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绿岛在望

    狂风卷着巨浪，劈头盖脸地砸向小船，小船时而进行九十度的转身，时而进行一百八十度的摇摆，甚至进行三百六十度的飞行。李小阳的头脑一片空白，脸与船帮贴在一起，身体紧随着小船在波涛中沉浮。有时李小阳以为自己进了阴曹地府，有时又以为上了九天云霄。但奇怪的是李小阳没有一点后悔感觉，凄厉呼啸的狂风比西服男人、假华侨老男人的笑声要柔和的多；铺天盖地的恶浪比饭店肥老板娘的怒吼要温馨可人；摄人心魂、随时置人于死地的雷电比王教授的贪婪心肠要可爱的多。就算今晚葬身大海，也比落在那些恶毒的坏人手里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李小阳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一阵狂风席卷着巨浪迎头打下，小船的船舱即刻被灌满海水。又一阵狂风夹带着巨浪接踵而至，小船的船舱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水压，小船开始下沉。就在小船才刚刚下沉了几米时，另一股疯狂的旋风又刮到，小船正处于旋风中心，开始不停地旋转起来。海水仿佛突然被抽空一般，小船发疯似地向地球中心一直旋转下去。

    李小阳的大脑早已经是混沌一片，隐隐觉得这就是下地狱的路程，四肢却依然死死抠住船板不放。正在向下旋转的小船，突然间被一股强大的从海底涌上的巨浪托起，径直冲出了海平面后，仍不止步，一直冲到了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才止住上冲的势头，开始回落。就在半空中的小船向下滑落的时候，被后面追赶来的巨浪打翻，小船倒扣在海水里。

    李小阳脑海中突然涌现出“龙王爷”这个词句，心想这回可是要见龙王爷了。奇怪的是被倒扣在船底下的李小阳仿佛被什么托住，并没有掉到海水中。转眼间一股巨大的暖流涌过李小阳的后背，暖流带起强大的海潮把小船又翻转身来，李小阳和大黄狗都安全无恙地紧贴在船舱里，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们清醒过来，又一股怪异旋风刮到，将小船的一头向上托起，小船的船身几乎与水平面呈直角。然后小船又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引，径直刺入海水深处。不知道小船到了海水下面的什么地方，也不知小船距离海平面有多少米，反正李小阳的呼吸已经窒息，身体仿佛被海水的压力压成薄饼。

    但是即使此时李小阳的神志早已混沌，他仍然能够感觉的到浑身筋骨酸痛，原来人在死亡之前是一定要经受痛苦的，那些说什么含笑九泉的人一定是胡说八道的。也对哦，不是听说过先痛后快吗？快乐在哪儿呢？正在李小阳垂死之际，栖身的小船却被一个庞然大物接住，这个大家伙用嘴巴顶着小船一路冲出了水面，而后这条全身有着黑灰色皮肤的大块头鱼儿喷着水柱，打了个筋斗，转瞬间游走，不见了踪影。小船就是这样来来回回的出水入水，抛高伏低，往返的次数难以胜数，却仍然顽强地浮在水面上，没有被海浪打烂沉没，真正创造了奇迹。

    随着时间的斗转星移，海面上风力渐渐弱了，雨水也变小了。再后来不打雷了，也停止闪电了。天色渐渐亮了，大海就像一个发过脾气后的小孩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慢慢地，李小阳可以感觉到海浪起伏的舒缓节奏，体会到睡在摇篮里的感受。温和的海风，真是很惬意。无边的海水，满天的朝霞，最后几颗还在闪烁的星星，好一幅水天一色油墨画！一群海鸟不知从哪里飞来，叽叽喳喳地叫着，拍打着翅膀，好不亲热！

    一场生死大劫过后，李小阳抱着大黄狗，坐在船头，看着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中见过的大海。大黄狗不时用舌头添李小阳的脸，李小阳则用手给大黄狗梳理毛发。霞光不久也散去了，阳光普照，水天一色。大黄狗的毛很快被晒干了，模样好看多了。

    时间很快又到了正午，李小阳感觉有些口渴。于是伸手到海水中捧了一把海水，刚喝下去就吐了出来，好咸啊！喝过海水后，喉咙更加干渴难耐。大黄狗因为干渴的难受，把舌头长长地伸出来，发出很响的声音来呼气吐气。

