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知人知面
出了大门，风傲脸色铁青。叶灵风则在一旁默默不语，回忆着方才的事情， “你知道墨铁做的剑斩人会是什么效果吗？”风傲没有使用风术，而是领在前头疾走，看都不想看叶灵风一眼。 “墨铁遇肤则化，接触到任何有生灵的东西都会溶解。”叶灵风在比赛前接受过一些相关知识，“但是他会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黑印，所以第三项比赛用此作为武器，方便评分又不会伤害他人。” “那你可知道......”风傲转过头失色地望着他，“那玩意只要一点温水就可以消逝得无影无踪？” “啊......”叶灵风顿时恍然大悟，“那卑鄙的家伙......” “你真是即愚蠢又愚蠢，简直愚蠢至极。”风傲没遮拦地说下重话，“你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口无遮拦。早知道我该给你补习一下的。” “我觉得我对他们够礼貌的了。”叶灵风振振有词，“这些人待我如此这般，忌讳我的能力，明明打完一场就该退场等待。他们立马安排全副武装的骑士来对付我。” “我的好学生啊......”风傲停下脚步，“双剑是第一件武器，骑士铠就是第二件。你不费吹灰之力打过第一场，状态完好，裁判是经过缜密讨论才给你加的一场。你以为你的武器有问题？我告诉你，这天底下没几个能像你一样。在紫樱之下，毫无遗漏地避开最高难度的风刃测试。所以你的剑才会断，所以你的对手会是笨重的铠甲武士。” “什......什么？”叶灵风目瞪口呆，对老师的话惊讶不已。 “县尉大人戴向泽是我的叔父，你是我的学生，我坐客座，你就应当坐我旁边。但是你却坐在我对面，与我平起平坐。我不说话，你根本不该开口，然则你却滔滔不绝。”风傲前后踱步，一一回忆灵风的过错，“坐就坐了吧，茶也喝了，戴大人成了你的下人，你却不解其意。这些就罢了，博源队长进来，你就完全失神了。人家稍微施展点小伎俩就让你乖乖就范，你的定力太差。你认为县尉大人此番让你过来是做什么？就是让你表明出身，明确身份，结交此人。后面那个染坊的掌柜......” 风傲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叶灵风，他已经说不下去，也不愿再说下去。叶灵风此刻的眼神中只有不满和愤怒。 “老师，您一直在指责我的过错，为何当场却不为我说一句话？”叶灵风义正言辞，“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闭口，所以你才毫无脸色，也不给我任何指示？” “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风傲说这句话就好像是在回避。 “不，学生叫老师失望了。我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我知道，沉默未必是金。尤其是在值得信赖的人面前，在他面对各种攻击面前。”说罢，叶灵风甩过头去，独自走在萧条的街道当中。 一整个下午，叶灵风所向披靡，再次连胜。 “本以为这里的伙食会不一样......”叶灵风坐在休息间的食堂里，抓起大块土豆。 “可以说这是最好的食物了，换做别的地方恐怕连吃的都不给。”玉虎樱香坐在叶灵风对面，身为女子却一点也不矜持，张口就咬向手中的食物。 “我知道，这玩意不仅能补充体力，还可以补充法灵。”叶灵风摇摇头，别说自己是个没有法灵的人，这些参加比赛的人有需要消耗什么法灵？ “体魄是次要，法灵是关键。”樱香一边咀嚼一边说到，“紫樱之下不仅克制你释放法灵，还会强制抽取。所以很多休行不足的人，一不小心会被抽个干净，然后不省人事。” 叶灵风依旧笑着摇摇头，或许他是幸运的。因为风傲不必在这方面花功夫。 “对了，你的比赛进展如何？二连胜？”樱香咽下最后一口，来了兴致。比赛是实行三局两胜制，败下两场就没有继续下去的资格。 “还算......顺利吧。”叶灵风回想起被自己击败的对手，每个都干净利落。对于自己来说赢得还算轻松，对于观众来说却毫无看点。 “看你什么表情，失恋了吗？一点精神都没有，赢了还这样？”樱香觉得奇怪。 “你呢？你也晋级下一场了吧？”叶灵风装笑反问。 “可不是，对手弱爆了！”樱香喜笑颜开，“能过下午的就只剩下32个人了，说不准你的对手就是我哦！” 参赛者减少，所以下午会多出一轮。不仅是遇上樱香的可能，还有可能会遇上忠世迟，那个家伙恐怕是最大的对手。 “喂，你的指导老师是风傲吧。”樱香提出他此刻最不想接触的名字，“你现在也是凤鸣教的人了？” “不......”叶灵风喝下一口水，生生咽下最后一块土豆。 “现在满城的人可都知道了......望夜之鬼，凤鸣颓狼。风傲教主虽不算名扬万里，但在风都大陆，尤其是人类......” “行了......”叶灵风听不下去，正要起身离开。 “你这家伙有什么毛病吗？”樱香皱着眉头，“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 “不不，你误会了。”叶灵风回想起自己的态度，真的是对樱香特别不尊重，“今天我跟老师一起去见了一个人。” “是谁？”樱香张望四周确认没有人关注他们。 “县尉大人.......”叶灵风长舒一口气，“出门后，被狠狠训示了一顿，他说我不注重礼节。” “你应该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吧，不经世事的缘故？” “或许吧，虽然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叶灵风不愿提起。 “风傲老师一直在针对你指责你的过失吧。” “对啊。” 樱香呵呵一笑，令叶灵风甚是不解。 “我的父亲从来不会责骂我，但是经常会苦口婆心地计较我的过失。”樱香着重强调道，“尤其是在礼节上！刚开始的时候我很不理解，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成长，与人交际。我才渐渐领会到父亲的教诲。所以我觉得，你的老师并不是刻意去指责你，而是全心全意想要你领会他的用心良苦。不是真心的教导，哪来那么多严厉和苛刻？” “没想到......”叶灵风傻傻地看着樱香，“你也能说出令人倍受启发的言辞。” “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应该感谢你。”叶灵风站起身来，一刻不缓地离去。 对啊，老师可曾抱怨过，因为他的愚笨造成自己失去传教的机会？可曾说过，因为他的无知令他在叔父面前颜面扫地？没有，一丁点也没有，全部是在说他的过失，他的错误。 叶灵风紧紧握着拳头，真想狠狠捶下自己的脑袋。这是有多笨？风傲从来都没做错过，错的是自己，不明事理。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出人头地，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独挡一面。 叶灵风心不在焉地走进赛场。场上的紫樱飘散着花瓣，拉下紫色的帷幕。如此华美，如此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