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共有几把枪

    矿洞里面，众孩子们互相搂成一团，跳着蹦着、喊着叫着，人人对李小阳竖起大拇指，个个笑逐颜开。这是小矿工们第一次为争取自己的权利取得的第一个胜利，这让所有的小矿工们都知道了反抗的力量，这也是小矿工们每一次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守卫保安让步。李小阳一战而成为小矿工们心目中的英雄。

    单瘦孩子使劲捏了几下李小阳的肩膀，连连对李小阳点头，以示支持、赞赏！丑孩子几乎将李小阳举过头顶，不住地呵呵笑着，连说太好了！太好了！癞疤男孩与李小阳击掌，左手击完，又击右手，象是鼓励李小阳，也象是鼓励自己，说道：“不要怕，坚持就是胜利！我们也有赢的时候，我们终于有赢的时候了！”

    李小阳说道：“对，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是个死，反正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再多死一次也无所谓。再说那些矿石比我们可值钱的多，他们一定舍不得矿石的。”癞疤男孩使劲点头，说道：“对，矿石很值钱！他们舍不得你死。”李小阳纠正道：“他们可不是舍不得我死，是舍不得没了矿石。”癞疤男孩忙说：“是，他们是舍不得宝石。”

    这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吊脚楼的阁楼上，透过屋顶的那块玻璃只能看到几粒星星，孩子们横七竖八地躺着聊天。李小阳问躺在旁边的丑孩子道：“天气最热的时候，这个屋子的门也是关着吗？”丑孩子说：“当然，每天吃过晚饭后的十分钟内，我们就必须回各自的屋，准时关门。”李小阳问道：“如果有人没有按时进来，结果会是怎么样呢？”丑孩子说道：“如果有人没有按时进来，恐怕就永远进不来了。”李小阳说：“噢，是不是在外面给狼狗吃了？”丑孩子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这里的人还没有谁试过不进来的。”李小阳说：“明白，是守卫用枪指着进来的。”丑孩子有点难为情的说：“是啊，说实话没有人敢跟有枪的人斗法。”

    癞疤男孩接着话茬儿说：“在这个岛上，就算你有再大本事，你也是打不过大狼狗的。就算你跑的比兔子还快，你也是跑不过冲锋枪的扫射。”李小阳问癞疤男孩道：“咱们有没有兄弟因为不肯进来被大狼狗咬过？有没有兄弟挨过枪子？”癞疤男孩说：“怎么会没有呢？两个月前有个兄弟吃过早饭后不愿意下矿井，就往山的那边跑，结果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两条大狼狗咬死了。”

    李小阳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难过，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兄弟们，你们知道这里守卫的人一共有多少个人？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守卫的手上一共有多少把冲锋枪？我仔细看了好几天，好像守卫一共不到十个人，好像只有一把枪，不是每个守卫都有枪的。”癞疤男孩答说：“我看这个岛的守卫一共有九个人，冲锋枪可能有二、三把吧。”

    “不对，应该是十个人。平时只看到一个人拿着枪。”躺在丑孩子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单瘦男孩出语纠正道。癞疤男孩问道：“你是不是把煮饭的老齐头也算进去了？”单瘦男孩说：“当然要把老齐头算进去喽，难道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老齐头会不理不问吗？”丑孩子说：“老齐头很老实的，除了做饭、搞卫生，很少看到他在干其他什么事情，也就是一个做饭的。再说了，就他那模样，身子骨也就是我的拳头那么大，他能闹出什么花样？”

    单瘦男孩冷笑道：“他能闹出什么花样？在算账啊！老齐头是这里的半个当家啊。”其他孩子听到这里，都有些诧异，大家都停下不说话，屋里显得一片寂静。单瘦男孩压低声音说：“半年前的一个夜里，是大陆来船的日子，我睡不着，听到了下面的说话声音。大陆来的人说：‘这是这个星期的供给数目，你小心仔细记着，别给弄错了。听说上个星期的数有些对不上。’老齐头说：‘这不能怪我，是你们的字据写的不清楚’。大陆来的人说：‘你蒙我啊，就算是我们的字据写的不清楚，可是送到岛上的所有东西，你都是亲自点过数的，你自己记着数的。你啊，只进不出！只看到你把我们的数记少，从来不见你把你们的发给我们的数记少啊。’后面再说什么我就听不见了。”

