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细思量 审大王
话说鹰鹫王振翅返回，正迎着天目道人一众，胡青已将情况说与众人，大家深感事态严重。鹰鹫王对天目道人耳语了几句，天目道人便带领大家返回大本营，从长商议。 幽都山上，土伯鬼帝的府邸内，主人正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品着黑茶，陷入沉思。 坦率的说，土伯已有近万年未曾出山参与地狱的事务了，自从将参破的魂魄拆解之法传与地狱，鬼帝再也未曾过问过地府之事。土伯做事，一向不慕虚名，只求实际，从不欺心。 但今日之事，土伯的心中除了震惊之外，也有许多的疑惑。 交手时，那个小小妖王昊天，义正辞严，严斥地府强人作孽、夺人阳寿、攫取寿珍，开始自己并未留意，但小妖王言辞凿凿，绝无虚构。土伯曾为人王，阅人无数，辨识真伪，颇有心得。 可是，如果小妖王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今天自己的行为，便无正当性了，自己便成了助桀为虐了。 土伯当年构思地狱，出发点就是抑恶扬善，他要通过拆解魂灵的方法，令邪恶得以遏制，令善良得以弘扬。后来天庭找到他，要一起合作，并要他传授拆解魂魄的秘术，他也毫不犹豫，倾囊相授。那本来是他修仙之后，灵机一动，发现了三魂七魄原来是各有所主，结构上存在弱点，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推敲之后，发展完善起来的。没想到天庭竟然将它发扬光大，将地府建设成今日的规模，成了天地间衡量人生善恶的终极裁判所。 每当忆及此点，土伯的心中充满自豪。可是，若真的如小妖王所言，地府在自己离开的这些年里，有那些不轨之举，那可是对自己莫大的污辱，自己决不会坐视！ 自从悟出“灵之仞”、“经之晶”两项绝技之后，土伯不知窥视、拆解了多少江湖巨匪、人间大盗的三魂七魄，也有结构离奇、非同凡响的，但如同昊天这般神秘古怪者，土伯从未碰到。 土伯心想，难道这小小妖王竟非此天地之物？他旋即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老糊涂了，这种不着边际的念头也会有。可是他的三魂七魄为何竟如一团影影绰绰、似隐似现的太岁？ 土伯的心头一震，太岁！土伯想到了“太岁头上动土”这句名言，不由地心头打了个寒战！要知道古人都迷信，土伯也不能例外。 天地间所言的太岁大致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个方面，乃是源于占星术，天体崇拜，以木星为岁星，木星所在的方位被视为凶位，无论婚迎嫁娶、乔迁建屋，均不可和岁星位置及运行方向相对立，否则便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将招致惩罚与祸患。 另一方面的含义，乃是指的人类和一切动物的祖先—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古老的生物活体“rou灵芝”，又称生物和氏璧。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描述太岁：“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此物大多数环境下，均可无限繁殖，晒不死、饿不死、渴不死，有着无限的生命力。 土伯也明了太岁的这两个含义，令他不寒而栗的是他心中的联想，土伯能够有今天在于他卓越的推理能力。他想到，如果昊天三魂七魄的形态，真的是太岁的形态，那只有一个可能，昊天的寿命远远长于自己，而此天地间，寿命长于自己的，实在不是太多。他难道会是此天地间最早的一批人？土伯心中觉得可笑，可是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另外，他的气海丹田中，竟然有一个太极图，尽管鱼眼尚未出现，但对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来说，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了，可是这个不可能的事情就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有何特别的机缘吗？会不会和他的魂魄形态有关系呢？太极乃是道教的东西啊，难道他与道教有何渊源？ 还有，自己身为一代鬼王大帝，阅历之丰富，虽不敢夸口世间独有，但也确实未见到的东西少之又少，小妖王昊天气海中的那三个红点又是何物呢？自己看到那三个红点时，直觉告诉我，那三个红点中蕴含着极大的能量，隐隐中似乎自己也难以与之匹敌，这么巨大的能量又从何而来呢？ 土伯的心中越想越奇怪，越是奇怪，他就越禁不住地要想下去。“太岁头上动土”本身不是一个吉祥的寓意，自己作为一代杰出的人王、鬼帝，成功的奥秘便在于信念，自己的信念中，从来没有负面的色彩。可是今天，见到这个小家伙之后，自己想到的竟然俱都是一些超绝的东西。一切推理的指向，都说明，小妖王昊天来历非凡！极有可能，他是一位来自远古的魂灵，他会是谁呢？ 土伯的心中有些震撼，大的方向既然已经推导出来，可能性又极大，下一步便是如何去验证了。解铃还需系玲人！自己还是要从昊天的魂魄和言语着手。 土伯来到关押着昊天的房间里，这里也不过是后院一个普通的房间，有茶桌，有床铺，不过目前这一切，对昊天都无用处，因为怕昊天变化逃走，土伯并没有给昊天解除经脉的冻结，昊天如同一个石膏模型，呈一个“大”字立在那里，身上的九条金绳早已收走了。 