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由我来带队
佛罗里达乡位于克莱顿县南部，是全县最为偏僻的一个乡。境内覆盖着大片的森林，只有一些零星田地，乡民多以狩猎和采集为生。 森林中树木高大，地势平坦，并不影响马匹奔驰，甚至可以让马车穿行。虽然走的人不多，但还是依稀有一条道路，通向佛罗里达崔氏家族的居城埃伍德城堡。 在这种荒僻的林间，朱利安不敢停留，催动马匹一路疾驰，萧文远远落在后面。 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朱利安突然觉得眼前的事物有些熟悉，便勒住了坐骑。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心中确信无疑。尽管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这个地方——尤其是那些树桩，却曾经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 他从马上跳了下来，缓缓走到一截树桩前，蹲下身，轻轻抚摸上树桩的年轮。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历经日晒雨淋，可是上面似乎还有着隐然的血迹…… 这里正是他今生的母亲去世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朱利安长叹一声，站起身，上马继续赶路。 埃伍德城堡基本上是木质结构。由于当地的木材资源丰富，并且便于采集，所以占地颇广，不像县里其它的城堡那样，总是给人一种狭小拥挤的感觉。 崔拉图男爵上了年纪，没有亲自出征，而是将那个重任委托给了他的长子。当朱利安来到时，他老人家正抱着刚出生的小孙子，坐在城堡的阳台上晒太阳。 看着悠然自得的舅舅，再想到自己的父亲此时正不知道在帝国的什么地方艰难跋涉，朱利安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 “哦，利安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了？”崔拉图原本昏昏欲睡，见朱利安到来，才打起精神。看上去他对朱利安的到访非常高兴，他的领地这么偏僻荒凉，想必平时也不会有什么访客。 不过他很快就警觉了起来，眯起了一双眼睛，“你，该不会是领地上又遇到了什么难处，跑来跟舅舅借钱借粮的吧？” 还不等朱利安开口，他又长叹一声，认命地说道，“唉，算了，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好了。谁让我是你的舅舅，我不帮你还有谁来帮你呢？谁让你的外公当年昏了头，非要把你的母亲嫁给了你的父亲呢？早在三十年前，我就看出了你的父亲为人不地道。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成天念叨着把你们家的什么蓝天苍鹰旗覆盖到别人家的领地上面去……” 崔拉图男爵打开了话匣子，也不顾外甥的感受，自顾自地说道：“尤其是在对待你弟弟的问题上，三年前我就跟他说过了，做父母的若是太过偏心，将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看，我现在可以守在自己的城堡里，抱着孙子晒太阳。可是你的父亲这会儿在干什么呢？说不定正在为哪头崴了脚的骡子，或是哪辆陷在了烂泥里的破车而劳神呢。” “他是活该，只是可怜了我的meimei。”崔拉图黯然神伤，“如果他们肯在你的身上哪怕多花上一点精力和金钱……” “我今天正是这个事来的。”朱利安好不容易在舅舅面前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因为什么事？”崔拉图有些奇怪，“当年伏击你们母子，杀害你母亲的盗匪们，不是当场都被你杀光了吗？难道，你找出了幕后的主使？” 朱利安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这样说也可以。” 他走到阳台边，看着不远处那郁郁葱葱的森林，“这片森林，有着取之不尽的木材和猎物。但是它在为我们提供了丰饶物产的同时，也成了荫蔽罪恶的温床。有多少盗贼曾经在此藏身，并且借助森林的掩护，避开了我们的耳目，突如其来的袭击我们？从某种意义来说，它也是杀害我母亲的元凶之一。并且在将来，还会对我们构成巨大的威胁。” 说到这里，朱利安又对舅舅问道：“您的手头上，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还有三名二级骑士，三名一级骑士。”崔拉图皱起了眉头，“你的崔华特表哥带走了佛罗里达三分之二以上的骑士和骑兵……” “而躲藏在这片森林里的难民只会越来越多。”朱利安说道，“因为皇帝陛下的倒行逆施，帝国各地都陷入危机。现在还只是刚刚入秋，森林里还能很容易地找到食物，天气也不冷。可是您想想，等到了冬天，等到他们带走的粮食吃光了，森林再也找不到食物，多少难民又会沦为盗匪？除了袭扰我们的领地，劫掠甚至杀害我们的领民之外，他们还能通过什么方式活下去？” 崔拉图的眉头越皱越紧，“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是往年，我倒不怕，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您手头上的实力远不如以前，而盗匪的力量却更胜往昔。”朱利安替舅舅把话说了出来，“您对此有什么打算呢？” 崔拉图的神情有些尴尬——朱利安担忧的事情，他早就想到了，并且拿出来一系列的应对措施。不过根治的办法却一直没有想到。 森林里的匪患向来是各位领主心头上的一根刺，更别说如今这艰难的时刻了。到后来索性懒得去想——反正盗匪即使再猖獗，总不至于把他的埃伍德城堡给拿下来，无非就是居住在乡野之间的领民要倒点霉罢了。自己能做的也无非就是尽可能地把减少损失。 “你对此又有什么打算呢？”崔拉图反问自己的外甥。 “伯爵大人走了，而索姆亚当爵士是个众所周知的大草包。”朱利安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他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我想在冬天到来之前，由我们这几个乡——佐治亚、佛罗里达、南卡罗来纳、田纳西，还有亚巴拉马，组成一支联合部队，对我们克莱顿西部的森林进行一次清剿。”朱利安自信而从容，体内斗气外放，在阳光下散发出隐隐的白光，“由我来带队！” “由你来带队？”崔拉图点了点头，“那当然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 老男爵看着英气勃勃的外甥，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迷惘和担忧，“在森林里作战，可比不得平原之上。而且，索姆亚当爵士固然是个草包，可是这么大的事情，都把他给撇开了，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