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狼齿04雪夜
正如那三个学生所说的，冰湖镇的夜晚来得很早。【】 五点左右，天基本上全黑了，夜晚的冰湖湖面上刮起了风，风声并不像野兽的呜咽，反而像是某种巨型的机械齿轮在转动，冻成冰的树枝在狂风中彼此摩擦，房间里的暖炉传出莫名的金属味道……伴随着片片雪花掉落，透过冻满了霜花的窗户望向外边漆黑的雪夜，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安格尔坐在一张摇椅上，肘关节靠着椅子的把手，双手交握，下巴轻轻靠在两根食指的第二节指关节上。椅子缓慢地摇动着，老旧的房间地板松动，随着摇椅的节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暖色的壁灯，沙发上，奥斯靠着艾斯在打瞌睡。 三个学生精力旺盛，在窗户边架起写生的三脚架，固定住一个摄像机，边时不时地向外张望。 莫飞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条羊绒的毯子，盖在安格尔的膝盖上。 安格尔似乎是在发呆，双眼望着窗外，但视角却是往上的……按照他目光所望的方向，应该是山顶的莫家别墅。 莫飞拿过来一个抱枕摆在了地上，坐在安格尔身旁，跟他一起望窗外。 随着这有规律的“嘎吱嘎吱”声，时间一点点地流失。 从五点天黑开始，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可以听到奥斯轻轻的鼾声。 三个学生东倒西歪靠着沙发和床正和衣而睡。 莫飞拿着毯子一个一个给他们盖过去，抬起头……就见安格尔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摇椅上，他几乎连目光都没有移动过半寸。 莫飞熟悉安格尔的这种举动，安格尔不是在发呆也不是在休息……他是在动脑筋，他那无与伦比的聪明大脑此时和外表的平和不同，应该正在高速地运转。 莫飞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的黑夜……他尽量不阻挡安格尔的视线，尽管安格尔应该并不是在看着什么。 莫飞看着窗户上安格尔的影子，也陷入了沉思…… 安格尔总体来说是个生活相当有规律的人，不过他喜欢甜食又不爱运动，平时也是安逸懒散，因此算不上克己。但这样一个“懒”人，却有着一颗勤奋的大脑。安格尔经常会在他卧室的那张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晚，用一整晚的时间来思考某个案件，等他结束那种呆滞的状态的时候，表示他已经知道了所有谜题的答案。 莫飞看着安格尔倒影的双眼，被远处的一点灯光所吸引了…… 此时四周围一片漆黑，但远处的山上，莫家别墅的三楼一个房间亮着灯。 莫飞抬起头，虽然知道就算仔细看也是徒劳，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想看一下那间房间的窗前是不是站着个什么人。 莫飞正走神，就听到安格尔的声音传来，道，“那不是莫秦，是沈隽在办公。” 莫飞回过神，回头看安格尔。 安格尔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对莫飞道，“给沈隽打电话，让他把莫秦叫起来。” 莫飞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按照安格尔的话做了。 果然，沈隽没睡呢，电话响了一下他就接了起来。 听莫飞说安格尔让他把莫秦叫醒之后，沈隽问，“半夜弄醒老板总得有个理由吧？更何况我老板脾气还不是太好。” 莫飞回头看安格尔。 安格尔微微地笑了笑，道，“让他起来看狼人。” 莫飞还没说话，电话那头的沈隽已经听到了安格尔的话，他起身走到莫秦房门口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人回应，但沈隽总觉得莫秦应该还没睡，就开口，“莫秦，安格尔让你起来看狼人。” 沈隽的话说完，就听到里边传来了脚步声。 门打开，莫秦穿着睡衣，一脸费解地站在门口，“什么？” 沈隽索性将电话交给他。 莫秦接过电话，边快步走到窗户边，问，“安格尔……” “你小时候就是在那个窗户口看到的狼人吧？”安格尔没等莫秦开口，就先问。 莫秦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冰湖旁边的小旅馆。 此时，旅馆四周一片漆黑，唯独一个房间里有幽暗的暖光传来。 安格尔轻轻地打了声口哨。 艾斯立刻抬起头，靠着艾斯睡觉的奥斯也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回事？” 奥斯坐起来的时候，他抱在怀里入睡的资料夹掉到了地上，那三个学生也醒过来了。 安格尔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分，就对几个学生说，“把摄像机打开。” 