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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所谓批命,几番干系

    “冲撞?藤大夫倒说说怎么个冲撞法,如何化解。”

    云卿玩味地盯着他。

    阴阳怪气的样子听得藤黄直冒虚汗,心里面另外一个念头却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当然是你这个搅家精了,你一出现祖母和母亲都病了。你就是一个祸害。”

    云卿没有抬头,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藤黄的一举一动。

    原本搀扶着曹若姝的几个婆子,竟被她甩出几步远,趾高气扬地就跑了过来。

    眼眸一转,对上云卿满脸不在意的表情,曹若姝心里面的怒火就直往上窜。

    曹若姝的声音犀利,一下子屋子里其他人便纷纷侧目注意到了。

    “哼,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不去死,害得祖母和母亲不省人事,真是没娘养的没教养。”

    母亲?你倒精乖,姑母这么快就改口成了母亲。

    却是抿嘴,暗自一笑。

    很快笑意凝在嘴角,曹若姝像发疯似地便朝云卿扑了过来,张牙舞爪。

    揪得云卿趔趔趄趄,后面的婆子想去拉,被曹若玉一个眼神制止了。

    云卿扫了眼曹若姝,又看着曹若玉,视线落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藤黄身上。

    在众人视线的盲区,云卿在手肘处用尽了全力去攻击曹若姝。

    曹若姝吃痛,惨白着脸高举着手掌,便又想故技重施。

    只听得,“啪”的一声,曹若姝挨了云卿掌掴,倒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云卿也没有刻意躲避,入了曹若玉眼里却已是惊涛骇浪不止。

    “扶妾为妻,叶香玉一辈子都是妾,而你——”云卿扬起嘴角地弧度,俯视着满眼震惊的曹若姝。

    笑意满意开来,语气不急不慌,一字一句,“庶出就是庶出。”

    曹若姝听见她说出的庶出二字,气得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一口一个咬牙切齿的‘你’字,却终究不成话。

    云卿用一根发带随意绑了头发,漠视地不去看地上的人,周围的吃瓜群众一时愣住。

    空气凝重得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时间停止一般。

    瞥见这样平和的容颜,一脸天真的女童,欲上来搀扶鬼哭狼嚎的曹若姝的婆子,顿觉头皮发麻。

    曹定远正好奇着,呵斥了人群走过来便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曹若姝和站立的云卿

    “放肆,那是你jiejie,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还愣着作什么,快把二小姐扶起来。”曹定远看着爱女痛苦的样子怒吼道。

    转眼十分不悦地对上了云卿的眸子,“把三小姐送到后院,直到夫人和老夫人醒为止。”

    几个婆子听着,便赶紧架着哀嚎的曹若姝下去了。

    又有人欲绑了云卿,对上云卿寒冰四射的的墨玉眸子时,不觉浑身发冷,冒凉气,呆在原地。

    这样的眼神落在芍药的眼里,脸上又是红肿的巴掌印,看上去是满满的幽怨。

    “老爷,敢问县主做错了什么,值您这般大的阵势?”

    才进了院子,不是哭,就是作法的,好大的排场,才转身进来就是喊打喊杀。

    芍药心疼地用帕子留意着云卿脖颈处和脸上的伤,冷着声询问。

    包了碎冰的帕子也只是让云卿热辣辣地脸清凉一点,心里面已寒冷刺骨。

    顾忌着芍药是皇帝赏的,曹定远才没有疾言厉色,曹若玉瞥了眼她父亲,端了茶亲奉。

    “大师说,三妹她——”曹若玉顿了会儿,又擦了擦眼角没有的泪,“三妹八字太硬,才克了祖母和娘亲。这会子不省人事呢。”

    “对呀,云卿侄女,不要怪大家了,为了你祖母和母亲,快回后院去吧。”

    曹向远犹似伤感,一面抬眼往里留意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

    云卿心里好笑,刚刚怎么一个一个都噤了声无动于衷,这会儿却都推在她身上了。

    扫了一眼屋里众人,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和尚身上,对上目光,一惊,和尚勉强维持形象地数着绿檀念珠。

    曹定远神色不定,眸子里风云变幻。

    “太爷,老夫人,老夫人——”

    婆子拦不住,曹老太爷怒气冲冲地挥退了跟上来的下人,扫了一眼,一屋子的乱七八糟的哭声。

    老妻躺在床上气息奄奄,没有人请大夫来诊治,两个儿子疾言厉色地,忙着判糊涂案。

    “父亲!”曹定远一把托住了欲倒的老太爷。

    老太爷睁开眼看见曹定远的面孔时,深深呼吸了一下,怒斥道:“滚!”

