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三章 交锋（下）
程婉瑜若有所思的听着小翠的话，如她所想丁夫人已经出手了。不过手段一般，与她上辈子想出来的办法相差无几。 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宅斗算计的高手，不然以自己七颗玲珑被堵住五颗的窘态完全不是对手。 “看来这是冲着我来的！”程婉瑜皱了皱眉，吩咐两个丫头：“你们把屋子里的窗帘都拉上，确保在院子里看不见屋子里一丝的光。” 北郡冬日极其寒冷，稍微有些条件的人家都会在卧室的窗子上挂着厚厚的棉布窗帘。可以阻挡深夜寒风，同样阻挡了屋内的灯光。 程婉瑜住的院子毕竟是以长房嫡子的名义另立的单院，丁夫人又想要一个鲜明。屋内摆设自然是最好的，小翠与小红二人将棉布窗帘拉上从外面看一点光亮都没有好像主人睡下了一般。 “这两日咱们也仔细查过，没发现院子里多了什么东西。”程婉瑜低头仔细想，还是想不通丁夫人这一招准备做什么。 “小姐，会不会是咱们多心了？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不过就是三夫人丢了东西罢了！”小红不以为意，她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翠与程婉瑜经历的多感情跟深厚却也最相信程婉瑜的敏感。挺贱小红的话不服气的问道：“既然不是冲着咱们来，为什么要派人盯着咱们的院门口？” 小红哑口无言，惺惺的站到一边不再吭声。程婉瑜见两个丫头实在是年轻拿不住主意，又想着将来总要与丁夫人面对面的交锋。 对于自断臂膀的往事隐隐的后悔起来，暗暗决定等到回去一定要多找几个人。 “小翠，你去院子里等着若是那个洞口有什么动静就回来告诉我一声。小红，你把我的弓弩取过来。”程婉瑜觉得。若是自己换成了丁夫人。今天一定会在那个狗洞里做一番文章，不然实在是太浪费了那个好地方。 小翠应声出了门，穿着厚厚的冬衣蹲在墙根底下。心里想着就算蹲在这里一宿。也要将小姐的院子看好。 小红本来并没有觉得今天真的会出什么事儿，毕竟这几天什么都没发生反而趁的她们几个谨慎的有些可笑。 可这会儿程婉瑜一遍一遍的摸着弓弩。那份紧张认真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正视起来。又想着小翠后跟着小姐，却比自己更加器重一定有着特别的原因。 想着自己跟小翠的不同，小红隐隐觉得不安起来。也许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只是想要服侍小姐而已而小翠确实实实在在的敬佩信服小姐。 所以在关键的时刻，小翠比自己反应快也更可靠一些。想到这里，小红愧疚自责起来。 自己得不到主子的器重，不能怨恨别人主要还是自己不争气。若是她做的足够好，主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偷偷加油鼓劲的小红已经打起了精神。出了门站给小翠做了一个手势，若是有什么动静小翠暗示她也可以立即回复小姐。 夜已深，雪正浓，风越来越大。站在门口紧张的等待小翠回应的小红已经被大雪浇成了雪人。 小翠蹲在墙根底下，抱着胳膊冻得上牙打下牙瑟瑟发抖。突然她听见几不可闻的踩雪声，咯吱，咯吱，咯吱由远及近。 她立即忘却了寒冷，从洞口探出一个头借着雪光看见一个不似寻常的高大身形。不管是不是来怕狗洞，小翠都不敢随意做决定。 连忙给小红做了一个手势。本来就紧张着看着小翠撅屁股打探。此时见到小翠的手势，吓得小红连忙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 低声对程婉瑜说道：“小姐，有人来了！” 程婉瑜激动的站了起来。拿着弓弩跟着小红出了门。主仆二人躲在院子里一口夏日种着浮萍的及胸口的大水缸身后。 小翠也屏住呼吸，猫在了洞口不远处一个树下。 程婉瑜趴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厢房后面。听见一个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的轻轻地走过来，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不是小翠，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楚有没有人。只能顺着脚步踩雪的声音确定，那人一定不是小翠。 只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路过大水缸不疑有它朝正房走去。随后他站在门口半天没做动静，小红慢慢的爬到程婉瑜身边。 伏在她的耳边，轻不可闻的说：“他在偷听！” 程婉瑜本来因为小红的这个举动皱眉不满。已然动了撵她离开的心思。