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虎头蛇尾

    人马督军临死前惨烈的咆哮从小镇内传出来，让攻守双方都感到震撼。

    “卡姆这么快就死了？”卡奥兹皱起眉头。

    卡姆有多少实力，他很清楚，皮糙rou厚的庞然大物通常是扫荡异位面的利器，因为低级位面的土著总把实力和身躯体积划等号，认为体积越大的生物就越强，而那些土著只要发现卡姆是个“不伤不死”的存在之后，就会从心理上开始崩溃，继而一溃千里。

    然而，卡姆竟然死在城内，这让卡奥兹心里生出一丝疑虑，如果卡姆是死在海量的士兵手里，情况还好一点；如果卡姆死在对方强者的手中，那么从理论上来说，这个人有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实力。

    卡奥兹仔细观察目前混乱的战线，很容易做出一个判断，前者的可能性非常小。

    卡奥兹知道这块大陆被领主大人定性为次等位面，他当然不会怀疑领主大人的判断，但是次等位面也可能产生传奇强者，刚踏过门槛的传奇强者放在领主大人的眼里，只是一只小小蝼蚁，可是在自己面前，却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卡奥兹出自名门莫斯提马，祖先曾是地狱赫赫有名的大魔王，七魔王之一，司yin-欲，在过去许多年，大魔王用yin-欲控制了数万位面不计其数的可怜虫，获得他们的效忠，攫取大量资源，使得莫斯提马至今仍矗立在地狱之巅。

    只不过并不是每个豪门世家的成员都是强者，比如卡奥兹自己，他是一个拥有魔王隐藏血脉的魔裔，可这样的魔裔在莫斯提马家族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个，魔鬼强大的繁殖能力让人口膨胀地非常快，卡奥兹在家族完全没有地位，不然也不会毛遂自荐来到这个超遥远的位面。

    这是一场赌，赌上了他的未来，从地狱传送过来，领主大人并没有给与自己多少优待，他也没有权力去主导其他非魔裔战将的生命，一切只能靠自己。

    不服气的，打压；敌对的，击杀；志同道合的，拉拢，最终打造一支完全服从自己的军队。若干年后，如果自己能走上这个位面之巅，他就有和领主大人谈判的资本，到那时候“莫斯提马”这个名字才会起到一点点作用，比那些无名强者要更有利。

    考奥兹曾经从领主大人那边得到暗示，这个位面已经有了一枚种子，让卡奥兹不妨配合这枚种子。

    三天前，卡奥兹和种子取得了联系，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当前位面最强大帝国的皇子，不得不佩服领主大人的布局手段，于是，就有了今天两人的合作，只是他不知道接受这个任务是不是一个坑？会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聚拢的队伍给一一击散？

    以魔鬼发达的大脑，敏捷的思维，一系列杂念在脑海中闪过，也仅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

    当卡奥兹回过神，扫一眼战场，就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卡奥兹的身上开始腾起淡黑色的雾，蒸蒸然，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在他前进的方向上，分开一条道路，直通向被打破一道缺口的大门……

    里昂忽然感到眼前一空，原本挤得密密麻麻的地狱魔物少了很多，让他不禁松了口气，视线从眼前纷乱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里昂抬起头。

    他，他看到了从远方缓缓走来的一个人，不对！是一头魔鬼，只见那个魔鬼拥有和人类相仿的身高，并不过分壮硕，却让人感到如芒在背一般的危险，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魔鬼能够散发出如此浓郁而深沉的地狱气息。

    下一刻，卡奥兹的目光落在里昂身上，无声无息，对于双方的战局似乎毫无影响。

    没有任何征兆，里昂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变得异常僵硬，僵硬到失去控制，就连眨眼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心中顿时骇然，他想呐喊，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对面的两头豺狼人蛮兵挥动钝器，猛然砸在里昂的盾牌上，那坚若磐石的盾竟有了松动的迹象，于是，豺狼人变得更加兴奋，更加卖力地挥舞狼牙棒，只要砸掉这搞死的盾牌，它就能用粗糙的钉锤捶爆对手的脑袋。

    外墙上方，瑞恩一行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此刻，清理完城内威胁的查理已经回到了外墙上，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精神立场的变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在卡奥兹面前为何会失去控制力，那就是灵魂层面的镇压，通过精神力的手段表现出来，恐怕当初光明法尊费里南德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压迫自己。

