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是为天授非关人力
开完村长碰头会之后，朱利安又前往各个村子，以代理领主之尊，向村民们亲身示范了究竟该如何种地。 种地这么一回事，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把种子撒在地里，就算不去管它，只要不是遇到大的灾害，到时候总会有所收获。 但是想要有好的收获，那里面的学问就太多了。 如果抱着靠天吃饭得过且过的心态，不学习、不总结、不交流的话，那么正如朱利安所说的那样，即便是种一辈子地，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种地。 不仅仅是种地，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如此——包括写小说！ 而这也正是佐治亚乡、同时也是这个世界大多数农夫的真实状态。首先对于那些农奴来说，他们就缺乏工作的动力。就算种得不好，只要地里有粮食收上来，领主总不会让他们饿死。就算是种得好——也很难得到应得的奖励。 不同于工业生产，农业生产所面临的局面要复杂许多，很难有个标准。土地有肥沃有贫瘠，距离水源有远有近，年景有好有坏，再加上害虫和杂草的影响，综合种种因素，即便是在同一个地方，每一块土地的收成都不一样。 尤其是这种中古时代的封建庄园，很多时候都是集体劳作，个别人的勤劳，很容易泯灭于其他人的懈怠之中。勤劳得不到回报，只能显得自己像个傻瓜——无论是哪个世界，谁愿做傻瓜？特别是当周围全是“聪明人”的时候。 而对于贵族领主来说，对农业生产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偶尔会在田里转悠一下，农夫就算当着他的面偷懒，他也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如果不是得到了地球上专家们的指点，朱利安也看不出来。 作为自由农来说，固然有着提高生产能力的意愿，但是文化程度有限，或者可以说毫无文化。又处在这个交通通讯极其落后的世界，也是毫无总结和交流可言。 正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也为朱利安大展拳脚创造了有利的环境。 播种之前的准备工作，首先就是选种。这里的人们按照祖上传下来和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都是留下了那些颗粒饱满的麦粒作为今年的种子。 “饿死老子娘，不动种子粮。”短短一句话，揭开了千古以来农民悲惨生活的一角大幕。 但是又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对于小麦来说，同样如此。就好像高大的人并不一定强壮，矮小的人并不一定羸弱。更进一步说，强壮的人并不一定就长寿，而羸弱的人不一定就短命…… 仅仅是选种的学问，朱利安上次回地球，就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去学习。而这半个小时的后面，则是地球上的几十位农业专家，花费了无法计数的时间来准备教案，从浩如烟海的农业知识中精选提炼，组织语言，尽可能深入浅出的为朱利安讲解，尽可能地让他记住。 另外，根据地球上的专家们，包括赵德发老先生所传授的经验。小麦的留种，不能一昧地寻求饱满结实，而是要按照田地的具体状况，来决定种子的品种。 水源丰富的肥沃地块，缺水的贫瘠土地，所采用的种子肯定不同。 种子选定之后的储藏和培育，其中同样有着深奥的学问。而当地的土著们显然对此缺乏最基本的常识。 朱利安大感痛心。哈比内斯大陆有着如此广大的土地，从他的所见所闻中可以得知，这里的气候也相当适宜。但是大多数人仍然生活在困乏当中，稍有天灾**，就免不了游走于生与死的边缘。 那些领主们，对此显然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反正他们只管自己吃饱穿暖就行了。尽管其中也有心地善良，或者野心勃勃的领主，想着尽量提高领地的生产水平和领民的生活水平。不过往往也是有心无力。 而朱利安既然掌握着比这个世界更加先进的农业技术，即便是为了自己考虑，也要让这个世界做出改变。 我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播种。我这是把先进的技术播进他们的心里。 朱利安为身边那众多的村民讲解先进的农业技术，讲得口干舌燥。看着那些村民饱经风霜而略显呆滞的脸上，渐渐流露出惊讶而振奋的神采，他的心里不禁想道。 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通过他们，将这些技术向更远的地方传播，让更多的人知道。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以这个世界各个地方的封闭程度，限制传播也不是件难事——总不能随随便便地便宜别人吧。 从小就只知道舞枪弄棒的朱利安少爷，只在一夜之间，对农活就比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更加精通，说出来的话，提出的理念，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人们不可能不对此万分惊讶，但是这种惊讶还是处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昨天晚上，朱利安在安菲尔德城堡的礼拜堂，跪在创世之神至高吾主的神像前祈祷良久。这件事情有众多的目击证人，而且每位证人都有着尊崇的地位和良好的声望，绝无质疑的余地。 之后，他“声称”得到吾主的回应和指引。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或许还有可能会惹人怀疑。可是朱利安受神明眷顾，身负惊人实力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而如今更是对农活都无师自通。那么，“声称”这个词当然也可以去掉了。 是为天授，非关人力！无疑是对朱利安神奇表现的最好解释。 当有那种心直口快的家伙实在按捺不住，当面向朱利安问起这个问题时，朱利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会承认，因为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步。而如果他予以否认的话，别人也不会相信——如果因此而失去人们的信任，似乎又不太值得。 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说，随便别人去猜好了。反正猜来猜去，其结果都会导向他所希望的那个方向，顺便还可以为他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会让人们对他更加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