    李小阳努力回忆着电影、电视、书本中海上如何生存的镜头，搜索着头脑中的救生知识。当他看到海水中不时有鱼儿游过小船，有的鱼儿甚至还跃出水面，玩起跳水，似乎垂首可得，于是就把手伸出去抓鱼，结果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抓到。连续几次抓空，李小阳开始有些气馁了。

    后来李小阳灵机一动，脱掉上衣，把衣服的两个袖子绑在一起，衣服扎成口袋状，侧着袋口，放在船边的水里。随着海水的漂流，还真有鱼儿进了衣服口袋里，李小阳急切地提起衣服，谁知鱼儿一跃，又回到了水里，李小阳只能望海兴叹。有了这次经验，再有鱼儿游进口袋时，李小阳并不急于捉鱼，待口袋里的鱼儿有三、四条时，才慢慢地收紧袋子口，再迅速地扔进船舱。

    如此这般，李小阳很快成了捕鱼高手，船舱里的鱼儿吃一天都够用了。李小阳和大黄狗美滋滋地吃起了生鱼大餐，先是把鱼身上的鲜血当成淡水全部喝进了口中，然后再吃鱼rou，鱼的内脏一律扔掉不要。有些鱼儿很好吃，又鲜又甜；有些鱼却很难吃，就像咬橡胶一样地咬不动，吃到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直到现在，李小阳才第一次做了大黄狗的真正主人，为大黄狗提供食物，悉心照顾大黄狗。在认识新主人的短短一天时间里，大黄狗对李小阳的帮助超过李小阳对大黄狗的帮助。大黄狗跟随着李小阳经历了数次的生死考验，现在他们俩的关系是生死之交，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关系，而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李小阳和大黄狗吃饱喝足后，就倒头大睡。管它以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管它以后会漂泊到天涯还是海角，一切都听天由命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现在当甩手掌柜了！

    李小阳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当他坐起身来查看四周的时候，竟然发现小船正朝着一个小岛漂去。小岛越来越近了，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开始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实，后来发现小船的漂流方向正对着小岛，可以肯定靠近小岛是没有问题。

    李小阳大是惊喜，大声叫了起来：“大黄！我们有救了！前面是个小岛！”大黄狗这时正懒洋洋的缩在船舱里打盹，听到主人大叫声，站起身来，看到小岛后也兴奋地汪汪大叫。两个人乱叫一气的同时，大黄狗在小船舱里前前后后地乱蹭，胡乱扭着屁股。李小阳不仅扭屁股，甚至还跳了几跳，弄的小船直晃悠。

    远望那个小岛，郁郁葱葱，布满绿树和草丛，小岛的上空好像还飘着白色的雾气，李小阳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绿岛。对，就是那首歌中唱的：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

    将近中午时分，小船渐渐靠近小岛。幸好小岛的四周都是软软的沙滩，停船与登陆都很容易，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李小阳和大黄狗就登上了心仪的绿岛。把小船拉上了岸，放稳停好，这花了李小阳很大的力气。本来想弃船上岛，但是又想到这条小船得来不易，以后总会有用的上的时候，比如捕鱼，出海啊，还会有很多的用处，所以李小阳要努力把小船保留下来。

    一忙完小船的事，李小阳马上兴奋地向小岛的中心走去。李小阳一边走一边对大黄狗说：“大黄，你说这个岛上有人住吗？大黄，你说这个岛上有水喝吗？绿岛上当然有人住，绿岛上最好有条河！”大黄狗不会说话，它一直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李小阳，不时地回应主人两声吼叫。

    李小阳发现并踏上了新大陆，心花怒放，好像脚底下安了弹簧，每走一步都在跳跃，四肢百骸舒泰欢畅。大黄狗则不愧是条经验丰富的老狗，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后，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黄狗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的动静，还没有走上几步便停下脚步，不住地做深呼吸之状，摇头晃脑地嗅着，喉咙里低声咕噜着。

    李小阳太高兴了，根本没有在意大黄狗的举止，径自向前面的树林走去。突然，大黄狗发出一连串沉重的低声怒吼。李小阳回头看了大黄狗一眼，不明所以，脚步不停地仍然朝前走去。大黄狗急忙跃上几步，咬住李小阳的裤子向后拉扯。李小阳随着大黄狗向后退了几步，想停下脚步，但是大黄狗仍然扯着主人的裤脚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