    当初，刚入奥术之环的查理被费里南德压迫，还能站直身体，硬扛一段时间；而经历诸多事情之后的查理被卡奥兹一个眼神锁定，动弹不得。光是这个细节，就能区分光明法尊和这个年青魔王后裔的差距。

    只不过现在的查理不是当初的查理，经过了伊莉莎女士训练之后，查理的灵魂更稳固，更强大，虽然无法和卡奥兹相媲美，但是要他现在去面对卡奥兹也不会出现那种无法动弹的情况，至少还能移动身体。

    然而，里昂不是查理，身体强壮不意味着灵魂也强壮，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查理看到了里昂的危机，只要盾牌被对手敲开，那些残忍的魔物就会用最大的蛮力挥舞手中的巨型凶器，芯片甚至已经分析出他的防御崩溃的时间。

    于是，查理悄然平举奎尔萨拉斯长弓，手自然伸到背后，取出一支破甲箭，反正圣焰白羽箭破不开他的防御，反而不如用这种穿透性强的箭矢。

    等卡奥兹敏锐的感应到危机，查理的箭矢已经发了出去。

    在里昂防御崩溃前，那种锁定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他连忙抓紧被震松的盾牌把手，也顾不上被震裂的虎口，犀利的目光再度探了出去，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救了。

    一支黑黝黝的箭矢径直命中卡奥兹的左胸，钉在胸口，箭羽不断旋转，却始终插不进去，被卡奥兹一巴掌扇到地上。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说的是地道的瓦格兰通用语，只是声音有些低沉。

    两人相距千码，那条精神锁链却能异常准确捕捉到查理，让他身体一窒。

    灵魂强大之后，那种桎梏的体会更细腻，他感觉对手精神锁链化成一团透明的薄膜紧紧包住自己，往内挤压，锁定灵魂，切断意识和身体的联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切换芯片模式也无效的原因？因为切换指令都无法传递出去。

    查理不知道是不是在卡奥兹锁定自己之前打开芯片模式能否避免这个问题？他知道现在锁定他的力量并非没有上次那么“强大”，他还能做出一些反抗。

    查理的灵魂挣扎几下，立刻发现身体某些部位恢复了一些知觉，只是这还不够。

    就在这时，身旁的瑞恩感觉到了查理的异常，因为他拉弓射箭的姿势似乎摆得太久，太僵硬，仔细观察，才发现查理中招了。

    瑞恩二话不说，直接从脖子上取出一个贴身的吊坠，那是一个金属雕刻的吊坠，古铜色，有些铜锈，充满岁月的味道，它似乎是两个人物的雕塑，背对背站立，手上分别拿着不同的兵器。

    如果你熟悉千年帝国的发展史，你一定会认出来，那两把兵器是唯一的，至少在千年帝国辨识率非常高，它便是千年帝国三圣君，前两位圣君龙血大帝和启明大帝的雕像。

    瑞恩将吊坠挂到查理脖子上，铜坠立刻被精神力膜所包裹，卡奥兹要摧毁它！

    一股无坚不摧的王道气息从吊坠中涌出来，狠狠撞击在精神力膜上，竟将它当场撕裂开，那股限制顷刻间土崩瓦解。

    传奇的味道？！

    卡奥兹惊疑不定，那种掌握规则的力量实在太让人熟悉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惊了卡奥兹一身冷汗。

    传奇在地狱并不罕见，随便找一个魔鬼兵团看一看，就可以说：圣域满地走，传奇多如狗。

    卡奥兹毫不怀疑自己不能进入传奇之境，问题是这需要时间，更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就目前来看，他不是传奇的对手。

    不管对手的实力如何，卡奥兹警告自己都要收起这份轻视的心，既然他感知到了传奇的力量，意味着这个次位面确实存在传奇强者，那么，卡奥兹必须修改自己的计划。、

    卡奥兹重新审视了这两个皇子之间的争端，觉得自己不该冒着生命危险，为大领主所选中的皇子出头，毕竟这场战争并不能为他带来多大的利益，更多的是一种结交后的试探，很显然，对手小小地利用了自己的傲慢，让卡奥兹的胸中点燃了怒火。

    于是，在战争如火如荼之际，卡奥兹忽然发出低沉的嚎叫声，如号角在低鸣，瞬间传遍整个战场，地狱魔物各自推开自己的对手，甚至不顾战局了一优势的整体局面，竟然撤兵了？！

    一场虎头蛇尾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