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曾经在这里上班
温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注意到那老太太转身的时候手在背后摇了摇，那男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见状又坐了回去。 温良立刻明白，这老太太还真不是瞎说，恐怕是真的能看见鬼。虽然眼睛是瞎了，但大概是天生有灵视的能力，或者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开了内在的第三只眼，让她能超越阴阳界限，看见鬼魂。 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照片，里面有对年纪较轻的夫妻，大约就是她的儿子媳妇。另外有张她十几年前拍的照片，旁边站着一个男人，面目跟这屋里那只鬼有九分相似。 温良大约就能猜到，屋里这男人应该就是这老太太的老伴。十几年前去世之后，却没能入轮回转世，于是变成孤魂野鬼留在了人间。 他进这住宅区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这儿以前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阴气极重，虽然因为有大量生人居住，阳气充沛，而稍稍将之中和，不至于有什么大的祸患。但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会经常身体不太好，容易生病。 这男人有大量阴气滋养，体内灵力自然而然得到补充，所以就一直这样生存了下来。这老太太正巧又能看见鬼魂，这对老夫妻这么多年倒是又相伴着过下来了。 温良问起事情的经过。老太太说从两个多星期前开始，她孙子就一直做噩梦，每天下班回来也是精神恍惚。问他什么也不说。 有一次实在憋不住了，才跟她说有个女鬼一直跟着他，要杀他，吃了他的心。 老太太当时就吓坏了。因为她知道这世界上是真有鬼的！ 她就打电话去警局求助，可是听她说起鬼，都当她是胡言乱语，没人理她。 终于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她突然听到孙子在房间里大叫一声，然后听到开门的声音，孙子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怎么叫也叫不住。 她想把孙子的房门给关上，就看到一个红衣女鬼从房间里飘出来，很快就消失了。 她连忙打孙子电话，但没人接。她又打电话去警局，让他们赶紧去救他孙子，可是谁也不信。 结果第二天，几个警察上门，给她带来了孙子惨死的消息。 温良听到“红衣女鬼”这四个字，不由心里一动。又问，“这女鬼长什么样？”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摇头：“头发遮住了，看不到脸，但是好吓人，真的好吓人！我家阿明他死得好惨啊……”提到孙子，又忍不住哭起来。 温良忙安慰老太太。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那男人一直在那里走来走去，几次想说话，都被老太太制止了。 温良当做没看见。看时间也不早，让老太太安心休息，然后告辞出来。 出门并没有立即就离开，而是站了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极为愤怒，要找那个女鬼去拼命，被那老太太死命拦住。 温良想了想，从手镯里取出一团黑亮的丝线。是当初老鬼头炼制的一件法器，叫做子午阴阳线。绕了这楼房一圈，阴阳线被他射入地下。在这阴阳线之内，阴阳被分隔，寻常鬼魂都无法从阴阳线进来或出去。 他是怕这男人真一个冲动就去找那女鬼拼命，再不巧正好让他撞到了，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从这女鬼杀人的手段来看，煞气冲天，想必是只厉鬼。这男人去简直就跟送的没任何分别。 回到市立医院那边，天色已经不早，已是华灯初上。他隐去自己身形，悄无声息地坐着电梯上到重病监护室。 不过他发现在他之前，早已有两只鬼已经蹲在那里。是一男一女，见他进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见到抢生意的，露出敌视的目光。 温良冲他们笑笑，走到对面的墙角蹲下。中间也有病人断气的，那对男女看样子应该刚死不久，生前似乎是一对情侣，手拉这手蹲在那里，轮流上去吸阳气。见温良蹲在那里并不与他们争抢，倒是少了些敌意。那男的还特意上来对温良说，等下个病人断气，让给他来吸。 温良没想到这鬼还挺有情义，笑着婉拒了他们的好意，说自己是来等人的。那男人也就不说什么，又回去蹲着等。 温良看了那对恩爱的情侣一眼，心想再等几天，如果这两人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未了，自己就给他们超度了。 等了一宿，那对情侣已经离开了。直到天亮都没有见到老竹竿出现。 虽然蹲了一夜，倒并不觉得有半点倦意。等到天逐渐亮起来，从病房出来，离开了医院。 在街头早起的小摊那买了一份鸡蛋饼，边走边吃。他准备去自己原来上班的地方一趟。因为他昨晚在医院的时候，忽然就记起来，他以前见过那个老太太的孙子，原来就是他一个公司的同事。只是在另外一个部门，在不同的楼层办公，平时他们两个部门之间也很少有交集，所以一时竟没有想起来。 不是周末的早晨，街上尽是行色匆匆的人群。买早餐的摊贩却是生意最好的，忙得都来不及招呼客人。 到公司的附近，他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去了身形。他可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要是撞见熟人可不太好。这青天白日的撞鬼，说不定会把人家吓出病来。 他以前就职的公司是一家大型跨国软件企业，这边是公司的一个分部，就在这座金茂大厦的十九楼。 他前脚进了电梯，后面就轰的一声挤进来无数神情焦急的男男女女，都是眼见着快迟到了，赶着去刷卡的。 温良被挤在人群中，空气里混合着香水、汗臭还有速溶咖啡的味道，心想就这挤法，鬼都受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出了电梯，跟着两个行色匆匆的小年轻进了公司。这两人面生的很，以前没见过，大约是他出事后进来的。 虽然才刚到上班的时间点，部门里早已经忙开了，入眼尽是忙碌的身影，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这真是一种久违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