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虽败
终于赢了！正当我以为胜利在向我招手的时候，眼前的画面一变，我飞了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不是飞了起来，而是被什么东西拉扯起来。罪魁祸首是那个吗？那条绑在我脚上的藤条？我想起来了，艾维尔曾经在我面前做过类似的玩意。 果然是陷阱，竟然又是陷阱！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倒掉在树上，虽然我立刻挥剑砍断了藤蔓，可在此期间身体又中了一箭，左臂被完全贯穿。那个混蛋居然下手这么狠！落地的瞬间，顾不上伤势，我立刻向前方冲去，然而…… 啧，那家伙是兔子变的吗？只是眨眼功夫就不见踪影！ 虽然我知道她在附近，而且很近。可是在感受不到魔力波动的情况下，她只要躲在我的视线死角，就根本发现不了她！而这样的死角，在森林当中要多少有多少！倘若对方一开始就是如此打算，那便意味着愚蠢的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我半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周围。右肩、右腕和左脚，左小腿传来热度，但是除了这些部位之外的其它肢体已经没有了感觉。八支，加上后面四支，一共有十二支箭插在身上！虽然身上的伤口都不是致命，但失血过多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翻滚躲开攻击，起身的瞬间眼角看见了阿尔特娜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我从地上拾起石块，将身体挪向右边，然而阿尔特娜突然从树后冒出，箭矢就从那个方向袭来。我勉勉强强地扭过上半身躲过这一击，但对方下手毫不留情，拉弓，放箭，然后继续拉弓…… 对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适合而止，但在雨点般的攻击下，我只能躲避、逃逸、抱头鼠窜…… 倘若和阿尔特娜对阵的是里克或者里昂，战斗或许早就结束，果然光靠模仿是不行的吗？果然如果是我就不行的吗？ 无奈的叹气，心底涌出的茫然感宛如冷一般水浇在自己头上，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么？把自己搞的如此破烂，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算胜了又如何，明明知道，自己不管怎样努力，都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没有放弃？有必须坚持的理由？有需要保护的东西？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变得一无所有！ 那这个时候投降不就好了吗？遇见痛苦的事，只要逃避不就轻松了吗？是的，逃避就好了，因为我一直就这么做的…… 可是…… 其实我多少都察觉到了一些，在失去了追逐的目标之后，就总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东西。不管是挑衅也好，还是考核也好，我都提不起劲，没有任何热情，任何丝毫动力。没错，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我失去了追求胜利的欲望！ 啊…所以我才总之这样…什么都做不好…即便以锻炼为借口，本能的模仿着他们，也仅仅是为了装作自己在努力的样子……总是寻找着借口，不断的自欺欺人，我真是愚蠢的无可救药…… 所以，还是放弃吧…… ‘即使伤害到我们，即使伤害到自己，即使跌倒在地，即使满身是伤，也要不断的前进，我希望你能有这种勇气，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样的话语，然而说话的人已经不在身边，是的，已经过去了，已经结束了，失去的东西再也无法取回……对不起，里昂，我想…自己大概无法成为你希望的那种人…… ‘那你要放弃吗？倘若你选择放弃我也不会责怪你，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直跟在身后，只要你还在前进，我就能更加努力，因为我必须成为你们的榜样，因为我必须要在前方等着你……’ 说着这话的你，笑容是那样的灿烂，所以我才能什么都不想的拼命努力……失去了…回不去了…这是事实…然而，我还是能够前进，这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你一直想告诉我的‘信念’吗？是这样吗？ 内心不由的如此想到…我渴望自己如此想到…… 一直停止的心，此刻开始跳动起来…… 眼前的风景似乎活了过来，跟之前完全不同，我从未如此渴望过胜利！ 不想输…即便浑身已经破破烂烂…不想输…即便已被敌人逼入绝境…不想输…即便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不想输！和胜负无关，我仅仅是不想输！在堵上一切挥下那一剑之前，我绝不认输！ 我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石块，魔力加持只是瞬间时间，我将石块用力投出。划过白皙的脸庞，镶入对方身旁的树干之中，阿尔特娜的确受到了惊吓。动摇、疑惑，因而动作停止了短短的一瞬间。 这一瞬间是致命的，我提着长剑毫不犹疑地向前移动，动脚…摆手…奔跑…加速…去吧…冲啊…宛如飞翔…我全身充满了力量，亢奋的心情让眼前的画面变得缓慢起来，如果是这个时候，肯定可以轻松使出的吧！ “瞬移！” 极限爆发的速度让身体以怒涛之势笔直前进，我们之间的距离眨眼之间缩至最短。 “无影！” 横握长剑，从左下至右上，圣辉以诡异的角度发动攻击，如果毫无防备的被砸中，骨折肯定跑不了。然而这已经是为了不闹出人命最大程度的留手，之后可别怪我！