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大宗师齐至
此刻，木灵子已经感觉不到那道威胁的气息，心里暗道难道是自己感应错了？再次查探一番，依然毫无所获。木灵子冷静下来，对韩非说道：“小辈，速速让开，不然连你也一块斩杀！” 韩非就这般傲然站立，沉默不语。眼光从未离开对方的双手。 将韩非如此态度，不管是崆峒五老，还是峨眉的灭绝，都是喜形于色，期待韩非身死木灵子拳下。而少林华山几位掌门，脸色复杂，唯有武当宋远桥几位是脸有虑色，担心韩非安危。 “哼，从未有人如此轻视老夫，小辈，你是在找死！”木灵子已经出手，轰向韩非身后的燕南天，但拳罡也将韩非笼罩在内，显然并没有放过韩非的意思。 “顾少侠小心”宋远桥大声喊叫。 木灵子霸道的一拳已经轰杀而来，就在韩非作出决定的那一刹那，一道破空的石子袭来，迎向木灵子的拳头。 木灵子被那石子一阻，驻足而立，转身看向飘然而降的老者。喊道：“原来是何道友。” 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夫妇率领弟子上前拜见道：“何太冲（班淑娴）拜见太上长老。（何足道不是掌门，也不是创派祖师）” 何足道淡淡道：“起来吧，我早已不问昆仑派事务，你们是谁的弟子？” “回太上长老，太冲恩师乃是白鹿子。” “原来是他”何足道隐约想起一个身影，说道，“难道昆仑已经败成这个样子了么？四五十岁，竟然连太清境界都没有，这些都是昆仑派的新一代弟子？良莠不齐，实在不堪入目。” 何太冲夫妇闻言尴尬，自从他师父一脉起，昆仑派就已经青黄不接。可没办法，昆仑派唯一的太上长老何足道，虽然身为大宗师，可从未管理门派事务，更加喜欢游山玩水，弹琴扶萧。比华山的风清扬更加不靠谱，至少风清扬都调教出来一个令狐冲，而何足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何足道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追根溯源，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脸色有些尴尬，说道：“好了，回到昆仑山，我便指点你们武艺。”同时，何足道心里也起了收关门弟子继承衣钵的心思。 又问道：“你们倾巢而出，前来这光明顶，所谓何事？” 何太冲还未回答，木灵子已经说道：“何道友，小弟还想问你呢？你阻我斩杀此人，究竟何意？” 何足道还未反应过来，说道：“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见木道友身为大宗师，竟会为难这位小兄弟，我看不过眼，便出手了。” “你！难道何道友不知道十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事？”木灵子气急，若不是知道自己不是何足道对手，恐怕已经杀上去了。 何足道愣然，他一直不是闭关就是游山玩水，根本没有主意外事。于是看向何太冲。何太冲心中无语，但还是急忙解释来龙去脉。 何足道才恍然大悟，见他说道：“就算如此，木道友身为大宗师，也不能以大欺小。表面是覆灭明教圣火，暗地还不是想将明教覆灭。木道友若是光明正大袒露心意，还让人尊重。可如此行径，与邪魔外道又有何区别？”何足道一身正气，理直气壮说道。他早年身怀绝技，被人称赞他“昆仑三圣”，琴圣、棋圣、剑圣。但他谦虚，给自己换了名字，改为何足道，连在一起就是昆仑三圣何足道。而且何足道性情高洁，谦谦君子，最讨厌木灵子这样一步一谋划，居心叵测之人。 “何道友说的有理，木道友此行太过了。当年你与霍山老人之事，雌雄难辨，二人的恩怨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而且，霍山老人已经身死，木道友何必念念不忘。”突地，一道轻飘飘的声音由远及近，随风入耳。 来者正是华山派的风清扬，一身粗布青衫，削瘦的脸庞，削瘦的身躯，却如标枪矗立寒风中，纹丝不动。睿智的眼光淡淡注视木灵子。 风清扬刚一落地，又是一道人影飘若浮云，随之而来。来者一身僧袍，慈眉善目，嘴里低喃道：“后天地宽，脱胎换骨去。藏形与安忍，得道乃弘道。贫僧天正，见过诸位。” “嘶，想不到几大门派的大宗师都来了，如今只缺武当的大宗师了。” 那人话音一落，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一道人影蹑步在云气蒸腾间，陡峭山壁被他虚幻般的身法远甩在后，如御风而行。 来者说道：“贫道紫阳，见过诸位。”