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时代的洪流
“光明神在上！你竟然打算与法塔诺斯决斗？” 查理子爵的声音洪亮到令人耳朵不适，似乎轻言细语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震惊，也不只是他觉得惊讶，圆桌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都很惊讶，包括罗尔夫、庞斯和小约瑟林，唯有里洛是一个例外。 圆桌会议室位于拉奥迪赛市政厅的顶层，也就是位于赵不凡的政务室楼上，而且占据了顶层的全部空间，不过市政厅是修建于拜占庭帝国强盛的时候，属于拜占庭风格的圆顶建筑，所以顶层的空间相对下层要小不少。 圆桌会议则是骑士团成员商讨重要事务的手段，这种传统非常古老，有人说它来自一千多年以前的亚瑟王和他的十二位圆桌骑士，也有人说它起源于古罗马共和国，但不管这种传统来自哪里，圆桌代表着在场的人没有高低主次，必须进行平等协商。 “我不是说自己有打算，我是想知道，如果法塔诺斯向我发起决斗，我能有多少胜利的可能？”端坐在紫色高背椅的赵不凡显得很平静，自从昨天尤西亚返回拜占庭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没有可能。”约瑟林有着与他父亲一样的深褐色头发，而且体型非常壮硕，甚至能够与最高大的诺曼人相比。“里洛！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绝对不能与他决斗，整个黎凡特地区能与他战斗的人找不出五个！” 查理子爵紧跟着接口：“如果他发起决斗，你必须拒绝，脸面绝对不如生命重要。” 罗尔夫举手示意：“我完全赞同查理和约瑟林的意见。” 庞斯伯爵严肃地点头：“他们说的不错，有时候我们必须收敛锋芒。” “很感谢你们给予我宝贵的意见，但我更想知道事实，例如关于法塔诺斯的具体信息。”赵不凡仍然显得平静。 查理子爵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里洛！我挚爱的兄弟！我们知道你以前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战士，但你已经远离战斗太久，而且你很不愿意战斗，尽管我们不知道原因，但这种状态令你对战斗缺乏了解，如果你真的选择与法塔诺斯决斗，你会死！” “……” 赵不凡沉默了很久，因为久违的斗志已经在他心底升起。 “尤西亚是拜占庭的公主，如果她嫁给一个拜占庭公民认为的懦夫，她将迎来更多责骂和羞辱，而我，神圣骑士团的大团长，一位以英勇善战着称的骑士，或许能够选择回避，但所有的神圣骑士都将为此感到气馁，因为他们的骑士团长名不副实，那么他们在战场退却的时候，我的一切言辞都将变得苍白无力，甚至神圣骑士团也将为此名誉扫地，引来更多恶意的试探，他们会认为我们虚有其表。” 圆桌会议室因为赵不凡的话而再度陷入沉寂，仅有的几位议会成员都在思考。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查理子爵再度出声：“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位值得追随的团长……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我想知道谁能帮助我打败法塔诺斯，不管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赵不凡还是保持着平静。 查理子爵凝视着他的眼睛，确定而缓慢地说：“黎凡特地区能战胜法塔诺斯的人只有一位，他号称法兰西最强的男人，也就是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雷霆战锤……帕德英。” “谢谢。”赵不凡轻轻点了点头，神态仍然平静。“请进行下一个议题。” 查理和罗尔夫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识趣地没有再谈论这件事。 “下一个议题是关于埃德萨伯国需要支付的物资和金币数量，虽然我们已经与约瑟林伯爵商谈好合约，但仍然需要在表决之后才能正式签订。”庞斯伯爵严肃道。 “好！那就开始！”赵不凡毫不犹豫就举起自己的手。“我赞同神圣骑士团的议员约瑟林担任陆战军团指挥官，并且支持埃德萨伯国与神圣骑士团于12月5日商定的所有合约。” “附议！”查理。 “附议！”罗尔夫。 “附议！”庞斯。 “附议！”约瑟林。 “下一个议题。”赵不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庞斯伯爵随之看向身前的会议文稿：“接下来的议题是关于是否允许爱丽加入骑士团议会……” 伴随着1127年12月9日的圆桌会议，神圣骑士团的四人议会正式变更为六人议会，一次性新增了两名成员，其中一人是埃德萨伯爵的儿子，也就是埃德萨伯国的继承人小约瑟林，另外一人是鲍德温国王的女儿，也就是查理子爵的妻子爱丽。 它意味着埃德萨伯国和耶路王国与神圣骑士团正式达成合作，两大领地将定期向神圣骑士团提供金币和物资，而神圣骑士团则要派出足够的力量协助他们作战。 此后不到一个月，安条克公国的继承人希蒙德抵达安条克，并且顺利加冕为安条克公爵，也就是希蒙德二世。 