此刻的昊天已经不再对抗、挣扎，因为他知道，任何抗争都毫无用处，徒增痛苦。他也曾一次次地欲提起丹田气海之气，冲击经脉，都无果而终。他也曾数次想动用离火之精，但都克制住了自己，放弃了念头，他相信，只要他动用离火之精，可能便会暴露陆压道人。他相信，陆压道人的谨慎必有深意。不到万不得已，生命垂危，自己绝不应该动用。 土伯进来了，和善的、如同一切都未发生一样，端坐在茶桌的扶手椅上，向昊天点头致意。昊天连头也动不了，只是狠狠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土伯道：“清平大王，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少年才俊啊，不得不如此。我们聊聊好吧？”说话间，便解除了昊天头部的经脉冻结，为得是让昊天能够说话。 昊天道：“你这个恶魔，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落你手里，要杀要剐由你选！” 土伯道：“好，不愧是英雄好汉，小小年纪，便成了大王了。你是叫昊天吧？” “那又怎样？” 土伯笑道：“我小老头也是敬慕英雄之人，你就叫我土伯，我叫你昊天如何？” “随你便！”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这又是在哪里？！” “爱说就说！”昊天还真得想知道面前之人究系何人，打了半天，为人所擒，虽然知道是仇人，但火圣儿到现在也没告诉自己此人的名和姓，究系何等来历。 土伯道：“此地乃是幽都山，我乃是第一代鬼帝，叫鬼王大帝吧，土伯。没听说过吧？” 昊天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些。 “你今天所言地府，强人作孽、夺人阳寿、攫取寿珍，可是实情？” “我都和你说过了，爱信不信！” “可有实证？“ “你想知道了，好去灭口吗？“ 土伯一怔，马上意识到昊天的心态，便正色道：“我土伯设立地府，本意是以魂魄之术抑恶扬善，引人向善，绝非为人谋利。若果有人暗中行那苟且之事，我决不答应！” “哼，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土伯多少年来，都备受世人尊重，天地间大小神祇无一例外。昊天竟敢如此当面辱骂，实是闻所未闻，跟随的童儿暗暗地吐了吐舌头。 果不然，土伯面色微黑，显然是动了怒气，手掌动了动，又放了下来，显然是有掌毙昊天的冲动。昊天把脖子一梗，看也不看。 “好吧，我也不与你口舌之争。只是你把那地府之事好好与我讲一遍，或许我小老头就放了你，和你八拜结交，也有可能呢？“ “呸，我不稀罕！”话虽如此说，昊天的心中却是一动，这小老头打起来着实厉害，可言语行事倒也真不像坏人，好像对地府的龌蹉并不知情，他联想到地藏菩萨，更觉得土伯不像是伪装的。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遇到老妇、厉鬼、追至地狱等等详尽的介绍了一遍，自是比那阵前的详尽得多了，连误入八卦阵都说了出来。 “啪！”土伯的手陡然拍向茶桌，一张好端端的茶桌，化成了粉末，好厉害的内功啊，昊天心中一阵骇然，显然小老头在和自己交手时手下留情了。旁边的童儿也吓得一哆嗦，多少年了，也没见主人生这么大的气，今天这是咋了，一个小娃娃，竟让他连连动怒，童儿的心里不由的有些讨厌起昊天来。 “你可看得见那寿珍去向了何处？”土伯面带怒容地问道。 “看不到，功力不到！” 土伯点了点头，昊天的功力还处在天仙木系功法的阶段，只不过由于天赋异禀，展示出的功力非常人可比。 “如此说来，你擅闯地府也算是事出有因，但也是犯了规矩，其罪当罚，姑且不论。你可知道你的出身来历？” 昊天心中一动，这小老头神鬼莫测，难道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成，便摇了摇头，言语表情已没了刚才的强烈敌意了。 土伯道：“说不好，还得委屈你一下！多多谅解！” 说罢，土伯瞬间化为战斗体，原来“灵之仞”、“经之晶”两项绝技唯有在战斗体的情况下才能发出。若抓到的是普通妖魔鬼怪，在用过“灵之仞”游离之后，土伯早已将双手探入妖魔的体内，将三魂七魄完整端出，或弃或食，视情而为，是为精气大补。 而今天，一来是发现昊天来历非凡，二来，经过短暂的交流，他发现昊天乃是个视死如归，义薄云天，嫉恶如仇的少年英豪，与自己的当年有些相似，确切的说，远胜自己的当年，心中已有了些许的喜欢。 土伯发出“灵之仞”，进入昊天的体内，不再试图游离，因而昊天也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仅仅是在端详探测昊天的三魂七魄，慢慢地土伯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凝重，头顶上冒出了微微的白雾，看得出在尽力而为。后来白光又进入昊天的气海中反复梭巡，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接近三个红点，都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斥力，将白光推开。 突然，昊天的体内出现了一股青色气流，微弱得几乎不可见到，开始向白光笼罩包围过来，白光的光芒瞬间受到影响，土伯的脸色一变，收了功法，恢复小老头的摸样，一言不发，出门走了。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心中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