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心者（十二）
中午十二点，正是努力工作了一上午的人们在赶下午场之前稍微休息的时候，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坐在角落里一个人点了两份套餐的失心者感到一阵烦躁。 说实在的，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国家，节奏实在有点快了，继承了迟钝者性格的失心很讨厌这种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他难以想象，这种生活下，人的压力会有多么大，之前那个搬家公司的工作之所以干不下去，就是这种被规则束缚的感觉让失心感觉糟糕透顶，所以失心才愤然辞职的。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做好了计划之后，用几倍的精力把它做到完美，然后呢？就感到幸福了？人生就有意义了？晚上就能睡得着觉了？ 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罢了，整个国家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怎么想都是有问题。 “那么失心，你想了半天的结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意义是什么？”失心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失心猛地把头磕在桌子上，显然他被吓了一跳。 着脑海中的声音是通过神识和另一个人的思想连接的，另一个人此时就在桌子的对面。 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看似十二三岁，实则数百岁的……女性，现在正在把套餐中的蔬菜挑出去扔到失心的盘子里，这种令人不齿恶行还被找了一个理由，“浪费粮食是罪过哦。” “没事么意义，那些想法都是我想给自己听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还有你怎么也和文轩一样有那种癖好。”失心也用神识回话给叶子。 “哪种癖好？我只是想和你好好交流一下嘛，随便谈谈什么。”叶子用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失心，似乎嘴里也在说着：“我盯————” “叶子，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失心赶紧找了一个话题。 “科学可真是令人惊奇的力量呢，如果是在以前的我，恐怕会以为这里就是极乐世界吧。”叶子显然理解方向错误。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我们这样悠闲的生活，真的好吗？”失心重新问到。 “觉得不妥你倒是回工地继续干啊。”一边吃着失心的，叶子嘴倒是一点也不软。 “我居然有点喜欢这种生活，或许是年纪大了吧，我现在居然觉得只要能稳定下来，怎样都无所谓了。”失心继续说到。 “可是一直保持这样是不可能的，幻灭迟早会找上来，平静什么都是假的，你说我说的对吗？”叶子反问到。 失心一怔，像是突然才想起来有幻灭的存在一样，虽然失心者并不在幻灭的通缉名单上，但是身为导师，总有一天会被察觉，早晚都得面对幻灭。 失心者复制了迟钝者几乎一切，迟钝者是导师，失心者必然也是导师。 “还有，你居然在我的面前说年纪大了，才活了二十多岁就活腻了的家伙，太蔫了。”叶子已经慢慢地学会了汉语，她的古日语中没有现代的这些新型词汇，为了能跟失心、迟钝和文轩交流，才学习了这三个家伙的通用语言，略带有东北气息的汉语。 “你有好几百年都是在棺材里躺着过的吧，这要是也能加进年龄里，那我是不是得算上上辈子了。”失心开始扯皮到。 就在他们用神识交流的时候，一个高中生样子的女孩向这边走来，她似乎在找什么人，环视一周之后，突然走向了失心所在的角落，走到失心跟前之后，用日语对失心说：“空骨大人，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怎么还特意挑这种角落里？” 失心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你是在对我说话么？”失心反问到。 听到失心的口音，女高中生楞了一下，但随后就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说到：“别开玩笑了，难道说空骨大人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出去找工作独立了？” 这句复杂的日语让失心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了，但随即就明白对方认错了人，她把自己和一个叫空骨的人弄混了。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空骨，我叫海洋，是外国人。”失心言简意赅。 这个女孩就是朱里，早上的时候，怀中空骨交代过她，让她中午在这里等他。 中午放学，朱里就来到了这家快餐店。 然后就遇见了和怀中空骨迟钝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失心者。 朱里认真的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失心身上每一处，失心穿的是工地的那套行头，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旷工的普通工人。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在朱里的肩上，“朱里，我在这里，你看什么呢？” 怀中空骨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穿着一套很“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衣服，戴着墨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过期偶像感。 失心看到了怀中空骨，怀中空骨也看向了失心，两人呆住了，失心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怀中空骨慢慢摘下墨镜，两人面对面的仔细的看着对方。 太像了，甚至脸上的一些细节，比如眉毛边缘有一颗痣，下嘴唇有两个斑点，甚至两个人的右眼都是蓝色的瞳孔。 照镜子？还是迟钝出来搞破鞋被我发现了？这是失心的第一个反应。 怀中空骨比较直接，他居然也用汉语说到：“我叫怀中空骨，你，叫什么名字。” 失心回答：“我叫失心者，真是有趣的意外，我们两个居然长得得一模一样。” 两人深情对望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这位是朱里，我的供奉者的后代。” “你好，这位是……”失心忽然想起来一般人看不见叶子。 叶子坐在凳子上，仔细的看这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并不怎么奇怪，她已经看习惯了，家里就有两个长得一样的，问题是这个怀中空骨，他有点不一般。 怀中空骨也把视线放在了叶子身上，他看得见叶子。 “你在看什么？”失心试探着问到，万一人家只是喜欢看一片狼藉的盘子呢？ “失心者，你们两个人做一桌，难道说不认识么？这个萝莉可有点不一般啊，你知道她是什么吗？”怀中空骨神秘兮兮的说到。 “我是什么？我就是神啊，又怎么了？失心知道的。”叶子扬起筷子指着怀中空骨说。 “额？你知道啊。”怀中空骨看着一脸淡定的失心，感觉有点意外。 “咋地，我是神有什么可意外的么？你不也是么？难道你以为世界上就你一个神了？”叶子继续说到，说完就现形了，被人看到了，隐形已经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