可电光火石之间，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小红作为吴氏多年前就准备好的陪嫁丫鬟。又在她身边伺候了几年。她身上的毛病习惯，比任何人都了解。 比如小翠还没发现的。自己一直都在今年隐瞒的毛病——雀蒙眼！ 她有雀蒙眼，在天色黑暗的地方完全没有方向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因为前世的关系，程婉瑜不喜欢她原来的丫鬟尤其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庶女们。可不可否认的是，小红在她短暂的生命中一直都没有背叛过自己。 “小姐，他，他推门进屋了！”小红紧张的推了推程婉瑜。 程婉瑜轻声道：“小红，我，我看不见没有办法用弓弩！” 该死的，自己一紧张忘了这个毛病。本来打算要在院子里一击而毙，现在根本就看不清这可怎么办？ 小红呼吸一窒，想也不想的起身用最快速度跑了过去。扑倒门口用里的踹开门，里面的人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 小红娇小的身子挑起来用力拉下棉布门帘，里面的光立即照了出来。 程婉瑜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一直以来她都以害怕黑为由浪费油灯蜡烛。这会儿她格外的感谢自己舍得点蜡烛，她在一片漆黑之中看清楚了门口一脸惊恐的男子。 男子环顾四周没见到屋里面有人，已经知道大事不好。此时又见房门大敞四开，门帘被挑起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目标。他都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只要是这个院子的人，即便是碰了一个丫鬟又如何。主子一样没脸，自己同样拿钱。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轻松起来。抬脚上前准备走过去。程婉瑜想起那日在马车上，也是有一个这样嚣张又自负的男人。小看自己是一个弱女子。企图对自己施以暴力。 心中发冷，恶向胆边生。提起冰冷弓弩，三点一线勾动有些僵硬的手指。男子看清楚程婉瑜的动作，大惊失色本能的蹲了一下。 程婉瑜第一箭射空，男子起身就要跑。不想程婉瑜压根就没有给他机会，勾动手指射出第二箭。 噗嗤！男子应声而倒，小红亲眼见到这一幕。忘记了寒冷，“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声音大的震的程婉瑜险些聋了。小翠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程婉瑜。上下仔细打量：“小姐可有受伤？” 又跺脚气恼的对小红喊道：“别喊了，害怕别人不知道么？” 小红控制不住的哆嗦瘫软在地，刚才被射死的男人就躺在她身边。额头上插着一枚箭，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天。 “不用骂她！”程婉瑜阻止了小翠，小红的声音刚好可以给丁夫人一个信号。她有借口带着人，关心的来到这里“捉jian！” 程婉瑜让胆大的小翠进屋，将窗户上的窗帘都来开。自己则是站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等着丁夫人一行人。 小红软着身子由小翠扶起来，一边待着哭腔一边腿软的问着小翠：“人死在这里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将他挪出去？” 小翠咬牙道：“咱们怎么挪走啊？出了门就有丁夫人的眼线看着呢？” 小红自责的哭道：“那怎么办，我刚才喊了一声。肯定是打草惊蛇了。不如，不如，我去找一把菜刀吧！” 程婉瑜背对着两个丫鬟。想着如何摆出一个姿态好震慑一下丁夫人。这会儿听见胆小如鼠的小红带着哭腔要找把菜刀，好奇的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 没想到小红的话让她扑哧一笑，竟然缓解了内心里尚未消除的紧张。 小红对小翠说：“我把他砍碎了，用袋子背出去不让别人知道！” 还好小红还不至于一事无成，胆子么练一练也就大了。程婉瑜瞬间又做出来一个决定，经过此事小红已经可以留在身边重用了。虽然她又笨又胆小，又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庶女。 很快程婉瑜就听见了一阵喧哗之声，丁夫人带着人已经过来了。 程婉瑜回头看着还靠在一起的两个丫鬟，笑的温柔道：“你们两个准备让我一个人面对丁夫人的责难么？” 小红小翠立即跑到她身边。程婉瑜深深地看了一眼“不中用”的小红笑道：“你去开门吧，远远地跟在她们后面看着那些婆子别在我院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小红不知道这是程婉瑜体恤她受到了惊吓。