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算
如果有人问，这个世上最骄傲的人是谁？ 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七夜！ 作为七界的最强者，曾经君临天下，差点一统七界，他世上最有资格骄傲的人，所以，慕青自然也是世上最骄傲的人。 越是骄傲的人，自尊心越强。 沈轻依对他说，姜家家主姜宏宇言出必践，他既然许下婚约，就一定会做到，就算这一次他能借助浩天府之力，打发了穆人清，必然也会有下一次，甚至，姜宏宇有可能亲自出手。 众所周知，姜宏宇已经突破武帝，以浩天府的实力，是绝对抵挡不住的，还很可能为浩天府带来无妄之灾。 当面拒婚，绝对是不理智的做法。 所谓的联姻，就像是一场买卖，双方以婚约为媒，谋取更大利益的手段，若一旦发现，这场买卖是不划算，自然就会取消婚约。 简而言之，就是让慕青展现出足够的潜力、实力，让姜家觉得，这次联姻是亏本的买卖，姜家自然会改变注意。 慕青是个骄傲的人，能凭自己实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是假手于人，他自然而然就答应了联姻，因为他相信自己。 三天后， 慕青以紫青峰首席弟子的身份，拜访天雷峰，浩天府三大主脉之一。 天雷峰不高，但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四面突兀，倚天而立，拔地而起，虎踞龙盘，十分险峻，唯有一条陡峭的石道上下，除此之外，别无它路。 “你这个家伙，居然会来天雷峰？当真稀奇。” 石道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慕青一听，就知道了来人是谁，不由笑道：“难道天雷峰对我下了禁足令，不许我来天雷峰？” “这倒没有。” 陈泼皮从石道上走了下来，喃喃道：“你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师尊为了逼你拜入天雷峰，暗地里针对你，我还以为你对他怀恨在心，老死不相往来呢。” “小事，都过去了。”慕青无所畏的说道，对方并没有恶意，他也没放在心上。 便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石道半空传了下来， “慕师弟心胸宽阔，在下佩服。” 听到这声音，慕青不禁赞叹道：“几日不见，他的修为又进一步，越发的深不可测。” 整座天雷峰，能叫慕青一声师弟的，也只有天雷峰首席弟子，修仁道的‘李若拙’。 “边走边说，师兄等你很久了。”陈泼皮收敛心情，带着慕青登上石道。 “你觉得沈轻依如何？”陈泼皮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慕青反问道。 陈泼皮沉吟片刻，徐徐道：“沈轻依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与她相交，你最好小心一点，处处提防。” “听你的话，你好像很了解她？”慕青道。 “谈不上了解，她是我曾经的劲敌，我之所以来浩天府，就是因为她。” 陈泼皮长叹一声，幽幽道：“我本名叫陈皮，是玲珑阁的陈氏一脉的传人，只因为小时候太顽皮了，大家都叫我泼皮无赖，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陈泼皮。” “玲珑阁是七界内最大的丹药贩卖商，由陈、孙、吴三大家族组成，轮流掌权。” “要成为玲珑阁的掌柜，不仅要有强大的修为，还要懂得如何经商？将利益最大化？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习经商。” “天武钱庄是七界内最大的钱庄，玲珑阁想要赚钱，就避免不了和他们交易。” “我与我父亲代表玲珑阁，沈轻依和他的父亲沈虚谷代表天武钱庄，前后交手了三次。” “第一次交手，玲珑阁赔了，天武钱庄小赚一笔。” “第二次交手，沈虚谷放权，让沈轻依独自一人经商，结果，玲珑阁大赚。” “第三次交手，沈轻依还是一人，我们父子齐上阵，结果……玲珑阁遭受了开阁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赔了近乎一半的资金，天武钱庄大赚特赚。” “什么！？” 镇定如慕青，也大吃一惊。 他虽然不懂经商，但他也明白，经商这事，不仅要聪明才智，还需要丰富的阅历、经验、眼光，才能成功。 陈泼皮就不说了，但他的父亲，身为玲珑阁的掌柜，经商多年，经验丰富而老道，沈轻依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不过几年而已，竟然能在他们父子手中大赚特赚，着实不可思议。 这无异于一个沉浸武道多年的武学宗师，被一个刚刚学武的毛头小子打败，而且败的体无完肤，令人震撼。 “说实话，那一次，不仅是我，连我父亲都输的莫名其妙。总感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等回过神来，败局已定，回天乏力。” 陈泼皮失落道：“从那以后，沈轻依在商界名声大噪，做生意稳赚不赔，被人称为‘心算’，与天算、人算齐名。” “天算？