王浩爬起来打开摄像机……几乎是同时，头顶的云雾飘走了……月亮透露了出来，洒下月光……反光的湖面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此时，外边的风雪已经停了。 众人几乎是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窗户外边……但是窗外的夜晚，还是十分的平静，湖面反射着月光，配着湖边晶莹剔透的霜冻植被，有一种冷冽的美感。 就在众人因为一直不眨眼，眼睑传来酸痛之感的时候，突然…… “啊”刘琴叫了一声，众人也都睁大了眼睛……就见湖面上，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跑过。 那黑影看着像是四足动物，但身体轮廓又像是个人，或者确切地说，是“四肢”着地在奔跑的人类？ 众人借着月光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生物”……他的体格比正常人类要大出不少，上身和腿部都有黑色的绒毛，身材魁梧，可以看清肌rou的线条，以及……一张狼脸。它跑过的时候，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在空气中留下了两个绿色的荧亮光斑…… 它只出现了不到两分钟时间，快速跑过湖面之后，就窜入了树林之中。 “狼人”跑过之后的湖面，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平静景象。 而站在窗边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则是处于一种极度震惊之后的失语状态……当然了，傻眼的人里，并不包括安格尔。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刘琴喊了起来，“就是它” “录下来了没？”乔振推王浩。 王浩赶紧去检查摄像机，边回放，“录下来了” 三个学生激动地站在摄像机前边击掌。 奥斯张大的嘴一直就没合上，莫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斯也没反应，看来还没来得及刷新三观，脑袋有点卡壳。 三个学生将视频复制道电脑上备份，边兴奋地问安格尔，“你怎么知道它这个时候会出来？太神了” 安格尔微微地笑了笑，见电话还通着，就问那头的莫秦，“你当年看到的也是它么？” 良久，电话那边传来了莫秦的声音，“就是他。” 安格尔点点头，将电话挂断之后，轻轻掀开了盖在腿上的羊绒毯子，站了起来。 奥斯这会儿大概三观刷新完毕了，惊骇脸抓着莫飞的肩膀直晃，“狼……狼人啊狼人” 三个学生都无奈地看他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奥斯晃完了莫飞，就转过头去问安格尔，“安格尔真的有狼人？” 安格尔微微一挑眉。 奥斯满眼的震惊，“你不要告诉我真的有狼人这种东西存在？” 安格尔走到了窗边，望着冰湖镜子一样的湖面看着，也不说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来。 奥斯和莫飞对视了一眼安格尔笑了……那样笑了 三个学生也看到了安格尔的笑容，都不解地看莫飞和奥斯。 安格尔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坐下，对艾斯招招手。 艾斯跳上了床，在安格尔身边趴好。 安格尔靠着他柔软的被毛，睡下了。 三个学生面面相觑，刚想问，奥斯对他们“嘘”。 三个学生歪头。 莫飞给安格尔盖好毯子，对三个学生说，“今天先睡下吧，案子明天再破，安格尔需要休息了。” 三个学生眨了眨眼，还是乖乖点头，拿了毯子被褥在地板上睡了。 只是，此时除了安格尔之外没人睡得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刚才一闪而过的“狼人”的景象。 三个学生盯着自己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刚才狼人跑过的那短短“两分钟”的视频。 奥斯抱着抱枕在沙发上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莫飞关上了灯，却是没有睡下，而是走到了门边。 奥斯注意到了莫飞的举动，坐起来，看莫飞。 莫飞伸手轻轻对他一晃，示意都别出声。 那三个学生也都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 这时，门外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从走廊里走过，这么晚……是旅馆的工作人员么？ 脚步声很轻很轻……在走到他们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众人都清楚地看到门缝下方透进来的狭长光线中间，出现了一个阴影。 那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离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远，莫飞轻轻一转门把手，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随后立刻又把门关上，动作极轻极快。 