    眼见着,曹若玉回眸看了眼,接着作哭状。

    角落里的和尚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众人视线中。

    “老太爷,贵府三小姐一片比劫,伤官泄秀,终究木多火少,喜火旺引发。命主甲木阳刃成群。远亲人离族亲,方得长久。”

    这句话一下子掩盖了方才所有的声音,平静却极是有震慑力。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就是克父克母可全家咯?老太爷听如此说,也动摇了。

    “老太爷。”芍药走到云卿面前,挡住了老太爷探索的目光,笑了笑。

    “太爷英明,芍药不解,一个半路和尚或道士,哪里借来的胆子,胆敢质疑陛下裁决。”

    话音落,惊雷四起,老太爷的眸子转了又转,那个和尚转动着珠子,眼睛微闭。

    “凤凰在庭,朱草生,嘉禾秀,甘露润,醴泉出,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祥瑞之星现,必昭国运亨通,紫薇宫明。”

    芍药说得缓慢,一本正色地留意着老太爷和曹定远的表情。

    “这是钦天监监正姜大人的批命,想必太爷该记得。恕芍药无礼,老爷和众位小姐对一个野和尚的话偏听偏信,实在让奴婢大开眼界。”

    一旁的和尚嘴里仿佛念叨着‘阿弥佛陀’,芍药的一番话已让他方寸大乱。

    眼神流连的却不只他,云卿留心着,细细看来波澜之下另有玄机。

    “主子,余太医来了。”采薇越过众人朝云卿道。

    余太医?曹定远神色不定地望着云卿,这一幕的确似曾相识。

    一进屋子就感觉到面色各异的曹家人,余品侍干笑着,看了眼领自己进来的丫鬟。

    云卿侧目,一身朝服的中年太医,想来是刚从宫里出府。

    “余太医,劳烦您走这一趟,请您替我祖母诊脉。这边请。”

    余品侍有了台阶下,赶忙应着随了云卿进内室,撂下了一群吃瓜群众。

    诊脉时,众人才晃过神来,又焦急地等待着诊断结果,而一边的藤黄,脸色却尴尬得难看。

    老太爷一直留神着在角落的云卿。

    此时脸颊一侧红肿红肿的,漆黑的眸子却写满了平静,不禁皱了眉。

    他前几日已经得了消息说老太太生病,没想到今日回府却是这番情景。

    越往深里想,他的神色越发凝重。

    “老夫人是中毒了。”余太医看了看她的眼睛才开口说,“至于是什么毒,怎么清除,需要了解中毒的根源在何处。”

    听是中毒,众人都露尴尬和质疑。

    可刚刚大师的批命和藤大夫说得有理有据,虽然质疑,但没有谁提出反对来的。

    “不错,正是如此。”

    温声而言,藤黄抚了抚胡须从人后站出来,一本正经地表示同意。

    “这位是?”余品侍收了手上的银针,眼里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他是府上的大夫,藤黄藤大夫。”曹定远在一旁解释。

    余品侍微微颔首,丝毫没有和他继续交流的意思,只是示意采薇拿药匣子上来,取了一粒药丸出来。

    藤黄嘴角抽搐了一会儿,识趣地退在一旁,不时用眼角留意云卿的一举一动。

    余品侍环视着屋子,最后把药丸递给了芍药:“劳烦,把这粒药丸化在水里,给老夫人先用。等清醒了再说。”

    芍药得了云卿的首肯,才拿药丸退下。

    “老夫人早上吃了什么?”老太爷厉声询问着,一时婆子丫鬟跪了一地。

    说实话,对于这些后院秘辛,余品侍是拒绝的,只能充耳不闻,开始打量起一边的云卿。

    十分好奇素来脾性古怪高傲的芍药竟会对一个孩子,毕恭毕敬。

    而且好像每次见这个孩子,余品侍好像都有不同的看法,但最多的是在温家,这是他第一次来曹府。

    不多时,罗mama已经给老夫人喂服了药。

    对于老妻突然中毒一事,老太爷打心眼里不悦。

    吩咐着丫鬟把老太太食用过的点心都一一摆到了太医面前,“请太医看看,是哪一种里面有毒。”

    余太医颔首,取了银针一一查探。

    前面几份都是没有变化的,余品侍开始考虑是不是探不出的毒。

    可是吃了自己的解毒丸,老夫人明显有了起色,暗道不应该,不应该。

    正疑惑着,银针已探在,做得极是精细的玫瑰酥上。

    会心一笑,好巧的手艺,花色做工都是上等的,可惜了。

    余太医盯着变黑的银针,眉头微皱,能引起心脉紊乱,昏迷,又是数脉。

    “这是洋地黄或夹竹桃花粉参杂在了里面。用人参,麦冬各三钱,五味子两钱,水煎两次次,混合,分两次服。便会立杆见影的。”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余品侍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也不想参与到这样的隐秘中去,便借着告辞。

    “太医,您也帮我三娘搭搭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