人算？那是谁？”慕青问道。 “那是商界的说法，指的是当今世上经商最杰出的三个人。” 陈泼皮解释道：“天算，便是我们的掌门真人，北斗星圣张桓。人算指的是沈轻依的父亲，天武钱庄的大掌柜沈虚谷。” “掌门也当过商人？”慕青奇道。 “你可不要小瞧掌门真人，他的占星术玄奥无比，堪称一绝。” 陈泼皮无比崇拜的说道：“当年，浩天府内乱，导致其它门派乘虚而入，虽然最后浩天府赶走了他们，但门派内的药材、宝物都被卷走了，浩天府成为了一座空架子。” “无奈之下，掌门真人只能涉足商界，赚钱壮大浩天府。” “你知道吗？掌门真人前后只做了三笔交易，就将浩天府的损失全部赚了回来，在商界留下了赫赫威名，被誉为天算。” 说道这里，陈泼皮一脸苦恼道：“我之所以加入浩天府，就是想学掌门真人的占星术，打败沈轻依，以雪当年之耻，可谁知道，被师尊强行抢到了天雷峰，收做弟子……” “原来如此。”慕青哑然失笑。 一想到雷圣欧阳华的所作所为，强抢、强收弟子这种事，还真做的出来，慕青最好的例子，要不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只怕也已经是欧阳华的弟子了。 其实，不用陈泼皮刻意提醒，慕青也知道，沈轻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相见不过半天，而且没有交谈，只是在一旁观察，沈轻依就摸透了慕青的性格，并以此为切入口，劝慕青改变主意，避免了一场战斗。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会是普通人？ 而且，慕青确定，她之所以会劝自己同意这场联姻，并不是因为她看上了自己，而是因为她看出了，这场联姻会给沈家，或者给她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她才会这样做。 正如她劝慕青的话，亏本的买卖，没有人会做，天武钱庄沈家是七界中最富有的商人，更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这个女人，对人性的掌控、利益的拿捏，非常娴熟，工于心计！ 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山腰。 一座石亭中，儒生李若拙在这里候他多时。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泼皮退下后，向慕青行了一礼，平静道：“李若拙代师尊在此等候阁下多时。” 他在这里用的是阁下，而非师弟。 慕青似有所悟，淡然道：“看来，你和欧阳华都已经知道的？” “不错。”李若拙点了点头，道：“十天前，掌门师伯就将事情始末都告诉了王师伯和师尊，当时我也在场。” 慕青笑道：“看来张桓对你期望很大，居然连我的事都告诉了你。” 李若拙怅然一叹，认真道：“掌门师伯说过，如果将来阁下不要这掌门之位，便会落在我的肩上。” “那就在你肩上好了。”慕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如果慕青的这句话、这副样子，落在外人的眼中，不知会气死多少人？ 堂堂浩天府掌门之位、一教之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就这么简单、随便的拱手于人，反差也太大了。 李若拙看着慕青，沉默了很长时间，道：“不愧是你，在下自叹不如。” “你也不错，就是有些优柔寡断。” 慕青道：“你虽然修的是仁道，却不明白何为仁道？仁，是让你心怀仁义，而不是妇人之仁。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你能狠下心，或许，你会比张桓更出色。” 李若拙仔细思量了一番后，恭敬的向慕青鞠了一躬，道：“领教了。” 慕青满意的笑了笑，道：“走吧，带我去看看那东西。” “请。” 再无多话，李若拙带着慕青径直深入天雷峰禁地。 两人离开不久，三道人影突然出现石亭中。 右边的人，望着慕青的背影，冷笑道：“真是嘲讽啊，昔年的白发魔帝，竟然落得现在这副狼狈模样……更嘲讽的是，我浩天府的未来，居然还压在这个不世之敌的身上……师兄，你外号天算，这次真的算准了吗？” 这三人，自然就是浩天府的三圣。 说出这番话的，当然是脾气最为耿直的雷圣欧阳华。 书圣王献之也发出了同样的问题：“师兄，此事……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下？一旦让他得到了天罡五雷，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不需要。” 张桓态度坚决，道：“虽然我到现在也完全弄明白师尊当年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坚信他的选择。” 王献之、欧阳华两人顿时语塞。 他们可能质疑自己的师兄张桓，甚至质疑他们自己，但绝对不会质疑他们的师尊，因为，他们的师尊，一生之中，从未算错过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