长剑提起，没有命中的实感，因为阿尔特娜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倒地。拉开的长弓上，三支箭矢以零距离发射…… 左脚被直接贯穿！ 攻击之后阿尔特娜失去平衡在地上翻滚几圈，我也因为腿部冲击旋转起来。刚稳住身体，然而左脚发软又立刻摔了下去，像是快要支持不住了。右脚强行支起身体，左手撑地向前飞扑，阿尔特娜立刻向旁边躲闪。我借由戳进地面的长剑改变方向，利用冲击力将圣辉横向旋转一周，使上全身力气的发动猛烈一击。 “黑翼！” 仿佛只是单纯的在发泄身体里的力量，然而这其中依旧包含着技巧……身体的伤势比想象中更严重，恐怕已经支撑不下去，所以只能赌在这个并不熟练的剑招上。然而，就像被看穿了一般，阿尔特娜以树干为踏板，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形，从我头上跃过。下一瞬间，箭矢穿过了右手手臂…… 我失去平衡向前倒去，身后传来踩断树枝的声音。回过头，阿尔特娜已经站了起来，此刻她正用威力巨大的魔法箭矢瞄着我。这种距离下被那东西射中看不是闹着玩的，应该说绝对会被干掉！ 心底泛出一股无力感。我撑起身体，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是将积在肺里的空气，连同遭遇失败的痛苦情绪一并吐尽般的深深叹气。左脚已经麻痹，右手也失去握力，身体因为失血过多没办法随心所欲的移动，看来胜负已分！ “我输了。” 我努力从喉咙挤出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并不是一开始没有全力以赴的问题，最后的几下我是认真的，然而在那种情况下对手也能躲开，已经说明了问题。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我输了！完败，找不到任何借口。 我扯下胸口的徽章，朝阿尔特娜丢了过去。她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装回口袋。 “你为什么没用魔法？难道是因为同情我而手下留情吗？” 再次叹气，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同的个体。即使同一件事，也会发展成完全不同的结果。艾维尔和亚修交手，最后双方惺惺相惜。而我和阿尔特娜交手，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为什么这家伙就不能体谅下我现在的心情，还问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同情？那种东西与其用在你身上，还不自己留着如拌饭吃！” “那你为什么…” “所以说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装作窝火的样子，实际上我的确窝火。不过对象不是阿尔特娜，而是自己。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好疼！拔出箭矢，每一个伤口都很深！看样子不修养一段时间根本没办法愈合。 “从结果而言，你赢了不就行了。说到底认为我是厉害魔法师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我有必要因为同情你而搞成这副惨样吗？你以为你是谁？” “说的也是。既然你输了，那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诶…！”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忘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放下拔出的箭矢，我仔细打量着阿尔特娜。从她刚才用箭射我，完全没有丝毫犹豫的表情来看，这家伙绝对做得出那样的事。 “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我先警告你，敲脑袋这种方法完全行不通！毕竟我以前就被试过了！” “啊？” 阿尔特娜带着茫然的表情愣住了，片刻之后突然噗嗤的笑了起来。 “你表情变得这么严肃，原来是说的那个啊！怎么可能！那只是玩笑啦！我难道看起来像那种没有常识的人吗？” “谁知道？反正我不认为有常识的人会这么狠！” 我折断手中的箭矢，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那个时候和这个时候不同嘛，那个时候我把你当成敌人，而且我也知道不全力以赴就会被干掉，自然会认真对待！真的超认真！” 和刚才冷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现在的阿尔特娜宛如普通女孩子一般。 “那到底是什么事？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外，那就只能抱歉！” 我拔掉插在身上的最后一只箭矢，身体顿时轻松不少，但伤口喷出的血液让我相当不安，而且这种剧烈疼痛的感觉也非常难受。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和阿尔特娜说话，不敢露出丝毫丢脸的样子。希望艾维尔的药粉够给力，否则我就真麻烦了！ “很简单的。如果你以后见到雷克斯的话，请替我告诉他，我在找他。如果可以的话，无需留手，用你最强大的一面请替我教训他一顿！” “没问题，如果我遇到的话……” “能遇到，我有这种预感。” 既然把话说到地步，那我也没办法拒绝。 “行，我答应你！” 我挥手打发着两人，阿尔特娜默默点头离开了这里，而作为她的狂热追随者，亚修也一言不发的跟着滚蛋。待到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我终于不用硬撑，悲壮的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