，电梯已经从地下二层上来了。开门的一瞬间我被吓了一跳，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刚下班回来，还提着公文包，很礼貌地按着开门键等着我。我赶紧摆摆手：“先生，您先上吧。我朋友还在后面呢。“ “没事，我等等。“那个中年男人还挺客气地回答我。 我感到脸上一阵火热，支支吾吾间，只得匆忙跑开，一面回头喊道：“没事，您先走吧。他们可能还要过一会儿呢。“跑了几步之后，终于听见了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我想，那个人一定觉得我非常奇怪吧？但那又能怎样呢？让他看见我和一个半裸的男人，两个几乎一丝不挂还浑身是血的男人一起深更半夜上电梯？ 其实凭良心讲，上个电梯，本身的确也没啥。哪怕身上有伤，别人也不会完全不理解。只不过，因为自己“同志“这个身份，自己已经变得无比敏感的内心总在作祟。任何一件事，只要是和男人一起做，我心里都要紧张半天，总感觉有这样那样的不合适。 而和女人呢？我记得原来和我的那个“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被他看见我白天和某个女生有些所谓“亲密“的交流和接触或者被他的几个“平权朋友“发现后打小报告到他那里，晚上一定会被他狠狠“蹂躏“一番，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停地让我说，我爱他，我爱他。 呵呵。 自己的心态，和自己的生活，又有几时真正正常过，平和过呢？ 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等来了第二次电梯。这时候不远处Brook也扶着颤颤巍巍的两只受伤的狮子走了过来。不一会儿便到了Patrick那间大房子的门口。推开门，Patrick下意识地直接就奔进了卧室，和Lukas一起“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 “嗯。“Patrick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想感到很放松一样。而Lukas又被当做了床垫压在身下，使得他表情依然显得有点痛苦。 Brook这时候去了卫生间，我赶紧到沙发旁边那个小药柜那里，扯了几段纱布，拿上止血药，就回到卧室里要给他们上药。Lukas仰面躺着，突然看见我拿来那么多东西，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Patrick也有点忍不住，趴在床上低低的笑着。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Patrick笑着说道：“怎么？Andy你也和那个莽夫一个想法啊？“ “你们，不是受伤了需要包扎吗？“我还是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回应道。 “哈哈。“Lukas突然很大声地笑了两声，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又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赶紧把嘴闭上。Patrick招招手让我过去，一边径直解开了两人腰间缠绕着的衣服。我吃了一惊，阻止道，“这个不能动啊！“ Patrick却白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接着就利索地从Lukas身上翻了下来。我吓得想闭上眼睛，以为鲜血会喷溅而出，却又被眼前的的场景震撼到了：只见两个人的腹部都被染红了，却不是因为血的颜色，看上去有些亮，更像是...... 某种颜料？！ Lukas的肚子上还留有两个已经瘪了的，类似袋子一样的东西。Patrick拾起来一个，丢给我。我慌忙中接了下来，定睛一看，是一个硬皮袋子，上面已经被戳破了一个小口。 我不可思议地拿着那个袋子看着，身后却突然飞来一条毛巾，“行啊！你小子耍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洗手间的Brook有些愤怒，有些无可奈何，却也有些欣慰地走过来说道。坐在床边，他使劲拍了一下Patrick的腿，“行，算你够狠的。“ “嘶，别动，也不是说一点伤都没受。“Patrick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边捂着腿，继续讲道：“其实这些比赛我们原来很多都是这么比的。大家都不认识，干嘛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反正观众就喜欢流血、殴打嘛，那就演给他们看，满足下他们喽。“ 依旧被震惊着的我，却也感到了一丝丝温暖。原来，事实，还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血，那么残酷。表面上看上去黑暗之极，里面，或许还隐藏着动人的色彩。 “所以我说嘛，“Patrick有点得意地拍着Brook的肩膀，“什么事情老哥你别太冲动，等到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冲动不迟。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指了指我，你和Andy某些方面可还真够般配的，哈哈。“ 说着Patrick自顾自地爽朗地笑起来，开心地和小孩子一样。Lukas在一边也捂着嘴偷偷乐。Brook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想自己自己之前还拿着枪要干掉Lukas事情，更是觉得尴尬，只得草草地给Lukas道了个歉，就跑到门外去了。 我也感到很尴尬，但还是有点不解。“所以你们是没真打嘛？“ “哪里哦。“这时候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Lukas发话了，指着自己脸上身上的几处伤口，埋怨道：“他下手今天好重的。“ “你不也一样。