这紫阳真人，韩非并不陌生，大半年前前往武当之时，正是此人最后接待自己。于是韩非上前说道：“晚辈见过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微微一笑，说道：“大半年未见，想不到顾公子竟成为了明教教主。若是顾公子能将明教领入正路，实乃苍生之幸。”紫阳白发阴阳袍，面目如昔。似乎岁月在他身上留不下丝毫痕迹。 木灵子脸色难看，想不到一下子就来了四位大宗师，而且除了紫阳真人年纪最小，实力不如自己之外，其余之人都在自己之上。木灵子心里暗道自己若想覆灭明教，必须另寻他策。 但见木灵子说道：“诸位道友前来，难道是想阻止我么？” “阿弥陀佛，顾施主对我少林有恩，但明教与少林素有恩怨，此事少林不再插手，希望顾公子见谅。”天正大师对韩非说道，显然已经决定退出战局，同时也还了韩非人情。 华山派风清扬也说道：“顾公子对于华山派的恩情，华山派感激不尽，日后必将补报。但双方交战，互有仇怨，今日之事，华山派同样不会插手。” 韩非脸色如常，自己对于少林，仅与妙谛有些交情，少林能看在妙谛的面子上不插手，已经无可厚非。至于华山派，自己刚刚折了华山派面子，即使自己对华山有恩情，但并不知道让华山派出手相助。这也在韩非意料之中。 而已经知道昆仑与明教恩怨的何足道忽然说道：“顾教主，我昆仑派掌门白鹿子身死明教高手之手，比武切磋，战败身死乃是江湖常事，老夫不愿深究。但身为昆仑派太上长老，老夫不得不管。现在老夫压制同等修为，与你一战，若是顾教主能坚持三十招，此事便揭过如何？” “何道友你！”木灵子如何看不出何足道手下留情，区区三十招，对于剑仙这样的高手而言，根本不成问题。 何太冲也是一惊，心里疑惑何足道的用意。其实何足道一百多岁，比张三丰辈分还高，历经人世浮沉，见证尘世多少恩怨情仇，心中根本没有报仇的心思。而且，一来是白鹿子技不如人，让何足道站不住脚，二来是何足道觉得韩非潜力无量，与华山少林皆有恩情，与武当更是交情匪浅。更重要的是，燕南天这样的人物竟然愿意跟随辅佐。在何足道心中，韩非所做的一切，看似无迹可寻，其实早有布局。这样的人杰只要不死，将来必将呼风唤雨，睥睨八方。如今让步，不过想结一桩善缘。 何足道此言一出，与睚眦必报的木灵子必较，显然更有气度，才符合大宗师身份。 韩非说道：“前辈愿意指点，晚辈乐意至极。” 何足道不顾木灵子的劝阻，已然出手。只闻剑吟，不见剑影。长剑出鞘，似直似曲的线条，不急不徐划出一道流光，斩向韩非左侧空间。划出的线条，瞬息化为三道，而原先那道轨迹犹在，三道微弯的曲线角度尽不相同。虽然何足道不愿深究，但出手并不留情，也有考究韩非剑道造诣的意思。 韩非不敢怠慢，同样是长剑出鞘，剑影重重，斜退一步，一剑刺出。空中瞬间云雾缭绕，韩非身影幻化万千。剑尖反转而上，直迎向破空而来的剑痕。 两剑交接，嗡声不绝。二人身法如电，韩非飘逸，何足道稳实，手中同样不停，“叮叮叮叮”脆响连贯不绝，只见一团白光上下翻腾，两条身影忽近忽远。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何足道口中轻喃，就在这一刹那，何足道出剑了！如同天边的闪电一现既逝，只余下耀眼生花的亮！在场诸人没人知道剑从何处来，又重归何处。他们只感受到了剑，和亲临其境的浩然之气！ “相忘江湖” 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瞥见万里风沙之上，有人沉腕拨镫，疾书一行字：“相忘于江湖”。朱砂如血，触目惊心。 一剑刺出，便是无须更多言语，我必与你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岁月做衣锦华服，于百转千回后，悄然转身，然后，离去。 “叮” 剑光过后。 何足道就渊停在那里连衣角都纹丝不动，却让众人产生遥不可及的感觉。极静中却仿佛仰观苍穹，物换星移，运转不息！只是，除了场上的大宗师，无人能看出何足道手臂上的微不可见的伤痕。 韩非长发飘逸，深邃的双眼，风范如九霄之上浮云，自然中带着高不可攀的悠闲潇洒。人在咫尺，却是攸而极远，攸而极近。 “好一个‘相忘江湖’，想不到数十年不出，江湖年轻一辈已经有了这般实力，真是后生可畏。这是你的剑道？” 韩非缓缓说道：“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选择放弃强烈的感情来换取平稳的生活，这或许需要更大的坦荡、更淡泊的心境。但晚辈的道乃是有情剑道。” 何足道颔首，知道对方是反其道而行之，极情之剑，先历练无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