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吕剑
魔柯逃了。 龙雎看着躺在营帐内的化凡尘，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不像活着的人该有的脸色。 龙月辰看着这个即将接管他指挥权的少年，很愤怒，很难过，很纠结，也很期待？ 有心想尽地主之宜嘘寒问暖，却熬不过心中的气愤。 少年一直看着龙月辰，眼中却是无神，他似乎是要在龙月辰脸上看出花来，一直看到龙月辰脸色不自然。 龙月辰知道他输了。 龙岚宗上到长老会，白家，下到龙将，金龙卫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弑龙……他都没退缩过。 龙月辰不是脸皮薄的人，他也不觉得这个跟脸皮薄有什么关系，可就是在龙雎等人的注视下，他的气势竟然输给了一个后起之秀的黑马。 化凡尘的目光没有一丝感情。 是、一、丝、都、没、有。 空洞，空白，麻木？但看久了却觉得那一双眸子好似能从里面伸出一双手给你捞进去闷死。 “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龙卫的指挥权？”龙月辰不得已开口。 化凡尘摆摆手。 龙月辰不解，静等化凡尘开口，不过化凡尘一开口，他又后悔了。 果然。 他又被无视了一样，一股愤怒突然就从胸膛里燃起来，抓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要一剑弄死这个装神弄鬼的少年。 不过转念一想，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少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这架势比起宗门内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长老也不逞多让。 这么想着，龙月辰又平息了一下自己即将暴走的心情。 化凡尘似乎还在漫不经心的说着。 “魔柯逃了。” “逃了。”苏香香似语非语，意有所指。 “你的伤没事？”化凡尘跳转话题的速度非常快，让整个营帐里的人摸不着头脑，没人清楚化凡尘的具体意图，包括自认为比较熟悉他的苏香香。 荨涵深深看了一眼化凡尘，唯独她能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一丝影藏很好的疲惫。 突然有些心疼，荨涵顿感诧异，她觉得自身的情绪跟诡异，有些脱离掌控的迹象。 营帐内众人没办法，只好跟着化凡尘的话头说下去。 “没事？”雷修云揉揉胸膛，在衣服下面有着一个馒头大小的黑点，幽鬼的剑差点就要捅进去。 化凡尘微笑，他占据了主动，有意为之。 “龙统领，久仰大名。”化凡尘终于打算正式的跟龙月辰谈谈。“你的人里面有叛徒。” 化凡尘开口便是将准备说话的龙月辰堵住了嘴巴，他似乎准备一个人说下去。 他却不知道他的话对龙月辰有多大的冲击。 至少脸色是红了绿，绿了红，转换极快，最后还是决定红着更能表达他的愤怒。 这话让龙月辰逼得脸色通红，龙月辰却不想就此放下架子跟化凡尘争辩，那是他应有的尊严。 但是他却不知道化凡尘这几句话的含义，若他的人有叛徒，他怎么会不知。 龙月辰内心冷笑，一副任凭化凡尘继续说下去的模样，他是龙羽钦定的统领，无惧化凡尘无中生有的刁难。 “如果你想这样子接管我的金龙卫，我想你大可不必这样。我答应的事情，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龙月辰看向龙雎。 是龙雎一挑一略胜一筹。 龙月辰心中有傲气，却不是傻气。 他虽不是阶下囚，如今却似乎也差不到哪儿去，这个宗主钦定的龙岚六子，似乎要玩一出孩子气的叛变把戏。 龙月辰非常快就转变了情绪，静看着化凡尘说下去。他知道还没玩完，若化凡尘只是想要兵权，不会就此放手，肯定会穷追猛咬，甚至在某个地方下了套就等他龙月辰钻进去。 可是，龙月辰懵逼。 “可惜，魔柯逃了。”化凡尘再次叹息，没了下文。