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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回:飞骑翼传来急报;汉中王沉船河底

    话说,蓬莱岛,乌云密布,天昏地暗,寒风刺骨,暴雪狂袭。

    槃凰岛,龙伯高来到鹤发老人宅邸,两人在书房品茶论道,方才还是风轻日暖,未过半个时辰就大变天。

    “晴天霹雳。”鹤发老人望着帘子外。

    “这个季节那有霹雳。”龙伯高笑道。

    “你呀你!”鹤发老人爽朗一笑,这哥俩忘年交可谓是不打趣不成交。

    “爷爷,龙伯伯。”

    “若君怎来了,公子那边?”鹤发老人预感不妙。

    “我让童儿帮我照料一会公子。”依兮眼睛红了。

    “是否有事?”鹤发老人站了起来。

    “刚刚收到的飞骑翼……”依兮捧着槃凰玉箭的双手稍显颤抖。

    “若君慢慢说,究竟发生何事了?”龙伯高也站了起来。

    依兮眼泪落了下来:“汉中王……”

    “孝孙?他怎得了?”龙伯高心里一惊。

    鹤发老人接过槃凰玉箭打开,神情越来越沉重:“孝孙遇难,葬身河底。”

    龙伯高不敢相信,急忙拿来看:“怎会如此?孝孙。”

    “此事尚未告知公子?”鹤发老人问道。

    “公子还在调理之中,虚弱的很,我……”依兮擦拭着泪水,说不出话来。

    原来,汉中王刘嘉带了十名槃凰翼,回想当初在昆阳一战之后,槃凰左翼翼使季弘遵照妘洛旨意留下槃凰左翼千骑交予刘嘉,这之战骑在此之后执行了几次重要任务,如今只剩下三百。

    今日之行乃是奉槃凰宫之令去河北御龙营大营,全权布局河北,助刘秀取得根基。

    此行并非出征,且汉中军必须留守龙池秘境以守粮仓金库,并作为非常之时的起家部队,穷途末路之时东山再起也需要留得一手。

    正因为如此,便不能带领过多人马,只能带上护卫,但是与其在数百人马护送下进入河北,还不如带领十名乔装的槃凰翼轻装简行,数百人马不但会引起人注意,而且行进中与容易引发不必要麻烦,倘若与当地势力发生冲突,那么刀兵相见也不是,避战相让也不能。

    这次不能乔装难民,不然的话被地方割据抓做壮丁,再来个美其名曰吃兵粮,领军饷,那可真是有口难辩了;亦或者被山寨抓了去落草为寇,山贼给你讲大碗吃rou,大口喝酒,到时候就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没了。

    “汉中王曾经扮过难民?”阴剑惊讶的看着刘嘉。

    刘嘉道:“年少之时我与伯升、文叔寄居在其叔父刘良家里,后来一个人出门去闯,还真的做过难民,后面扮作难民之事不提也罢,倘若此行不顺,或许我还真得一路乞讨回来了。”

    阴剑笑道:“真到那时我就与汉中王搭伴而行,听着都有意思。”

    刘嘉细细打量眼前的阴剑,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想法也是那么想当然,不过,这个世间的各色人物还不都是从孩子成长起来的,最终形成了这个天下,卷入乱世纷争者谁人过去不是无知孩童。

    阴剑见刘嘉不言语,便接着道:“如果真有落难那一日,我就一路护送汉中王回汉中。”说此话时想起了妘洛、依兮,不离不弃。

    “将军,一切皆准备停当。”李宝入账禀报。

    刘嘉起身道:“阴剑小弟该出发了,去换个装束。”

    “换装?”阴剑莫名道。

    刘嘉朝着李宝示意。

    “这名兵士带你去。”李宝说罢,只见阴剑便随之而去,虽是不知究竟作何,但是既然是汉中王军令,那就得照办。

    准备停当,便各自去歇息,翌日破晓,只见龙池秘境出来十数人。

    “汉中王,这扮作道人也就罢了,还穿着如此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道袍,比逃难也好不到那去。”

    “此次出来不可忘记乔装身份,按事先安排称呼。”刘嘉往前走着,也不回头看。

    “又忘记了。”阴剑笑道:“师父。”

    一路这么走了下去,沿途遇到几拨山贼,数队兵马,见到这么十几个穿着破衣,一脸污垢的道士,休说接触,见了也都懒得理会,何苦与行脚的出家人一般见识。

    历经艰难,步行多日,终于来到河水南岸,只见来歙率御龙营渡河时所搭建的浮桥早已被拆卸,船只、木板等物业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片残败之景。

    这时只见不远处游荡来了一只蓬船,还未靠岸便喊:“摆渡一人一百钱,十人以上可减半。”

    “这位船家,送我等过河,船资……。”阴剑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刘嘉打断。

    就好似知道阴剑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这孩子常在蓬莱岛待着,自然是与岛上百姓秋毫无犯,军不压民,民不欺军,将士善待百姓,百姓爱戴将士,可是尘世非蓬莱岛。

    刘嘉顺着其话言道:“船资可否再减,只因容身之地被一伙兵马‘借用’充当营地。也不知是官兵,还是义军,或是山林好汉,就连香火钱、还有观宇物什也被‘借去’充做粮饷,还好我等各藏了私房钱,一路乞讨,万不得已才拿出随身之资与大户人家换点残羹剩菜,这才一路活着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为何渡河?何处不容人,落魄之人在何处又不一样?还不如省下这点钱吃多点饱饭,乱世之中,保不定那天就驾鹤西去了。”船家上下打量这一伙破衫烂衣的出家人,倒也可怜起一行人的遭遇。

    刘嘉道:“船家有所不知,我师弟在河北一座大观宇修行,前几年我资助过他,曾来信说已做了观主,若我有何难处便可以去找他。再说了,不管乱世、治世,无论朝廷、百姓,谁会与我等出家人一般见识。”

    “说的也是,不过世事难料,也不知你师弟还识得你否?你看你整个就一沿街要饭者,还是省了这点摆渡之资,我看你们也都是身强力壮之人,为何不投军去吃兵粮,或许可以立个功名,也比寄人篱下的日子好过。看你们身板个个不错,这观宇还是养人。不过如今天下百姓生灵涂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真到了需要苍天开眼之时,苍天怎得就躲起来装瞌睡了,连诸位苍天的使者也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平日里香火烧给了谁。这个时候天子也没了,官府也割据一方了,官兵也成乱世私兵了,不知何人可救得百姓。”船家苦笑,随即望着这一众人,然后目光落在了为首者身上:“我渡诸位过河,分文不取,若真是造化,诸位他日返回之时则我定在此等候;倘若无缘,诸位归来之时则我已不在人世。”

    休说阴剑等人,只见汉中王刘嘉亦是惊愕不已,方才有意压低船资、讨价还价,只是生怕暴露身份,故而装作穷途末路,吝啬钱财,此刻只觉这位船家绝非等闲,便拱手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而已,不说也罢。”船家再次请众人上船。

    一行人等进入船内,一路步行也是困倦不已,便不再说话,趁着这会各自稍作歇息。

    船至河心忽然狂风卷水,人船沉入河底,眨眼间便又风平浪静,水面上寂静的可怕,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