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过去
“休加，你怕死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陷入沉默，下意识的察觉到了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片刻之后，我无奈的挠着脑袋。 “也不能说不怕，但对于死亡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大的恐惧。我只是不想因服在恐惧之下，然后作出连自己也无法接受的选择。话虽如此，即便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也只有真的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样，不过，我想对于死亡完全没有恐惧的人应该压根就不存在……” “你真坚强！” “有吗？倒是有个女人总是说我软弱……” 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某个人的身影。 “那么你呢？” 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反问，却得到了意外的答案。身为一个随时能为国家奉献生命的骑士，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干脆的承认了这点…… “我？我很怕死！” “为什么？” “因为死的时候，我就不能在遵守要活下去的约定！我答应过那个人，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西尔维娅的回答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的实力很强，魔族的寿命也很长，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吧！” 西尔维娅的眼神微微下垂，声音变得柔软起来。 “不，不单单是这样，我不仅怕死，也害怕活着。因为活着的人必须承担死去的人的痛苦！” 悲哀的话语拨弄着我的心弦，平时竖立的强势形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西尔维娅也有这么软弱的一面。 无法实现的约定，无法偿还的罪恶，世上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了！曾经深有体会的自己只能无奈叹气，抬起头，才发现西尔维娅深蓝色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自己。真的是相当深邃、清澈得出奇的沉静颜色。将一切尽映眼帘，不排斥任何事物，接受一切的眼眸…… “我不知道和他相遇是不是自己的不幸，因为如果当初没和他相遇，我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单恋上对方是不是自己的不幸，因为越是幸福的背后，就越是充满了失去幸福的痛苦。我更不知道独自活下来是不是自己的不幸，因为如果那个时候死去的人是自己，我就不用一辈子背负如此沉重的罪孽……” “抱歉！” 西尔维娅以温和的目光，接下了我的谢罪发言。 “不用道歉，我只是看见你们之后，回忆起了过去的日子。你们和我不同，抱歉，是我说了奇怪话。” “抱歉！” 我再次道歉，开始后悔自己的发言。我知道自己是白痴，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白痴到这个地步，居然会问出这样的愚蠢问题。西尔维娅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那样的话？ “都说了不用道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一切都过去了。只是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痛。或许心中的道伤口会伴随我一生，但这并不一定就是件坏事。总之先回去吧，不然里昂又要担心了。” 我默默点头，跟着西尔维娅回到了营地。 火堆已经升起，马匹在溪流附近进食，却不见里昂的身影，只有巴克靠在树边修理自己的魔具。 “里昂呢？” 我对着巴克提问，他头也不抬的回道。 “打猎去了。毕竟没有rou的日子对某人来说很难过。” “原来如此，情况很糟糕吗？修了这么久还没修好？” 巴克点点头，从他紧锁的眉头来看问题似乎相当棘手…… “损坏程度比我想象中严重，不是更换魔法宝石就能解决的问题。连铭文都被炸毁了一部分，回路完全不通。按理来说这把統剑应该能够承受这种强度的的冲击才对，难不成上次更换零件的时候拿给我的是次品？” “白痴，谁叫你这么乱来！” “当时那种情况，只觉得如果不使出绝招会相当危险，所以下意识就引爆了。” “你竟然把那个称为绝招？而且这不是下不下意识的问题吧！” 巴克的魔力不强，但是魔力不强并不意味着不擅长战斗。相反为了弥补魔力不足而‘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巴克更让人头疼，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之一，如果什么事都中规中矩，那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话说回来，統剑能爆发出这么可怕的威力还真是让人意外，被近距离直接命中的话就算不死也是重伤，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破坏了魔法宝石当中的魔法阵呢？”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对魔具很有研究？” “还好，只是有些兴趣而已。魔法箭矢就是利用魔法宝石碎裂的瞬间释放的庞大魔力作为攻击手段，那玩意见过不少，多少能猜到一些。可是我不记得統剑这种魔具有这种威力强大的破坏功能！” “这把是特制品，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不过原理你猜对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看来只能去魔具店修理了。西尔维娅，附近哪有规模较大的城市？” “按照现在的速度前进，两天后我们就能到达被誉为风之国最美的城市——绿野城。” 听到西尔维娅的回答，巴克立刻放下心来。 “那就没问题了！” “对了，修理大概要多长时间，我们可不是来玩的，如果太费时间就麻烦了！” “如果有懂魔具的人，应该很快就能修好。