希蒙德二世是诺曼人，属于维京人的后裔，他的祖父原本是一名佣兵，后来在诺曼人进攻亚平宁半岛时成为公爵，而且他的祖父死得比较早，导致他的父亲希蒙德一世没能继承爵位，只获得一块很小的封地，继承爵位的人是他祖父的弟弟罗杰。 教廷号召十字军东征黎凡特的时候，希蒙德一世积极响应，并且在黎凡特建立起安条克公国，但最终也为这片土地付出生命。 刚刚成年不久的希蒙德二世本来不想继承安条克，他觉得这里实在太危险，但他是希蒙德一世的儿子，代表亚平宁半岛的诺曼人，所以他没有选择，来自各方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继承爵位。 鲍德温二世就是给予希蒙德巨大压力的人之一，因为鲍德温二世把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梅丽森嫁给了他，而且希蒙德的家族欠着鲍德温二世大量金币。 这位新来的安条克公爵在了解黎凡特的局势之后，毫不犹豫就主动要求加入神圣骑士团，或许他非常年轻，但不意味着他傻。 埃德萨伯国的老约瑟林伯爵是鲍德温二世的连襟，他的爵位是鲍德温二世在继承国王的时候转交给他。 神圣骑士团的旗帜之一查理子爵是鲍德温二世的女婿，而且鲍德温已经展露出让女儿爱丽继承王位的心意。 的黎波里伯国的庞斯既听命于鲍德温二世，同时又是神圣骑士团的议会成员。 除去大团长里洛和第三团长罗尔夫，神圣骑士团的议会成员全部都与鲍德温关系密切，年轻的希蒙德公爵没有理由不加入，也没有勇气不加入。 1128年1月18日，神圣骑士团再度召开圆桌会议，决定将六人议会扩充为七人议会，同时计划将骑士团的海军舰队扩充为六千人，陆战军队则扩充为四个军团和一支骑士卫队，每个军团六千人，合计两万四千人，骑士卫队则由来自各地的贵族骑士及其扈从组成，人员数量不定，相当于军官预备队，也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强大重装骑兵。 大量金币、物资和人力的涌入使得神圣骑士团迎来又一次急剧壮大，再加教廷鼎立支持，它的影响力变得非常可怕，无数佣兵战士和穷困潦倒的骑士贵族争相赶来黎凡特加入骑士团，海量的破产者、无业者、朝圣者和流民也纷纷来到拉奥迪赛寻找机会，而就在神圣骑士团与拉奥迪赛高速发展的时候，赵不凡却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拜占庭帝国的塞浦路斯总督公开表达自己的不满，愤怒的法塔诺斯也从亚细亚半岛返回了君士坦丁堡，他们的家族成员纷纷通过各种手段抗议。 大量军方将领和拜占庭公民也站出来声援法塔诺斯，他们认为尤西亚公主背叛了为她流血的拜占庭勇士。 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越来越大，再加有心人推动，最终便导致拜占庭皇室承受着巨大压力，而且很多皇室成员同样不认同尤西亚的选择，敢于公开支持尤西亚的人只有她的母亲和安娜公主。 无数的指责和纷乱的局势令尤西亚近乎崩溃，即便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才感受到结果究竟有多么可怕，终日以泪洗面的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赵不凡抛弃她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令人奇怪的是，拜占庭皇帝始终没有明确表态，而且他的几位皇子，也就是尤西亚的哥哥和弟弟们同样保持了沉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匈牙利国王再度发兵攻打拜占庭。 匈牙利国王斯蒂芬有一位亲叔叔，也就是他父亲的弟弟阿尔莫什公爵。 这位公爵原本可以继承匈牙利国王，但王位最终被斯蒂芬的父亲夺走，此后心有不甘的阿尔莫什多次谋划叛乱，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斯蒂芬的父亲念及兄弟关系而没有杀阿尔莫什，但等到斯蒂芬继承王位，阿尔莫什的处境就变得极为艰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突然害怕自己被斯蒂芬杀害，便逃亡到拜占庭寻求庇护，而皇帝约翰二世也收留了他。 拜占庭皇帝的行为令匈牙利国王斯蒂芬愤怒到无以复加，他毫不犹豫就发动了战争。 这场战争开始于1125年，起初是匈牙利国王斯蒂芬占据优势，他顺利攻取了拜占庭西北部的不少领地，但他在去年下半年患上严重的疾病，随后约翰二世便调集起兵马反攻，不仅很快收复失地，而且持续打到匈牙利王国最富饶的地区。 如今斯蒂芬恢复了健康，立刻又调集兵马发起反击。 东边有塞尔柱人，西北边有匈牙利王国，两线作战的拜占庭帝国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内部环境，尤其是需要军方的情绪稳定，所以久久没有表态的约翰二世终是把法塔诺斯召进了自己的宫殿。 没有人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法塔诺斯从宫殿出来的时候很高兴，而且随之就宣布他会与拉奥迪赛总督决斗，胜者将赢得尤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