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笛声
有缘客栈里，一众人围坐在一张大木桌之前，个个心思凝重，都不愿开口说话，店小二铺上了几许果盘，点心之类的，外加上一壶上好的清茶，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断的升腾着热气，让人眼看都觉得有丝毫的模糊之感，其实，这些人中，林婉婷最为不是滋味，这个一向活泼的小妮子，从黄昏到现在，都显得沉默寡言，但她斜眼发现方青卓正带着微微的笑容看着自己的那一茬那，这心中的一股无名之火又升腾了起来，那种讨厌的味道越发的显得浓郁了一些！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她情绪的瞬间变化，一个人难受的时候，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够来安慰一下自己，特别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愧疚和绝望的时候，也正是他们内心之中最为脆弱的时刻，这个时候若只是一两句简简单的顺口话，也能俘获她们的内心。 “师兄，月jiejie不会有事吧？“她毕竟还是太年轻，也自然更加的沉不住气，其实在众人的心里面，都存在着这么一个顾虑，只是她率先开了口罢了。 齐凌云可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的话，因为他此刻心里面也没有底，一个身影走远了，再也回不来，他可不想在面对第二次，善于隐藏并不是什么多大的过错，埋在心底或许也只是因为时机不对，一旦这时机成熟，这样的情感就会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越发的让人觉得难受！ “小妮子，你不用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倒是觉得伍姑娘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杜老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的安慰道，一个孤老爷子，总是要找些慰藉的，而此刻，在他的眼里，他的心底，有一个想法，甚至觉得，这个小女孩就如同自己的孙女一般。 “真的吗？“她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激动因素，就连那无力的眼神也突然间闪烁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她是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回答，人嘛，就是这样，越是遇到一些不知所措的情况时，就越是希望别人能够给自己一个解脱的回答，而且这个回答越是坚定才好。 齐凌云也满是关怀的看着自己这个还有些懵懂的小师妹，他的眼神之中还充斥着一种忧虑和担心的基调，自从夙瑶离开之后，这个世上除了师傅以外，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了，虽然和这个小师妹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的将这个小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般！ 此时看着她这样的神情，自己内心原本就不好受的味道，显然又加重了几分，他也站起神来，缓缓的走到了林婉婷的身边，很肯定的看着她的眼：“放心吧，杜老爷子说得对，伍姑娘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齐兄弟，你就这么肯定？“他这话一出，林婉婷倒是好受了一些，虽然不能说完全的疏解开了内心的结，但至少不如先前那般压抑得慌，反倒是秦镶，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或许是因为他上了年纪又是一个男人的原故，内心虽然比谁都难受，却也隐藏得更加的深邃一些，没有被旁人所察觉罢了，谁又能明了，这个人心中的伤，自从诚王子走后，燕公主便成了他精神上的一种寄托，那是男人之间的承诺，而这种承诺注定要让他用一辈子来守候！ 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什么，他并不关心，一个在生死边上走过一遭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可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伍月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就仿佛在一下之间掏空了他的心一般，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虚和失落感，换做是谁，都无法轻易的接受。 “首先，针对伍姑娘的人如果是来自燕国内部，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的长相，那么这样一来，其余消失得人就显得有那么一丝的多余，直截了当，岂不是更好，何必要画蛇添足呢？“杜老头轻渣了一口清茶，茶的味道寡淡不说，还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苦涩滋味，比起那酒的甘醇来，不知道要少了几分乐趣，但眼下，可不是买醉的时候，他必须保持清醒，就和其他的人一样：”这样做不但没有任何的好处，还会引起当地官府势力的介入，算不得明智之举！“ “那会不会是其他国家的人了？“方青卓轻轻的摇了摇头，在他的眼中看来，就单独凭这一点，还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 杜老头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既然说出了口，就绝对不会没在脑海中思索过，齐凌云很清楚，这个老头虽然很大部分的时间都属于晕沉的状态，但是他的脑子可从来没有糊涂过，一句话，清楚着呢：“方老弟的担心也不是别无道理的，但你仔细想想，像燕公主这样的身份，出行异邦，又怎么会那般低调的出现在大街之上呢，更何况我们还刻意的改变了一下装扮，已然看起来和这嘉州人无疑，换做是你，能够在大街之上随便看到一个普通人就猜出她的身份来吗？“ 这个反问，自然是让方青卓无法回答，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揣测问出来的，下面的种种根本就没有仔细的去思考过，看着方青卓这样的神色，林婉婷突然有些得意了起来，只要是他不靠谱的地方，她这心里面就会不自主的觉得舒畅，更何况，杜老头的这一番话，的确有他的道理，她的心里面虽然着急，但是却并不糊涂，反而还有那么一丝的小聪明，一点就透，难关杜老头会强调她是一个鬼灵精，现在看起来，这样的判断还真的十分符合情理：“那这么说来，月jiejie应该只是恰好的卷入了一场人口失踪的漩涡之中，并不是被特意针对了哟！“ “小妮子，你还挺聪明的，算了，我老头子也不和你们再这儿扯掰了！“杜老头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楼上的客房走了去，也不知道是那陈年的女儿红还是有那么一些后劲，还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故，他感觉眼神有些睁不开，整个脑子也缓缓的晕沉了起来。 既然已经有人离开，这场所谓的论调也就该结束了，本来现在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漫无目的的闲谈也只是无奈的举措罢了，倒不如好好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好的找上一场。 “大家也都去休息吧！“齐凌云对着所有的人说道，他轻轻的拍了拍秦镶的肩膀，对着这个男人补充道：”秦兄，你也不用太伤心，不说杜老爷子这般分析有他的道理，况且方侯爷都已经亲自出面了，相信伍姑娘也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样的一番话，秦镶也只有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毕竟无论是那般情况，都是一种让人担心的事实，或许，这个夜晚，注定将会无眠吧！ 嘉州城的深夜，春天的景致里，还是有着一种寒冷的感觉，齐凌云一个人独自坐在屋顶，眺望着四下寂静的一切，漆黑的夜空之中，那一轮高居的孤月，倒是有些贴合他的心境。 今夜，这座城市里，注定将是一片喧闹掺杂，既然方文卓已经下达了命令，那些奉命行事的兵士们自然得尽力的去执行，一时间可谓是全城沸腾，就连这有缘客栈也先后遭遇过两次盘查，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下了功夫了。 既然都无法睡得着，也就无所谓打不打搅之内的话题，齐凌云心中有事，自然得发泄一下，都说过，酒是好东西，此刻却是不能喝的，不过这也无妨，从岷山老人那里学来的本事，可又不止这一行，袖间的短笛，缓缓的抽了出来，手指拨弄之间，一缕缕笛音随着气息的流动，不停的流淌了出来！ 笛声之低，萦绕而不绝，盘旋在四散之际，让听到的人，都觉得有一些淡淡的忧伤，徘徊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这本不是齐凌云的本意，但情到深处，不得不发，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渐渐的，他的周围站满了人，房屋之上，阁楼之中，原本他们只是为了看着热闹而来，此刻，却无一不被这调子吸引了心性，人生在世，谁还能没点不如意的事情，只是平时压抑得深沉了，连自己都没能发现罢了，此刻有了这可以引起共鸣的笛声牵引，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 方青卓和林婉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身旁，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这笛声，抬着头，看着那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这城内的屋顶之上，将周围的一切，都用这朦胧二字来刻画。 或许，此时，只有那么一个人，还能够安心的睡在那木榻之上，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可改不了，他也不想去改，毕竟人生对于他来说，已经剩下不了多少的光阴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还要来难为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