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地自容
这种工作已经持续整整一个星期了,是的,白文回来一个星期了,遭受了父母亲人及乡亲们的白眼和不屑,工作的疲劳和精神上的折磨,让白文觉得生活在地狱里。 他很想离去,但身份证还没办好,需要等待二个月的时间才可以拿到,而在此之前他只能承受着。 现在,白文又在发誓,他想着自己如果这次在出去了,一定不会回来了。 尽管这种誓言在这个礼拜中,他默念了无数次,但是他依然没有感觉到枯燥,可以理解,这似乎是一种寄托,一种支撑着他继续忍受下去的寄托。 迎面走来一个人,白文抬头一看,是一位农家打扮的中年妇女,长的黑瘦黑瘦的,嘴唇很薄,一看就是那种尖锐的典型农妇。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约莫有七八岁,长的倒是蛮可爱。 白文认出来这位妇女是本大队的乡亲,于是停下来喊了一声:“婶子,你带着囡囡出去啊。” 那妇女看见一车的鸡粪,脸上明显的闪过一丝厌恶,她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又对白文说道:“小文,不要怪婶子多嘴,你个大小伙子成天干这个可不行,得出去挣钱。成天窝在家里当劳力怎么成,再说……” 妇女朝四周瞄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天气这么热,哪里来的人影,这才放下心,不过声音却小了许多,继续道:“这些家里的产业将来都是你大哥的,你可是白出力气哦,不划算。” 白文苦笑一下,无言以对。这些日子,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了,除了沉默,他什么也不能说。人家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是没志气,白干活,一个工具,这是事实,能怎么反驳。 妇女的话很伤白文的心,但是白文只能点头,说一句:“婶子,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迅速的拉起板车离去。 妇女扇了扇鼻子,嘴里连声道:“好臭,熏死人了!” 那小女孩则指着白文匆忙的背影问道:“mama,这人是谁?” 囡囡年纪小,白文又经常不在家,因此不认识也正常。 妇女望着白文的背影嗤笑一声,嘴角泛起不屑道:“一个又痴又无能的傻子,白干活的混蛋家子,整个大队就属他最无能,囡囡以后可别学他。” “哦,囡囡知道了。” 小女孩望着白文的方向若有所思,声音脆脆的回道。 “呼——” 白文狠狠的吐了口气,他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母女两人的话他听到了,如一柄尖刀狠狠的插如他的心房上,很疼,非常疼…… 委屈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白文这一刻真的想去死,随便一个人都能拿自己当反面教材,如此的践踏自己的尊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呀!” 白文蓦地猛的跑了起来,如一条发癫的野狗,他的喉咙里发出深沉的悲伤与怨恨,巨大的力道瞬间将板车拉的飞快。 哦!天呐,很难想象看上去并不显得壮实的白文能迸发出如此的力道,要知道那一板车的鸡粪足足有百多余斤,在这有些颠簸的土道上,能将车子拉的飞快,真是令人吃惊。 难怪常言说愤怒是力量的源泉,此话倒是不假。 他恨,恨自己如此的没用,遭人如此的侮辱,这是奇耻大辱啊,你让他这样一个青春的小伙子情何以堪! “呼呼——” 约莫跑了近三十余米的路程,力竭的白文终于受不了停了下来,伫立在原地,佝偻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人虽然很累,不过这样一通发泄,心情似乎比起先前好多了。 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白文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过了会,他如先前般平缓的拉着车子朝前走去,只是谁知道,隐藏在平静下的他,内心是如何的波澜不堪,多么的痛苦与悲哀。
车子临近大队口的时候有一道拐弯的岔道,白文正要将车子转弯,这个时候忽地一阵“滴滴”的喇叭声自前方的盲点传来,一阵轰鸣响起,只见一辆崭新的150式样的摩托车出现在眼前,白文急忙的拉着车子后退,让在一旁,以免相撞了。 “咦!这不是白文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摩托车上,一道惊疑的声音传来,车子瞬间刹住了,停在了白文的前面。 白文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耐克运动夏装,留着小平头,跟自己一般大小的青年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的后面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 “你……你是罗树洋?” 白文有些不确切的问道。记忆中的罗树洋没有这么的时髦,不过几年没见了,眼前这人还真不敢下结论。 “是我啊,我是树洋。这有几年没见你了,怎么你……你干起了这个来?” 青年爽朗的回答了白文,不过当他看到白文拉着一车鸡粪时,他的笑容有些凝固,甚至有些诧异。 白文的脸上顿时一阵的通红,面对这个当初和自己一同出去打工的同乡兼同学,他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看看人家骑着倍新亮丽的摩托,名牌衣裳,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份量不虞小觊的金项链,一身的富贵逼人,容光焕发,意气风发。 在看看自己,同样是人,相差为什么如此的大?特别是对方诧异的眼神,白文知道对方在疑惑自己拉鸡粪,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传来淡淡的不屑,他的心思一向很敏感,尽管对方收敛很好。 这一刻,白文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PS:新书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