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黯然
“真希望这次能一切顺利，可以得到我想要的，那样的话……” 紧跟着江流的脚步进入后山，嬴九华的心中暗暗期待。 她原本并不知道那场即将开始的、仅属于年青一代的“盛会”，还是那位曾帮助过她的道友，向她解释并发出了邀请后，她才终于明白的，心中其实很是期待。 但那时候考虑着还有些时间，她便没有同那位道友一起赶去，而是在婉拒后，想要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在紫云阁内，得到她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去往那个“聚会”的时候，她能够存活下来、向圣者老祖们证明自己、并最终得到造化的几率，无疑也就会更大几分。 那里疑似是巨头之墓，且还是从远古，一直存活到了上古，只在终结上古的那一场“天倾”之战中，才疑似是最终陨落了，是其埋骨地。各大势力达成协议，派遣年轻一辈进入其中。 所以说，即便她现在真的已经很强大了，却也依旧非常渴望，想在短时间内变得更强，因为到时候不仅要与几乎所有的年青一代争锋，同样也因为那里，是疑似巨头最终埋骨的地方！ ************* “师尊快出来！” 再次来到了后山的紫竹林内，江流遥望那间雅致的竹舍，大声开口，声音在林间回荡，可却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这使得江流的心“咣当”一下，就是沉了下去。 “果然是无法分心么？”江流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呆立在中途，额头开始不住地向外冒汗。刚刚在与嬴九华交谈的时候，由于心中还抱有希望，他才能镇定下来，但此时却不免就是慌神了。 徐静曾为他付出许多，可以说若没有徐静的话，他这次绝对就要死了，但他此时却无力挽回什么，只能任由女子的身体伤到根本，本源亏损，将来不仅会留下暗伤，导致与人动手的时候不能太过激烈，同样也是进阶会更加困难。 就更别说基本上每一位洪荒世界的修士，都有的一个幻想——成圣了，将会成为永远的奢望。 这是一种生命不能承受的痛。 试想一下，一个修者，还是一个天资极强、明显前途光明的修者，若连奢望圣境的机会都没有，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可悲？岂不是为此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就都是显得很可笑了？ 江流神情呆滞，兀自站立在那里，好久都没有说话。 旁边，嬴九华也是神情怅然，心中暗暗可惜。 所有的力量，都不会是凭空而来的，想要发挥出超常的力量，那就必然是会付出代价的。可若是徐静能够及时得到救治、或者说是少爆发点的话，可能还会好点，没准会没事，但是…… “唉。” 嬴九华的一声叹息，在这片静谧的竹林中回荡了好久。 时间，在继续…… 日升日落，云起云降，很快的，就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第二天，太阳也已渐渐落山，天际一片祥和的红晕，这个时候，徐静也终于是醒了过来。 焦急等待的时光，总是煎熬与漫长的，但江流总算心中还始终抱着最后的一份希望，那就是徐静醒来后，她自己感觉已并无大碍。 可此时，随着徐静真正的醒来，江流心中那最后的一份希望也被打破了。 “噗！” 才只是刚醒过来而已，徐静就忽然吐了口鲜血，红凄凄的，与天边那祥和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流立时脑中一片空白。 事实已说明了一切，并不需要谁来开口述说。 看着江流的这个样子，徐静艰难地站起了身，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渐渐来到了江流的身前。 “呵呵，不要难过了，我能活下来就该万幸，人终究要学会满足。圣境何其艰难？我本就不曾奢望。” 徐静浅笑，虽然明白以后的成就会很有限，心中万分难受，有一种信念崩塌的感觉，可此时却还是能笑着说没事。容颜虽然因为伤势的缘故而失了几分颜色，但在江流的眼中却依旧还是那么美，在给他安慰。 江流没有说话，一种歉意无需表达，就能让人明白。此时，再多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他只是依旧沉默，好看的眉毛蹙得毫无美感，小手也已经捏得白中泛青。 嬴九华在旁边，红唇数次蠕动，想说话去安慰，但却始终不曾真个张开口，因为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她到底不曾像两人一样，是那件事情的经历者，所以此时真的已词穷了。 她只能输送法力，提供丹药，确保给徐静一份更好的保障，使得损伤恶化的速度，尽量减缓。 时间，在继续，各自的情绪都在心底发作…… 半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太阴高挂九天，皎洁的月华开始洒落，洁白如霜雪，有一种圣洁的美，可此时的江流却根本无心欣赏。 