似乎那个魔柯比起龙月辰手里的兵权更重要。 龙月辰等了半天，才发觉化凡尘似乎闭眼睡着了一样，顿时火冒三丈，腾的站起来就要发飙。 兔子急了也咬人，他觉得化凡尘根本就没有正视龙岚宗这仅存的一股援军，更没有重视他龙月辰的地位，似乎战榜的威名没有传到这一匹黑马的脑中。 他龙月辰仅仅是化凡尘眼里的一个玩/物，拿来寻开心的对象而已。 龙月辰忍不住要出手了。 嘘？ 龙雎挥手，示意龙月辰稍安勿躁，实际上让龙月辰安静的是化凡尘拂过紫官的手。 不过稍纵即逝的杀气，却是仅仅针对龙月辰的警告。 龙月辰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让人看不透，浑身都充满了秘密。于是龙月辰似乎决定抛开了一切包袱安静退到营帐最旁边的位置，闭眼。 他用行动表明他没有了怒气，也交出了指挥权，更不想搀和化凡尘的决策。 因为那即便是稍纵即逝的杀气，却让龙月辰灵海内的灵力掀起了惊涛骇浪，化凡尘的实力比起龙雎还要强几分，龙月辰想。 轻举妄动，必死。 他突然明白了龙雎的无奈。在他看来，龙雎肯定被化凡尘强迫性压制住了。 化凡尘一直闭眼，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龙雎凤凰与和尚对视一眼，看向苏香香。 苏香香摇头无奈，指指营帐内暗处，哪里一缕魔气不时会透露几分让本诡异的营帐更森寒阴冷。 众人一度怀疑那森寒才是让化凡尘脸色苍白的罪魁祸首。 于是众人装作不知道，依样画瓢，反正大家有的是时间。既然化凡尘愿意等，那就等下去。 化凡尘一直闭眼，时间过去很久，似是一分，似是一刻，甚至是一天。 众人当中没有庸人，全当作是打坐修炼一番，直到整个营帐内一道惊天而起的剑意。 简直就是迸发而出的剑意呼啸着从营帐内争先恐后般拥了出去。 从没有感受过如此强势的剑意，从化凡尘那风一吹就倒的身躯内绽放，瞬间爆开的剑意得犹如绝世神兵，化凡尘脸上的纹路瞬间如同活过来一样，绽放的是耀眼灰光。 龙月辰睁开双眼，管中窥豹，他突然觉得他对化凡尘的实力有些误解。不过这使得他他更加不解，按道理这营帐里都是化凡尘的人，而他也表示了应有的退步。 没有敌人。 化凡尘的剑意是对谁而起？是修炼进步之下的无心而为？还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龙月辰摇头。 不像。 众人惊讶的时候。 远方传来了马蹄之音。 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得……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潮水的轰鸣用来，却掩盖不住同样惊讶世而来的剑意。 一道同样绝无仅有的剑意撕裂空气闯将而来，那拔地而起的剑意直压营帐。 噗嗤。 两股剑意如同绝世神兵碰撞，营帐遮挡的帘子化为滔天巨浪中的孤舟，帘子被两股截然不同的杀意摧残，点点化为灰烬溃散。 众人感受到了那一股剑意，却没有言语，惊骇于来者的气势与身份。 不过更惊骇的是，有人上门挑战。 会是谁，如今他们可不在龙岚山，这一队金龙卫的行踪可是龙月辰最大的秘密，知晓他们行踪的人少之又少。 “吕剑。”龙雎开口。 大家更不解了。 剑宗吕剑，实力深不可测，擅长快剑，有人说死在吕剑手里的人从没有看清楚吕剑何时出剑，更有人言之凿凿说吕剑根本不用剑，只是修炼了上古剑诀，杀人无形。 剑宗双绝。 吕剑，剑啸阳。 两人皆以快剑出名，只是吕剑更强出名更早，强到天南不断有人挑战，却不断有人败亡，吕剑唯一的败绩便是败于龙岚宗的龙女冰婵之手。 两年前，冰婵追杀吕剑，断其三指，可吕剑也的确是个人物，不但没有就此消沉，反而从生死之间悟透了更为凶狠的剑法，实力突飞猛进，传闻已经早就由剑入道，跨入悟道之境。 杀人无形不过是最简单的形容。 化凡尘感受着那一股惊天的剑意，嘴角冷笑。 他也从那隐约熟悉的剑意中知道来者是谁，不过眼下并不适合回忆。 “你的人，有叛徒。”化凡尘站起来，脸色一白似要摔倒。 “不可能。”龙月辰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有多小。 