不想让她再去看屋子里的那个尸体。信以为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就在丁夫人让人去敲门的时候。 院门突然被悄然打开。打头的丁夫人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问道：“我听见这边有人喊，可是你们家奶奶出了什么事儿？” 小红不说话直接伸手做了一个请字。如此无礼，让丁夫人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心里暗骂：主子没规矩，奴婢也下作。看一会儿你们如何脱身！ 她不说话，自然有人不满意。身边一个的脸的婆子大声骂道：“见了夫人也不行礼，夫人问话又不回，你是哑巴吗？” “丁夫人来得好快啊！”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丁夫人眉头一皱听出来这是程婉瑜。 她挺起后背迈开腿向前走，心里得意的想看看程婉瑜会有什么招数来应对。不管是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深夜里私会男人。清白是没了，她将外甥女指给石峻也就水到渠成了。 正得意着走进来，就看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程婉瑜一如从前一席红衣，手上拿着一柄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应该是兵器。 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一个女儿家不拿针线拿兵器，果然是出身太低没教养。 “听说家里出了贼？夫人正带着人挨个院子在搜？”程婉瑜没有开口说自己的事情，反倒转移了话题。 越是如此丁夫人越得意，她冷笑道：“可不是么，从未出过家贼不知怎么的今儿个就丢了东西。大过年的也不是个好兆头，老祖宗发了怒要抓住人呢~” 言外之意，你程婉瑜没来之前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来了第一天，家里就闹了贼，可真是奇怪呢。 她站在程婉瑜面前一脸关心又好奇：“媳妇儿怎么知道的？哎呦，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在院子里站着？” 此时她身后的三夫人惊呼道：“天哪，怎么房门口还躺着个男人？这是谁？” 程婉瑜讥笑，也不知道三夫人是聪明还是蠢。那人躺在地上，她扫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男。不知道是真的眼力好呢，还是事先就已经知道了呢。 三夫人一声惊呼身边跟着的管事婆子，还有各房派过来跟着巡夜搜查的丫鬟们全都看了过来。 丁夫人勃然大怒：“好你个程婉瑜，居然三更半夜私会情人。你可知罪？” 程婉瑜忽然觉得好幸运，幸亏她遇到了一个手腕低的女人。若是一不小心嫁进了深宅大院，自己就算是活了两辈子也未必能够全头全尾的走出来。 “丁夫人，还请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个人应该就是你们嘴里的贼了吧。你们大张旗鼓的挨个院子搜查，他害怕跑了出来进了我的院子。被我跟我的丫鬟拿住了，怎么就成了偷人？”程婉瑜眼神凌厉，表情不悦的瞪着丁夫人。 “哈，你说是贼就是贼？我倒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夫人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推开程婉瑜自信的超前走去。突然她看清楚那人为何趴在地上，一张俏脸立刻变得煞白！ “媳妇儿也不是有意的。试问是谁在夜里见到鬼鬼祟祟的人，都会害怕不是？”程婉瑜冷笑的从后面走了出来，扬了扬手里的弓弩。 “惊恐之下，婉瑜射偏了没能射中腿反而射中了头。一不小心杀死了这个贼，不能让夫人审讯了，还请夫人见谅！” 程婉瑜一脸狞笑眼神极其阴暗的对丁夫人福礼，丁夫人刚好站在程婉瑜的正对面。宽大的披风挡住了程婉瑜，让其他的看不清她此时不怀好意的笑。 突然一阵大风刮起房上、墙上的薄雪。漫天的雪花在灯光下异常美丽，可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份美。 青山寨死人了，这本不稀奇。新过门的少奶奶亲自杀了盗走三夫人心爱之物的贼人，这件事儿就太震撼了。 天还没亮，准备早膳的下人们已经开始传起来。新过门的少奶奶煞气重，能够顶得住大少爷的命。 石峻克父克母的命运传闻，竟然阴差阳错被程婉瑜以毒攻毒改了！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