    癞疤男孩说：“就算他是个管家，有个屁用！老子一巴掌就能把他扇到南墙根上去。”李小阳打趣说道：“吹牛不犯法，随你吹好了。”单瘦孩子这时抢白道：“犯法？这里的人还需要法律吗？”众人听完到这话就都不说话了，是啊，这里有法律么？在土匪窝里谈法律，真真是可笑！

    李小阳牢牢记住十个守卫，一条枪。隔了一会儿，李小阳接着又问道：“咦，这里还有定期的大陆来船吗？都是什么时间来这里的呢？”癞疤男孩说：“一般是每个星期一都有船来送粮食和日用品，当天晚上把泥土和矿石运走。”丑孩子接嘴说道：“几个月前，刮台风，大陆上的船一直来不了。我们有两个星期没有吃到菜。”李小阳笑着说：“槽头咸rou炒榨菜，水煮盐襄，那也叫做菜？油星儿都看不到几滴。”癞疤男孩笑着说道：“嗨，小阳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能有这个菜吃已经是很不错了。就是这个菜，一个星期也只有能吃到一次。你再多吃几天的饭，你就知道这里的伙食了。”

    李小阳听后哈哈大笑着说：“啊，原来这个菜还是这里最好吃的菜了，是我的眼光太差了！”丑孩子说道：“这里还有更好的菜，我们一个月可以吃上一次红烧rou，不过红烧rou里面没有瘦rou。但是确实是真正的猪rou，不是槽头咸rou。”单瘦孩子插口道：“瘦rou全部让守卫给吃了，我们是没有资格吃到瘦rou的。”李小阳又问：“那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呢？”丑孩子说：“每个星期可以吃到豆腐干一次，是烟制的豆腐干，豆腐干炒辣椒，好吃着呢，就是份量太少、油水太少了。”李小阳问：“那刮台风的时候，你们吃什么呢？”丑孩子说：“天天吃馒头，喝稀饭。开始中午还有榨菜，后来，什么菜都没有了。再后来馒头也少了，只有半个馒头，差点把人活活给饿死了。”

    李小阳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啊？”丑孩子说：“不知道。管他星期几，反正天天都是这样过。”单瘦孩子说：“今天可能是星期六。”癞疤男孩说：“今天不是星期六，应该是星期五。”单瘦孩子说；“才不是呢，今天是星期六。”癞疤男孩红着脸说：“是星期五，不是星期六。”李小阳笑着问：“你们凭什么来判别日子呢？”单瘦孩子和癞疤男孩齐声说道：“凭来船的日子判断。”

    李小阳笑着说：“那不就得了，我们打赌好了，你说今天是星期六，他说是星期五，再过两、三天就是来船的日子，到时不就马上分出对错了么。”单瘦孩子说道：“赌就赌，谁怕谁啊？但是万一碰上刮台风或下暴雨，船可是不能来的，那又怎么算？”癞疤男孩说：“那有什么，如果这次有意外，那可以等到下个星期呀，不可能每个星期都有台风或下暴雨吧？”李小阳说：“好啊，那我们就赌下一次的红烧rou。如果哪一个输了，他的红烧rou就归赢的人吃，你们同不同意？”单瘦孩子说：“好吧，就这样说定了，哪个是小狗哪个反悔。”癞疤男孩激动起来，红着脸说：“狗才反悔呢！”众人笑着劝说道：“好了好了，不用激动，我们都来做见证，保证不会反悔的。”

    这个夜晚是李小阳在这个岛上开始黑矿工生活的第一个夜晚，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白天与守卫壮汉们斗智斗力，耗尽了李小阳全部的精力，是他离家后积累的所有智慧的集中体现，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普通孩子应有的处事能力。突然之间有了这么一帮生死与共的兄弟，让李小阳觉得不再孤单无助。虽然很累，但是有这么多兄弟睡在身边，李小阳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与放心。李小阳躺倒在有众多缝隙的竹片做成的地板上，很快就睡熟了。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早晨起床后吃早餐，然后下井，上午15袋子土，下午15袋子土。除非老天爷下雨，大家在吃饭的时候站到露天地里让雨水冲洗一下身体，平时是没有淡水洗澡的。奇怪的是，自从第一天挖到黑、黄重石以后，就再没有见过这种石头了，的确是非常稀有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