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时代(1)
洛阳已进入寒冬,气温骤然下降,漫天都是飘零的雪花,积累在瓦房上、树枝,整片天地间也是雪白雪白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秦骁未穿越前是南方人,一生从未去过北方,今儿还是头一遭见到雪,不禁欣喜若狂,在院子里一个人扫雪,堆着雪人,又取来帽子跟胡萝卜,将雪人装扮了起来。 雪还在下,秦骁玩了一会儿,冻得鼻子通红,搓了搓手,进到屋内,周芸正在烧着炉子,用扇子在炉边煽火添柴,见到秦骁,不由得笑道:“你的帽子呢?看看,你的头上都是雪,跟个老头子一样。” 秦骁拍拍身上的雪,说:“我从小到大没到过北方,都不知道雪是怎么样的,就自己堆了个雪人,将毡帽送给雪人带了。” 周芸抿嘴一笑:“哥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些。要是让典韦、郑友三他们瞧见了,定然要笑掉大牙。” “他们敢笑我,我就不给他们饭吃。”秦骁佯装一副愤怒之状。 周芸笑嘻嘻的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碗热水。秦骁哈着气将整碗水干了,砸巴砸巴嘴,奇道:“这水真甜,怎么煮的?” “用外边的雪水煮的。”周芸拿水冲了茶叶,又给他沏了一碗铁观音,其余的则倒入秦骁“发明”的保温瓶里,又出去捡了些雪,继续化雪煮水。 秦骁劝道:“行了,小芸。这些琐事交给下人做就是,对了,功课没落下吧?” “没有呢,哥哥你教我的诗我基本都会了。”周芸撅起嘴,委屈道:“哥哥作的诗赋意极深,读来又朗朗上口,可是我一首都作不出来。”最近以来,秦骁亲笔撰写了唐诗三百首,交给她学习背诵,又教了她加减乘除,几何、方程、圆周率等等。 秦骁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咳嗽了一声,说道:“不必自责,那些诗也不完全是我作的,都是听我家乡有几个叫李白、杜甫、李贺的老学者作的诗。” 周芸托着下巴,奇道:“李白、杜甫他们的诗作的这么好,应该是名动天下的学士吧?” “几百年后也许是。”秦骁含糊地一句带过,打趣道:“小芸,你这么贤惠,现在又知书达礼,年龄也不小了。哥哥改天在洛阳里转一转,给你办门亲事,怎么样?” 周芸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下来了,哽咽道:“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傻丫头,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女孩子长大了,本来就该嫁人的。”秦骁拉着她的小手,拍着手背抚慰道。 “我不要嫁人,我要一直陪在哥哥身边,哥哥去哪,小芸也去哪,大不了变成老太婆,哥哥也会疼小芸的,是吧?” 周芸的话让秦骁哭笑不得,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你这什么歪理吗?哥哥当然照顾你一辈子责无旁贷,可是你也要嫁人,到时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公公婆婆,还生几个小宝宝。” 周芸嗔道:“哥哥你说过的,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男女平等。”她脸红红的,从怀里取出一篇帛书,小声道:“哥哥,这诗是我送给你的。” 秦骁接过来一展开,写的是《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秦骁一呆,帛书掉在地上,一时间竟是痴了。 “想说的、想写的、想要的,都在诗里,哥哥你会明白的。”周芸缓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秦骁轻轻拍着桌子,脑中思索着周芸的那句话,不禁想到:“这丫头心里真正喜欢的居然是我,唉!我偏偏一点都不知情,秦骁啊秦骁,你怎么当的哥哥?” 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兄妹相称也只是口头上的称呼,结为夫妇倒也没什么阻碍,可秦骁对她却没有一丁点儿男女之情。 正在这时,典韦推门进来,说道:“主公,门外姓王的求见,他带了好几个人,要不要扣下来,就放一个进来?” 