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送别
“乔拉！”朱利安骑着马从村外跑了进来，在不远处停下，高声喊道。 “在！”乔拉急忙应了一声，迎上前去。心想我家婆娘居然也有料事如神的时候。随即又觉得好笑。如今出征在即，爵士大人不知还有多少事情要交代，肯定是先喊自己，断没有先喊乔恩的道理。 他跑到朱利安近前，仰头看着这位年轻而英武的领主大人。他觉得自己起得够早了，而朱利安比他还要早得多。这会儿工夫已经在外面遛了一圈马，而且还练了许久的剑。 朱利安对乔拉一直非常满意。尤其这个汉子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像老乔恩那样显得有些猥琐。 “等下我要到河那边去，送我的父亲大人和兄长。你们就自己上路吧，直接去县城和他们汇合。临别时，有些话要叮嘱你。” “是。请大人吩咐。”乔拉不像乔恩那样缩肩弓背，而是微微点了点头，用一种清明的目光注视朱利安，等候着他的吩咐。 “这次出征，我委托了朱瓦村长代为领军。你作为他的助手，要多跟他学点东西，有什么事情你多出些力，不要要他老人家太过劳累了。”朱利安说道。 老朱瓦似乎对出征打仗的事情格外热衷，这次是他主动向朱利安请缨，得到了这个机会。朱利安昨天见到他时，只见老村长红光满面兴致高昂，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我本来给了他两百个基尼，作为你们路上的开销。但是‘穷家富路’嘛。你们百十号人，路途又远，多带点钱总是好的。”朱利安又从罩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交给乔拉，“这是一百个基尼，等下你交给朱瓦村长，让他不要节省，该花的钱一定要花。” 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他在昨天下午又去了一次白鹿城堡，原本是想找机会再和罗丽丝亲热一下，却没想到罗伊尔将那笔赎金的尾数全部交给了他。 “是！如你吩咐。”乔拉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心中感慨万千。 就在不久前，他连银币是什么样子都无法想象，万没想到居然有把如此之多的金币捧在手上的一天…… “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也没有更多的事情要嘱咐了。”朱利安骑在马上，环视着即将出征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家人。 “你们的家人和田地，我会帮你们照料。你们大家在路上多多保重。我等着你们胜利归来。” “大人，也请您……多多保重。”乔拉也是动了真情，竟然哽咽了起来。 “唉，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朱利安觉得好笑的同时，也不禁感动，“当着这么多的乡亲，还当着你的婆娘孩子，也不怕人笑话。” 和自己的领民告别之后，朱利安又快马加鞭，一路赶到了安菲尔德城堡。 涅瓦斯河东河西，几乎如同两个世界。 河东是朱利安的领地，有一千三百多人口。朱利安从中征发了将近一百人，而且仗着口袋里有钱，也没有从领民的家里搜刮太多的粮食。再加上对他这个领主抱有极大的信心，所以朱利安的领民们情绪还算稳定。 而河西基本上是朱汤达男爵的直辖领地，除去朱汤顿父子的领地，还有四千左右的人口。 为了保质保量地征集到足够的兵力，老头子在出动了几乎所有的中高级兵种之后，还是带走了四百壮丁。而且这出征的人多了，开销自然也是越大。 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如果是摊到别的地方，当征兵比例达到了恐怖的十比一，势必将激起民变。从传来的消息得知，就在克莱顿周围，已经有不止一个地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由于来自皇帝、亲王和公爵三重的高压，领主们为了保全自己，而强拉壮丁、强征粮食，导致领民纷纷逃难，甚至在逃跑之前，杀死了执行的官吏，烧毁了村庄。 可是靠着老头子几天来的不懈努力和多年来积累下的威望，佐治亚的征兵工作竟然是基本完成了。 领民们的埋怨和愤怒当然是少不了的。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告别了亲人，将自己绑上了朱氏家族的战车。 朱利安一路行来，不知见到了多少悲痛欲绝的乡民。可是当他们看到了朱利安之后，眼中却又燃起了希望。 “利安少爷！”路边的一个妇人高声喊道，“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的丈夫要跟老爵爷打仗去了，只留下了两个还不会说话的娃娃，这才刚刚入秋，家里就快要断粮了……”说到这里，妇人放声大哭起来。 朱利安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妇人和渐渐围拢过来的乡民，郑重地说道：“你们放心，只要我朱利安还有一口气在，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就不会让你们挨饿。” 撂下这句狠话之后，朱利安继续前行，很快在安菲尔德城堡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才几天没见，朱汤达男爵像是苍老了十岁。父子二人见了面之后，除了互道珍重之外，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由五六百人组成的庞大队伍逶迤北行，道路两边满是送别亲人的老弱妇孺，一路上哭声不绝。 朱汤达男爵脸色阴沉，像是随时会滴下水来。 “不要哭！大家不要哭！”送别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向朱利安哭诉的妇人。 “我们的亲人虽然出征了，但是老爵爷和利昂少爷一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而我们这些留下的人，也有利安少爷保护。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的话被人们迅速传开，哭声这才渐渐小了下来。 离开佐治亚乡，进入北卡罗来纳镇之后。路边的风景发生了转变。 因为贝氏家族养着大批的骑士，所以他们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大规模征召农兵。 而现在，他们颇为阴险地组织了大批乡民，其中有着大量的精壮男子，带着自己的家人，对着抛弃妻子背井离乡不得不踏上征程的佐治亚农兵指指点点…… 看着道路两边阖家团圆的北卡罗来纳佬，佐治亚的农兵们惊诧莫名——这就是村长和监工们所描绘的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