但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江流看见后，顿时一喜，心中骤然再次升起希望。 “师傅……”江流急忙开口，声音有些哽咽，就像是一个在外受到了欺负的小孩，此时回家见到自己的父母，终于有了依靠般。 “唉，”笑红尘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庞上表情有些复杂，一只皮包骨头的手被他伸出，轻轻地抚上了江流此时正低着的头，道，“抱歉了小流，师傅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能治好她。” 其实，笑红尘能救，但却言不由衷，并没有说实话。 虽然他与冷红尘的父亲，冷凌虚，为两个小家伙洗礼后，几乎耗尽了各自的全部资源，但他却还有一颗莲子，自己都没有舍得服用，始终在为江流留着，若是给徐静服用的话，绝对可以恢复，但却并不想给。 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两者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这颗莲子又实在是珍贵。另一个，则是留着徐静的损伤，可以给江流动力，并不是负面的、如仇恨等动力，而是正面的，要拼命努力，将来唤醒挚友。 所以，他并没有把那颗莲子存在的事实，告诉江流，可以说，很是显得有些无情。而除了这个办法外，他与冷凌虚，也是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治好彻底徐静了，只能施法，使得徐静的损伤不会再恶化。毕竟，徐静的体质已经蜕变，乃是准圣体，而一个损伤严重的准圣体，想要治疗的话，难度就更是大了，冷凌虚虽是圣者，笑红尘也战力极强，可两者毕竟都不擅长造化之术。 所以，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笑红尘也只能对徐静说声抱歉了。 “呜，”江流听到笑红尘的话后，表情顿时更加难看了，两片嘴唇被他紧抿着，向上撅起，大眼睛水汪汪的，内里弥漫着雾气，像是要哭。 经历过数次的燃起希望，可每一次到最后，却都是满满的失望，这是一种太大的打击，是一种非常难受与煎熬的感受，不切身经历，真的很难明白。不是江流的心性太差，实在是他与徐静的关系很好，而徐静所受到损伤的因由，也皆是因为他，自责与怨恨自己之下，他再也没法坚强。 “唉，”笑红尘看着江流这个样子，不由得轻轻把江流揽在怀里，一只苍老的手臂缓缓抚着后者的背部。 这个时候，他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悔意的，在反思自己，究竟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些，让江流才十二岁的年纪，修为也不甚强大，就去经历那么多，此番竟差点身死。 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知。 过去，可以推算出来，却无法改变；未来，即便有修者可以预知，但等未来真个到来的时候，却也不会是他所预知的那样，还是相当于不知道。因此，才会说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知。 或许，也只有真正达到无极之境，才能真个改变过去、预知未来吧。 所以，即便笑红尘的修为高深，对道的理解极其厉害，却也并不能真个预知未来、改变过去，他也是在刚刚见到徐静的时候，看出了女子的损伤，掐算后方才知道的。 但那时，徐静的悲剧已造成，江流的自责也在继续，他无法改变，所以才会心中升起悔意。 但他毕竟比江流成熟了不少，所以那股子悔意此时才只是刚升起而已，就被他立马掐断了。 笑红尘怀抱江流，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静，微不可查地眸中闪过一抹歉意，对着四周的虚空说道:“小冷，先带徐静丫头去吧，此番劳烦你出手了，帮她稳固住根本，不要再恶化。” “善。”冷凌虚出现又消失，看得同样立在一旁的嬴九华，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抹惊喜与震惊，想必已是看出了什么。 此时，两个小家伙还在消化着好处呢，所以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冷凌虚带着徐静消失后，笑红尘才看向嬴九华，道:“至于你，我不管你隐瞒修为来紫云阁到底有什么事，就冲你救下小流这份缘，我能满足你的一定尽量满足。” 嬴九华闻言心中顿时大喜，冲淡了心中原本些许的伤感之意。这并不是她太过无情，实在是终于见到了她一直想要见到的人，心中的那份情感，顿时轰然爆发了。 没有谁能比她更明白，她期待见到笑红尘，究竟期待了多久！ “好了，你先去吧，要求想好了后回头告诉我，现在我有话要对小流说。” 嬴九华消失，此地只剩下了笑红尘两人，他才把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江流大声道:“努力变强吧，我也不骗你，将来会传你轮回之道，待到你修至大成的时候，还是可以救治徐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