秦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不必,来几个就进来几个,外面还下着雪呢,有你典韦在,区区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典韦已经熟练地学会了使用火铳,而且身负强悍武艺,有三五十人近不得身之能,但自从担任护卫队长开始,他也变得小心谨慎了,生怕不够周全。 大门一开,王允手执木杖,身后四个随从,其中一名是王丘,老相识了,踏过院子的厚厚积雪,往屋中下坐。 秦骁满脸堆笑,打趣道:“难怪树梢上的喜鹊儿叫了一整天不停,我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有贵客上门,王翁这些日子过得怎样啊?” 话中诸多破绽,外边天寒地冻的,别说是喜鹊,就是鸟屎也没有一坨。王允喜怒不形于色,说道:“太仆真会开玩笑,这些天老朽茶饭不思,就等大人为我安排一职位呢。” 秦骁脸色凝重起来,说:“王翁,这事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由于此事已教张让获悉,数次弹压于我,叫我不可让王翁为官。唉,你二人间隙实深,我无法从中调度。” 王允脸色微变,随即又想这小子胡说八道,明明将自己那五百万钱给私吞了,居然拿鸡毛当令箭,气得他牙痒痒的,又不敢发作,当下道:“既是如此,那也不劳烦太仆了,那几百万钱能不能退——” “退不了了,我撒出去打点了,现在是骑虎难下呀。”秦骁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基本上是用光了,还剩下一两万钱。这事错在我,我一定如数赔偿,唉!典韦呐,你身上有几个钱,拿出来。” 典韦挠了挠头,不明白什么意思,伸手入怀,摸出几枚外圆内方的五株钱,说:“我只有这么多。” 秦骁早知道他不爱带钱在身上,立即借题发挥,说:“我这个太仆当得不称职呀,连护卫队长的俸禄都发不了。苦了你了,典韦!”
典韦一听,立马转过弯来,说:“主公不打紧,您是好官,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 王允见他二人一唱一和,几百万钱算是泡汤了,不禁拂然大怒,这小子真是属狼的,贪得无厌,淡然道:“既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得了,太仆没什么事的话,老夫就告辞了。” 秦骁假惺惺道:“急什么嘛,继续作客,咱们喝茶,难得来一趟。”嘴上说着,却给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立马上前将门推开,用扫帚弹了弹门槛上的积雪。 王允驻起拐杖,起身便走。 典韦目送他远去,久久才道:“主公,我看这老先生年纪大了点,脑子还是很精明的,干嘛不收到您帐下做个文官?” 秦骁站起身来,说:“此人谋略有术,面厚而心黑,深谙为官之道,若为我所用,自当如虎添翼。可这老匹夫不会甘心屈于我的麾下,日后必是一大敌耳。” 他内心的分析确是,王允完全地忠心昏庸腐朽的东汉帝国,他日我起三军逐鹿天下而立国,这老头定然跟我唱反调,大业未定,用他这种不忠心的人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风波。 典韦不屑道:“这老匹夫目中无人!主公文韬武略、善机变又会造神兵利器,岂是凡夫俗子能理解的?改天他再来,我一扫帚轰他出门。”自从他得到三把火铳的时候,喜不自胜,典韦的武力值在三国时代稳稳的就能排在前十,手里有了一枝超时代的火铳,更是如虎添翼,对秦骁更是百般佩服。 秦骁掏出一根卷烟,用夹子在火炉里夹了一块炭,将烟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笑道:“你这急急躁躁的脾气要改一改,来者是客嘛,总不能赶人,这是斗争策略,既不得罪,也不玩真感情,没事晾他一下。”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温度急剧下降。秦骁在椅子上铺了条毯子,和身而卧,典韦将火炉提到他的身畔,往里边添了些煤炭。 秦骁正准备睡觉,不料砰的一声门开了,郑友三急急进来,说道:“大人,灵帝病重,召文武百官入未央宫商议大事!” “走!”秦骁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地爬起来,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扔在地上,披上大衣,急急地就出门。 坐在马车上,车轱辘轧轧直响,秦骁听得心烦,内心浪潮起伏,最为重要的转折点将彻底爆发,这将打破原有的固定局面,一个前所未有的军阀混战的时代要开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