有人突袭，早已证明化凡尘所言非虚。 “你是个聪明人。”化凡尘叹息，“你以为吕剑真是为我而来，是有人将我在营地的消息提前告诉早就准备偷袭你的敌人。” “是谁。”龙月辰深呼吸，不打算狡辩，就像化凡尘所说，他不傻。 “你心中有数。”化凡尘不做多余的解释，那化作灰烬溃散的不仅仅是帘子。 化凡尘摆手，一道劲气将整个营帐摧毁。 入眼之间，是一片安静的人头，足足有两三百多个。 乃是金龙卫。 正如化凡尘所说，四大势力准备突袭绞灭龙岚宗这最后的援军，将龙岚宗的生力军完全吞噬，不过却是被告知了化凡尘这个杀神在营地。 所以突袭变成名目张当的挑战。 剑宗吕剑出马，率领剑宗，万灵阁，远古天宫的武者缓缓而来，足有五六百，是龙岚宗的两倍。 剑意狂暴，来的快去得也快。 “如何？”剑宗阵营一位武者盯着断指的青年，不敢将头抬得太高。 “有剑道高手在，不过不是龙月辰，看来就是探子说的化凡尘。”吕剑饶有兴致看着前方的营地。 金龙卫阵列在前，威势不俗，却能从那隐藏得很好的愤怒中看到忐忑与疲惫。 这是一群疲倦之师，吕剑瞬间明了。 不过吕剑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仅有三百多点的金龙卫不够他塞牙缝，他关注的是看似能跟他势均力敌的剑客。 只需要一眼，他便是看到了那龙岚宗阵营内病怏怏的化凡尘，要不是化凡尘宛若流星的眸子，吕剑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了人，以化凡尘那模样似乎随时都会自己倒下。 但是吕剑没笑，隐约的他感觉那人似乎有点眼熟。 化凡尘一眼便是注意到那高傲的吕剑，略微一扫化凡尘便是知道吕剑同样是造化三境的武者，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境界，浑身气息凝而不散，跟殷永一样，是位劲敌。 眼睛死死盯着吕剑那断掉的手指，似乎有些回忆再次涌出脑海，情绪忍不住就要暴走，因为愤怒或者是兴奋，化凡尘苍白的脸颊在苏香香等人不解的注视下，涌上几抹血色。 “六叔，你的仇，我今日帮你连本带利讨回来。”化凡尘盯着那一脸高傲的吕剑，眼睛撇过灵海。 那里面有虚府，有灵魄。 “叔叔，你的仇，凡尘今日先给你拿点利息，你等着，早晚我要将剑宗给连根拔起。” 化凡尘踏出一步，剑意呼啸炸开，紫龙吟啸。 吕剑瞳孔一缩，下马，同样跨入一步。 不用任何言语，气氛顿时就剑拔弩张到了极点。金龙卫看看龙月辰，再看看化凡尘，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人不解，不过眼看着化凡尘对抗的是吕剑，当下便是为化凡尘打气。 两股剑意再次在这边苍穹倾轧扑击，那狂暴的剑意仿似几万个剑客在空中互相厮杀。 入侵之敌没有前进，守卫之军没有妄动。 这如同凡人侠客一般的对决，让在场的每一位武者都揪紧了心灵，心血澎湃。 “吕剑，好久不见。” 化凡尘突然咧嘴一笑，再一步跨出，剑意萦绕而成一道紫色巨龙。 巨龙睥睨天下，霸气无匹对着吕剑吐信。 “你是？”吕剑看着化凡尘有点熟悉，却认不出化凡尘的身份，毕竟化凡尘脸色苍白如死人，在吕剑眼里，那是被吓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将杀你的人。”化凡尘嘴里吐出的词足以将空气凝结。 荨涵察觉到化凡尘的仇恨，更加不解。 “大言不惭，我倒是要看你如何杀我！”吕剑张嘴大笑，入侵者哄笑一团。 “你的剑很快。”化凡尘说，“所以我们各出一剑，生死务论。” 吕剑眉头一挑。 “看来你是没听说过你吕大爷的威名，那么急着送上小命？啊哈？哈哈哈哈哈……” 吕剑大笑，却死死盯着化凡尘的眸子，他想要找到熟悉的狂热跟惧意，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化凡尘很冷清，很平淡，平淡到似乎他赌出的不是自己的性命。 半响。 吕剑牙齿间挤出两个词。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