奥斯对莫飞挑挑眉，那意思谁啊？ 莫飞低声道，“老板娘。” 众人都纳闷是那个老太太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上走廊上走一圈干嘛？ …… 次日清晨，冰湖上传来了欢笑声，莫笑带着三个小朋友滑冰来了。 奥斯打着哈欠揉着脖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他觉得自己好像落枕了。 三个学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昨晚录下来的视频，等天亮了再看一次，才有实感，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而那一头，安格尔正坐在床上打电话，“……嗯，船坏了，你们自己想办法过来吧。” 奥斯纳闷安格尔是找了什么人来么 莫飞正在叠毯子。 安格尔挂断电话之后，带着众人离开了旅馆，却并没有退房。 来到冰湖旁边，就看到冰面上“刷刷转圈圈”的三个小朋友，以及跟在后边担惊受怕的莫笑。 艾斯也跑上了冰面，刘琴租来了冰鞋，去跟小孩儿们一起玩。 莫飞正站在湖边看远处的小树林，就听到安格尔说，“莫飞，你会滑冰么？” 莫飞回头看安格尔，点了点头。 安格尔笑了，指了指后方租冰鞋的地方。 莫飞不确定地问安格尔，“安格尔……你也要去？” 安格尔点点头。 奥斯对莫飞道，“我也要” …… 莫飞租来了鞋子，奥斯穿上鞋后上了冰面就摔了个四脚朝天，三个小孩儿笑着过来把他拉起来，教他滑冰。 莫飞帮着安格尔绑好了冰鞋，拉着他到了冰面上。 果然……安格尔的手脚协调能力差到极点，好在莫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摔跤的。 莫飞拉着安格尔的双手，在冰面上缓缓滑行。 但安格尔对滑冰兴趣并不大，他全程都低着头，似乎是在看脚下的冰面。 等莫飞带着安格尔滑到了湖面中心地带的时候，安格尔突然让他停下。 莫飞不解地看安格尔。 安格尔蹲下坐在了冰面上。 莫飞正疑惑，就见接下来，安格尔平躺在了冰面上。 三个小孩儿也注意到了安格尔奇怪的举动，丢下手忙脚乱打滑的奥斯，跑来围观安格尔。 莫飞退后了几步，安格尔就这样平躺在冰面正中间，双眼看着上方广阔的灰蓝色天空。 双胞胎和莫奕也学着安格尔的样子躺下，看着天空。 片刻之后，就听安格尔问三个小朋友，“听到了什么？” 奥斯等正仰着脸看天，听到安格尔的话之后，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听？安格尔不是在看天么？ 而那三个小朋友听到安格尔的话之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风” 莫飞望过来，风？ 三个小朋友戴着厚厚手套的双手在冰面上滑来滑去，说，“有风的声音哦” 莫飞和奥斯对视了一眼，看四周……此时冰湖附近十分的安静，并没有风声 再看安格尔，就见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来。 莫飞则是猛地回过头，就见在不远处旅馆大厅的窗边，那对母子正站在那里，双眼望着他们的方向……这景象，和高云录像里无意中录下来的那一幕相似眼神是如此的，不怀好意。 莫飞突然开始环顾四周，他听到了声音…… 众人都仰起头，头顶传来了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冰面上开始有白色的冰渣被风吹起。 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上方。 奥斯看到了直升飞机腹部几个显眼的字母，有些费解这不是警用飞机么？ 飞机缓缓下降。 就见机舱门口站着个人，申毅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墨镜，一头银发，抬起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对众人轻轻一挥。 刘琴和三个小朋友瞬间捧脸好帅 奥斯扶额，瞧这派头，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 直升飞机停下之后，申毅下来，身后下来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长筒靴的孙琦，另一边的机舱门也打开……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特警队员从飞机上下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奥斯蹲下，戳戳正坐起来的安格尔，“大王，你找来的？” 安格尔点了点头，伸手，莫飞将他拉起来。 奥斯看着那一排特警队，“好多枪啊，这是要干嘛？” 安格尔拍了拍大衣上的冰渣，回答，“抓狼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