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七五]驭猫定江湖在线阅读 - 第三十章 :

第三十章 :

    秋去冬来,转眼之间已经是初冬了,天气越来越冷,白天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院落里栽种的几棵树,树叶都变成了蜡黄色,被风一吹从树枝凋落,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打了几个圈最终落在地上。

    天色灰蒙蒙的,要下雨又不下雨的样子,看得人心里都乱糟糟的。

    小厮用扫帚扫着院落里的枯叶,只是风实在太大,好不容易扫拢了,就又被风吹跑了,这已经不是扫地,而是追着树叶跑了。他很生气,扔了手里的扫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空破口大骂,引来的只是呼啸而过的风和再次被席卷走的枯叶,还有满嘴的黄沙。他欲哭无泪,心里又气又急,可又无可奈何。

    “小李,做什么呢这么垂头丧气?谁欺负你了?”小红见到气急败坏又无处可发火的小厮,抿嘴笑着问。

    小李哼了声,指着天骂,“还不是这个鬼天气!好端端的在扫地,老把叶子吹得到处都是,害得我又要重新扫。”

    小红笑了,原来是为这事儿呢!“那你等风停了再扫啊,你对天骂也不管用,搞不好老天爷一生气,把你都卷走了!对了,你有看到jiejie吗?”

    “公孙姑娘啊?她在包大人的书房,还没出来呢!”

    开封府的书房里,公孙君若站在公孙策身后,低着头。主位坐的是包公,宾位坐了个四十出头的妇人,虽然头发有些花白,却很精神,她的头发被绾成了云髻,发间插着几枚镶嵌了翡翠的银簪,耳垂上戴着对深绿色圆形翡翠耳环。在她身后是二八女子,青丝一半绾起一半垂在肩膀,青丝间散落着红色璎珞钏,一双杏眼一直打量着公孙君若,眼底是满满的笑意。

    那么久过去了,公孙jiejie还是没变,她倒是变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认不认得出她来呢!

    二人的打扮虽然不是雍容华贵,但是从包公对待她俩的态度来看,便是非富即贵者。

    公孙君若静静站着,她被叫进来是因为老妇人有眼疾让她看,本来今天就可以治的,老妇人却说明日让人来接她给她看病,然后就是和包公天南地北的聊,然后她就被迫站在这里。其实她还有要做呢,就算没事做,这里也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可以离开了,可偏偏没人让她离开。而且看情形,老妇人似乎是借机聊天来等人。

    “包大人,展大人到。”赵虎进来对包公说。

    包公笑着点头,“快让他进来。”

    一身红衣的展昭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公孙君若的印象里,展昭除了身上那件红色官服,就只有一件深蓝色便衣了,平常他在府上都是以红衣示人的,只有外出办案时他才会换上那件便衣,其实她挺想问他这两件衣裳,他是一次性做了很多件呢还是就只两件。

    “展某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公主。”展昭进门后,分别给老妇人和女子请安。

    “展大哥,您还是称呼我梅娘好了。”女子望着展昭,面色绯红。

    展昭笑着摇头,“不,尊卑有别,展昭不得越界。”

    梅娘咬着嘴唇上前一步,却被老妇人制止,只得眼巴巴望着展昭,欲言又止。

    原来老妇人是半年前刚与皇帝相认的李太后,说来狸猫换太子一事的主角之一就是她,至于这女子,就是她流落在民间收养的义女了,后来她成了太后,梅娘也就成为皇帝的义妹,成了平安公主。

    “梅娘,人也见到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宫了。”李太后轻轻拍了拍梅娘的手背说。

    梅娘看了眼李太后,又望向展昭,目光里满是不舍。她怎么舍得呢?进了宫之后想要出来就很难了,更不要说见展昭一面,虽说有时展昭也会进宫,可那也只是有时啊,而且进宫也只是为了包大人的安全,守在门外而已。包大人一旦下朝,他就要会开封府了,从她接到展昭在宫里的消息到见到他,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连话都说不上,看到的只是他离去的背影。如今好不容易两人能面对面见着了,却偏偏话都不能多说。

    “母后,您先回宫吧,我……我想……”梅娘期待地望着李太后,希冀她能首肯,然后李太后的拒绝最终还是让她眼底的光彩暗淡了下去。

    “梅娘,女孩子要矜持,母后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李太后的话语透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力,梅娘俏脸一红,抿着嘴不说话。

    李太后站起身,转向公孙君若,“那么公孙姑娘,明日卯时哀家会派人来接你的。”

    公孙君若微微屈了下膝,轻声回应。

    走出书房,公孙君若没走几步,展昭就追了上来。

    “有事?”她停下脚步。

    “那个,你别误会,我和公主没什么的。”他顿了顿,又说,“公主就是以前的梅娘,你也救过她一命呢!”

    抬眸,她看着他,定睛注视他那张微红的脸,“误会什么?我为什么要误会呢?她是梅娘我知道啊,可是她现在是尊贵的公主,就如展大侠你所说的,尊卑有别,即便知道她是梅娘又能如何?而且公主挺好的,人长得也美,多少男子梦想着能飞黄腾达,不过展大侠心里,只怕也只有包大人吧。”

    展昭的表情变了又变,在她最后的话语中才有所转好,“包大人确实值得展某去誓死追随。”

    “那不就得了?”她转过身,“展大侠还跟我解释什么呢?”