“Patrick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一面继续和我解释：“我们也打，但纯粹是一般拳馆那种方法，毕竟一点都不打起来，光演戏，人家也会发现的。“ “所以，“我问道，“一开始你们就已经定好输赢了？“ “看谁不爽就让谁输。“Patrick笑着答道，一边让我把那些止血药放回去，换一些止疼的药膏，消炎药和创可贴来。我回来后，他坐起身，一边给Lukas后背上一处被刮伤的地方上药，一面继续讲道： “其实原来我老‘赢‘，有时候也有这个因素，因为我是刚入进来这行，时间也不是很长，好多观众给我喝倒彩。这时候有的对手就会找机会小声和我说让我打他，他就装着反抗。开始我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慢慢地才摸清楚其中的门道。“ “这样啊。“我恍然大悟过来，但是还是有些疑惑。“你这个样子每次都赢了，其他人心甘情愿啊？“ “这有啥？“Lukas在一旁补充道，“反正他的钱都是我们的，我们大家一块儿花儿。“ 模棱两可的回答再次让我一头雾水。Patrick却也在那里说道：“对啊，所以我老说让你和Brook都过来一起住啊。“ 我依旧感到完全无法理解。 Patrick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多了。他打了个哈切，一面拍拍床中间的空位，让我上去。“睡吧，明天再和你解释咋回事。“ 我看了看还是有些伤，有些疲乏的两个人，他们的确需要很好的休息。“没事，你们赶快睡吧，我今晚就睡沙发就行了。“也可能是不想和我再争辩的原因，Patrick也不再勉强我。“嗯，那你别让Brook跟你挤了，让他睡地下。“ 我感到有些乏困，并且觉得，继续待下去，反而会变成两个人睡前很好的调戏对象。和他们简单道了晚安，我也走出了卧室，听见身后Lukas好像在笑，“他们两个还真挺相配的诶。“ “是啊是啊，我早就发现喽。“Patrick也附和道。我无奈地笑了笑，还是走到窗口边，昨天晚上坐下看星星的垫子上，半躺了下来也可能是因为天空中有些云的缘故，今晚的星星相比昨天已经少了很多，光也有些暗。我摘下眼镜，任由眼前的景色慢慢模糊开来，染成一片又一片的光晕。 黑乎乎的一团又一团，泛着一些暗淡的、来自照明设施的光，交织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的色彩。我又重新戴上眼镜，眼前的景物虽然主体依然是黑的，但在黑色中，我可以看到，路灯的光，是黄色的；灯下的树，是绿色的；隐藏在黑夜幕布里的高大楼宇有银白色的，有蓝色的，有黄色的，也有红色的。 眨眼望去漆黑的单调的夜，却原来是这样丰富多彩。 这时候Brook洗完澡，裹了一条毛巾走出来，结实的身上还滴着水珠。他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却也不敢直面看我，眼睛径直盯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挠着自己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晚上的事情......“ “没事儿，反正我也被骗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豁达感，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半开玩笑地回应道，“回头得好好让他们给咱们做点事情。“说完这话我也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好像跟他们待久了，自己都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完全不是自己以往的说话风格。 “嘿嘿，没错没错。“Brook倒是没觉得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妥，点点头笑道，一边自己也在垫子上躺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壁灯的光线，我侧过头去，看着他身上那道长长的伤疤，依旧是那么醒目，狰狞。 Brook也发现了我在看他，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痕，叹了口气：“我倒也希望，这是贴上去的啊。“ 说罢，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丝丝难过的情绪，赶忙打断道：“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点点头，一边抬头望着隐隐约约只有一两颗星星的天空。“你家人来过这边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他们平时忙，我也忙，电话都通的比较少。“上次貌似Jones也问过我同样的事情，我也是如是回答的。 “嗯，有空就叫他们买个机票过来呗。我，“Brook顿了顿，继续讲道，“其实我一直想开车走一次美东到美西的旅行，想找个伴，你就来陪我吧，回头再叫上你家里人，等我抽出时间来，可以吗？“他看着我，有点恳求的意味。 “可以啊。“我答道，“只要有时间，我也想让他们来。“Brook很高兴我能答应了他的邀请，伸出胳膊搂过我的肩膀。我也很高兴，可是，我越来越晕的头却在质问着我，我，到底还能撑多久？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我慢慢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Brook也躺在垫子上睡着，而我，竟然还枕着他的一条胳膊。 我赶快起身，一方面是觉得有些尴尬。另一方面，也怕长时间挤压把他胳膊弄麻了。我慢慢站起来，想去一趟卧室的洗手间。走到门边，我看见房间里面的灯亮着，还隐隐约约有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喘息声。我扒在门边，探头朝里一看，却差点被惊得叫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