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挑衅
朱利安连人带马，如果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不动的话，确实是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可是他不可能那么老实。而且，既便是最老实的农奴，也看得出他来意不善，肯定是要寻衅找茬的。 所有的人，无论是农奴，还是监工，此时都站在原地，畏惧地看着在麦田里走来走去的朱利安，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他找到什么由头，借机发飙。 过了没多久，从斯坦福桥城堡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贝氏家族留守的骑士们得到消息，正在全速赶来。 朱利安微微一笑，骑着马来到一头耕牛旁边。 牲口虽然不知道朱利安的厉害，却本能地感到了不安，昂起头叫了一声。 “哞……” 就是这再寻常不过的牛叫声，朱利安座下的白雪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扬起前蹄，人立起来，同时发出了一声响彻四野的长嘶。 朱利安好像也是猝不及防，看上险些从马上摔了下去。 待到坐骑站稳，他勃然色变，体内斗气涌动，挥动戴着铁手套的拳头，狠狠一拳砸在那头惹祸的牲口头上。 随着白光乍现，那头耕牛的头上明显凹下去了一块，眼睛一翻，只发出了半声悲鸣，便像是抽去了全身的骨头，扑通一声地趴在了地上。 “朱利安，你干什么？” 在人们和牲口的惊呼声中，一声呵斥格外响亮。 朱利安转过身，冷冷看着赶来的那几个骑士，还有后面的十多个骑兵。 “这头牲口企图攻击我的宝马，并且使我的宝马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连我本人都差点因此而受伤。”朱利安把头一抬，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傲然不可一世，“你们说怎么办吧。” 贝氏家族的一众骑士无不色变，有些沉不住气的家伙当场就要翻脸了。 “谁叫你吃饱了没事到田里转悠？”一个年轻的骑士喝道，“牲口知道什么了？” 另一个骑士冷笑道：“竟然会被一头耕牛给吓着？这算是什么宝马？” “身为一位领主，到邻居家的土地上，学习交流一下耕作播种的经验，以利于更好的造福领民。这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朱利安微笑着说道。 他爱惜地抚摸着坐下的战马，“我的这匹宝马，冲锋陷阵时无所畏惧，偏生就怕耕田的牲口，这叫我有什么办法？它刚才差点被这头牛给伤着了，等会儿可能就会被驴子吓着，明天可能就会被骡子吓着，说不定什么时候……” 朱利安打量着周围的农夫，“走在路上好端端地就会被人给吓着。” 贝氏家族的骑士们真是被朱利安的无耻给震撼到了，相比之下，他一拳打死一头牛的蛮力反倒不算什么了。 “你这分明就是挑衅！这种行径简直就是入侵。”一个骑士打量了一下周边形势，觉得别说单挑了，就算是群殴自己这边也未必占得到便宜，“索姆亚当爵士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挑衅？入侵？”朱利安伸出一只手指头摇了摇头，“你要搞清楚，按照我们帝国的法律，本人身为一位身家清白没有犯罪前科的骑士，可以自由行走在帝国任何一位领主的土地上。 “当然，未经主人允许，可以携带但是不得随身装备长矛、十字弓和重型盔甲，随行的武装人员依身份而定……我记得很清楚，爵士的话，是不得超过十人。” 朱利安摊开手，又拍了怕身上的锁子甲，然后向跟随自己前来的几个人看了一眼，示意自己并没有违法帝国的法律。 “我这算是入侵吗？”他认真地说道，“至于说到挑衅，当我的坐骑甚至本人的安全受到了威胁的时候，从而奋起反击，这能算是挑衅吗？” “反倒是你们这些家伙啊。”朱利安神色不善地看着贝氏家族的骑士们，“一个个对我大呼小叫，又是污蔑又是嘲讽，连‘吃饱了没事’这种没礼貌的话都说了出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究竟是谁在挑衅？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是单挑还是群殴，你们尽管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 这一连串的反问彻底把贝氏家族的骑士们给打蒙了。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朱利安爵士。”这时又有一个骑士赶了过来，客气地说道，“我家大人请您进城会晤，有什么话您可以跟他当面说。” “那样正好。”朱利安不再跟眼前这帮家伙纠缠，“带路！” 虽然朱利安既胡搅蛮缠，又表现得无比强势，可在过桥的时候，还是要老老实实地缴纳通行费。 没法子，规矩就是规矩，千万不能为了省几个小钱，而被别人抓住把柄。 斯坦福桥城堡从外面看来，给人一种高兀耸峙的感觉，走进去更是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正如朱利斯所说，这座城堡的内外都挂着刑具，其中一些已经有倒霉的农奴被挂在上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暂时还空着的也真的是血迹斑斑。 朱利安神态自若，不像是行走在敌人的城堡中，跟到朋友家拜访没什么两样。 当他即将单独进入城堡的大厅时，跟在后面的萧文和波隆等人都不禁露出了担忧，他还是毫不在意，甚至主动将佩剑交给了门外的卫兵。 对朱利安的这份勇气和自信，连贝氏家族的骑士们也不由得表示了钦佩。 “至少有六十年了……”阴森的大厅里，回荡着贝克尔子爵那阴沉的声音，“反正从我记事起，你是第一个孤身走进这个大厅的朱氏族人。” 贝克尔子爵坐在领主的高位上，身后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剑士。他神情阴冷，用一种阴郁的眼神看着向他走来的朱利安，除了钦佩之外，还带着无法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有什么话，可以和我当面谈。”贝克尔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感情，听上去没那么阴冷，“我们两家做了三百年的邻居，又有着无法磨灭的亲缘关系。何必跟一头牲口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