    “这……”展昭语塞,好气又好笑。是啊,她是局外人,看得比谁都明白而透彻,他怎么会这么傻跑来解释呢?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过,展大侠的体贴还真是令人动容的。”

    远远的,公孙君若的声音随风飘过来,而耳力过人的展昭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了。他愣愣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已经不晓得用什么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好像才吃了个酸涩的李子,下一秒就有人送来了糖。

    翌日,王公公带着他的队伍来到开封府,花厅里,包公早已让人好生伺候了,只是王公公喝不惯粗糙的茶叶,所以即便有人把茶泡好了,他也一口都没喝。不喝还数落开封府的寒碜,连衙役们身上的官服都要评头论足一番,弄得赵虎恨不得想赶人出门。

    公孙君若带着她的药箱出来,和她一同出来的还有展昭,王公公在见到尾随在公孙君若身后的展昭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他咳嗽了声,皮笑rou不笑,“展护卫,太后娘娘似乎没有召见你吧?”

    展昭好脾气笑笑,说:“太后娘娘确实没有让展某进宫,但是展某受公孙先生之托,务必要护公孙姑娘周全,毕竟先生他也就这样一个meimei。”

    王公公哼了声,“公孙先生是指皇宫大院没有高手么?还是说公孙姑娘此趟进宫会有不测?”

    “不,公公您误会了,先生他自幼失去双亲,与公孙姑娘相依为命,对他来说有个人保护公孙姑娘的安危,他心里就多一份安定。”

    王公公甩了下手中的尘拂,即便很不爽,也不能怎样。

    开封府门外,一辆崭新的马车停着,棕色的骏马低垂着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浓密的长睫毛如同两把刷子。公孙君若走上前,刚想上马车,身边突然多出了一只宽厚的手。她侧眸看去,见展昭微笑着看她。她垂了垂眼,盯着那宽厚的大掌好久,最终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拒绝会让他难堪。

    “展护卫,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马车了。”王公公嗤笑说。

    展昭点点头,完全没有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给惹怒,“公公请放心,展某必定会按时到达皇宫。”

    展昭口中的按时,就是他的轻功。在公孙君若所坐的马车前脚刚踏进皇宫的偏门,王公公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展昭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哼!有轻功了不起啊?王公公边翻白眼边在心里吐槽。

    二人被带到太后的寝宫,看门的丫鬟得知公孙君若是太后请的民间大夫,就将她和展昭引了进去。

    寝居很大,用屏风分隔成几个房间,正中间的是前厅,靠西面的是一个佛堂,站在前厅还能闻到熏香。李太后被梅娘搀着出来,她命人上茶,又分了主宾而坐。

    李太后并没有让公孙君若直接给她看眼睛,而是先和她聊了几句。说是聊,倒不如说是问,而问题无关乎就是她多大,有意中人没有诸如此类的,后来还是公孙君若主动请求给李太后看眼睛,她才止了话题。

    一番查看,公孙君若晓得她的眼睛并不是无药可救,只是时间以及患者的配合问题。对治疗眼睛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流眼泪,所以这点,她明确告诉李太后千万千万不能流泪,必须保持一个好的心情。

    李太后一听说她的眼睛可以治,心底自然是开心的,可是皇宫里的名医也是不少,她奇怪的是为何没人治她的眼睛?

    “也许,太医们对太后您都存着敬畏之心,怕自己有所闪失吧。”公孙君若思忖后如实说道。

    “那么你呢?”李太后仰起脸来,“你怎么看哀家?”

    “我的病人,而我是太后您的医生,既然您是我的病人,那么我就有义务不惜一切帮助您治愈。”

    李太后扬起嘴角,无声微笑起来,似乎对公孙君若的不卑不亢和她的回答很满意。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还没褪下朝服的宋仁宗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除了太后之外,其余人都异口同声地给他请安。而皇帝在给太后请过安后,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公孙君若身上。

    “公孙姑娘,你来了。”

    公孙君若微微行了个礼,算是她的回答。

    皇帝看着她,也不多说,只是细细打量。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两三个月过去了,本以为重阳节那次会见上一面,谁料她却不在,加上他政务繁多,想着尽快让她进宫给太后看眼睛好以此见面,也是难上加难。

    “皇帝,公孙姑娘说她能治好哀家的眼睛,看来你真的有心了。”

    李太后的话打断皇帝的注视,他猛回神,惊觉他的失礼,脸上泛起了红晕。“为母后尽心竭力是儿臣应当做的本分。”

    幸好幸好,幸好有太后在,他才不至于太过失礼。

    “嗯,回头哀家可要重赏公孙姑娘,哀家挺喜欢公孙姑娘的性子的。”

    皇帝一听李太后对公孙君若颇为满意,喜形于色,望向公孙君若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赏识和倾慕。在宫中能让太后喜欢的人不多,何况常年被不公平待遇让她的言语或多或少有些刻薄,而公孙君若不过是短时间而已,就让太后对她中意,他怎么不开心?

    展昭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里宛如被一枚针狠狠刺了下,尖锐的疼,呼吸有些困难,可他偏偏又要保持镇定,他……委实想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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