或者你把你的剑借我用用也行，反正你是魔法师，拿着这么好的魔具也是浪费。” 巴克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腰间的长剑。正当我琢磨着如何反击的时候，西尔维娅突然开口。 “对了，说起魔具我到想起来了。里昂那把剑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那把传闻中的圣剑？” “那就是圣剑！” “真品？” “没错！” 虽然我还没见过仿制品，不过就算有也不奇怪，倒是西尔维娅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等等，圣剑之所以被称为圣剑，不是仅仅因为它的本身很强，更是因为它的主人是剑圣大人吧！但你们不是魔法学院的人吗？为什么会有这玩意？里昂和剑圣是什么关系？” “里昂是剑圣的徒弟。反倒是你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竟然就说自己迷上他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西尔维娅恍然大悟，旋即有些兴奋，接着又皱起了眉头，这种一秒就能变换三次表情的脸光是看起来就觉得有意思…… “这和身份有什么关系，我是被他的人吸引，又不是被他的身份吸引。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麻烦的身份，想必以后会有很多竞争对手，看来要做点准备啊！”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发展到需要考虑这个的地步吧！” “当然是玩笑而已！” “拜托你不要用这么认真口气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没过多久，里昂从森林中回来，接着开始做饭。为了照顾西尔维娅这只rou食动物，所以晚餐相当丰盛。或许里昂日益增进的厨艺也是西尔维娅迷恋他的理由之一，从她咬下第一口烤rou开始，就一直赞不绝口…… 晚餐过后，我们开始协商之后的行程。 该怎么说呢？虽说早就知道风之国的面积是月之国的数倍，但是真正意识到这点还是在这次旅程开始之后。魔法学院离迷雾森林不算远，严格来说处在风之国南部边缘。可仅仅从南部边缘到东南部边缘，用马车就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不过好在里昂拥有边睡觉边驾车这项技能，虽然中途耽误了两天，不过持续半个月昼夜赶路，最后算下来时间应该还算充足。 “绿野城吗？好吧！就去那里吧！我们还可以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相关的情报。” 里昂做出最终决定，我们收拾好行李之后开始赶路。 山里的夜晚很冷，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到了早晨。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一条披风。我活动身体，调动体内的魔力，驱赶入侵的寒意。看了看周围，巴克正坐在前面驾车，而里昂抱着圣剑靠在马车边缘休息。 西尔维娅在马车中央躺成大字，至于睡相嘛…还是一如既往的夸张……‘看到女人刚睡醒的模样却会转眼就会疏远’到底是谁说的？你不是说过你要随时保持最完美的一面吗？为什么会是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或许是西尔维娅的豪爽的性格使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很多方面都很像缇娅。明明我们认识没几天，却有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一样。真是不可思议！我打量着西尔维娅，如果闭着眼睛不说话，这家伙的确算得上美女。不过她一旦开口，大概男人的期待瞬间就会破灭…… “啊…呜…哈…” 西尔维娅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身体突然抽动一下，接着又恢复平静。 里昂睁开眼睛，看着西尔维娅的眼神温柔得像绵羊。不，并不是看着西尔维娅，里昂只是从她身上看见了缇娅的影子，看来许久不见让里昂相当想念，虽然我也同样有些想念，但却没有任何想相见抑或是重逢的念头，相反如果那家伙在附近而且还没发现自己的话，我肯定有多远就会躲多远…… 说起来在迷宫冒险的时候我就发现，缇娅不仅睡相很差，而且睡觉很不老实。我曾经亲耳听见她在睡梦中还说着要教训我和里克这样的梦话，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最可怕的是她睡着还能揍人，里克就挨过一拳。据她本人回忆，她梦见我们被人追杀，在顺势解围的时候，结果就真的出拳了…… “那是我的！” 发出尖锐的叫喊的同时，西尔维娅突然坐了起来。 半睁的眼睛还未聚焦，应该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接着，西尔维娅看见了里昂的笑脸，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想叫喊的瞬间又闭上了嘴巴。她有些脸红的捧着脸，慌忙的转过脑袋，在对上我眼睛的同时，眼神突然变得凶恶起来…… 虽然我想把这个景象当作幻觉，不过还是问一下，你做出这种纯情小女孩一般的动作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么美好的早晨，拜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你应该清楚，每天醒来的时候我心情都不好！” 西尔维娅回答得很干脆，大概她清楚自己没给我好脸色看。被迫早起的糟糕心情加上睡眠不足的疲劳，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样。 我一直以为缇娅那种凶爆的生物已经濒临灭绝，没想到还有同样的存在，竟然连起床时候的心情都一模一样。忘了是谁，但我记得某人曾经曾经讽刺过自己，说我眼中的世界永远那么美好，实在是太天真！但那家伙错了，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因为现在我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满满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