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血溅渭水

    眼看着族长父子双双被人射杀，数十个乌雀部骑兵脑袋一热，大声叫骂着策马冲向了对岸，而其余二三十个心思活泛些的，则是脚步一顿后悄然融入了其他部落的队伍中。

    如今随着乌跋父子战死，乌雀部也势必将被人吞并，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投效别的部落，起码还能保住一家老小。

    看着这番情形，一众部落首领不由相视一笑，这些识时务的人他们还是非常欣赏的。

    至于那些向前冲锋的乌雀部骑兵，兀野多不由冷笑一声，那河岸边可就有一条半丈宽的壕沟，如今既然有人愿意主动去填，他又有什么阻拦的理由？

    一众部落首领冲身旁的族人们低喝一声，轻夹马腹，将速度渐渐提了起来。

    对岸的赤云武士装备有强弩，如今刚好让这些乌雀部骑兵将攻击抗下，否则等他们死干净了，损失的可就是自家的族人了

    河对岸的拒马墙边，典韦看了一眼就要渡过河心的回鹘骑士，冲一旁的士卒们大喝一声道：“所有弓箭手，抛射准备！”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射！”

    包括那五十位定西军士卒在内，所有人长弓上抬，弓弦一松，数百支铁头重箭“唰”的一声犹如飞蝗般射向空中，箭矢在升到最高点后停滞了片刻，随即被沉重的箭头拖曳着下坠，在重力的作用下猛地扎向一众冲锋的回鹘骑兵。

    一连串“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近百名各大部落的骑兵惨嚎着落下马背，接着就被身后没来及约束战马的族人活活踏死，四溢的鲜血将众人脚下的河水染得一片绯红。

    包括兀野多在内的所有回鹘首领恨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黄牙。

    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屯边领地中竟然能冒出数百弓箭手，要知道弓箭手是正儿八经的技术型兵种，地位可不是武士这种抡着大刀就能砍人的**丝兵种能比的，没有预料到的强力狙击，再加上一众回鹘骑兵的阵型又太过密集，这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但当一众部落首领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那些乌雀部骑兵时，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刚才对付他们的只是木弓射出的铁箭，而一众扶风城士卒选择了抛射的方式，虽然这样做使得弓箭的射程增加了不少，但却不可避免地让箭矢的威力减弱了许多。

    但那些已经冲过河心的乌雀部骑兵，招呼他们的可是玄甲军手中平射的强弩，原先的六十多个骑兵在经过一轮弩矢的洗礼后，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都说有比较才会有快感，原本脸色阴沉的各部首领看着那稀稀拉拉的十多个乌雀部骑兵狼狈地逃了回来，有好几位都不由嗤笑出声。

    眼看跟在身旁的儿子兀力也在没心没肺地咧嘴大笑，兀野多旋风般的一个大耳光抽得他眼前金星直冒，险些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笑个屁，你这头该死的猪，这些乌雀部的废物死在半路上，谁去填南朝人的壕沟，你去吗？”

    见兀力嗫喏着捂住脸不敢吱声，兀野多恼怒地咬了咬牙，冲身旁的一众族人大声喝道：“所有人加快速度，在南朝弓箭手发动第二轮攻击前争取冲过渭水！快，快，快！”

    那几位讥笑着乌雀部骑兵的部落首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身旁的族人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一众回鹘骑士驾驭着战马在河水中疾行，马蹄飞扬间扑腾起了大片水花。

    然而在兀野多火急火燎地催动着座下的栗黄色战马时，忽然听到一连串战马的嘶鸣声几乎同时响起，前方七八个刚刚渡过河心的族中骑兵几乎同时被失了前蹄的战马甩了出去。

    兀野部如此，其余部落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几乎损失殆尽的乌雀部之外，十一个部落中，至少有五六十匹战马崴断了前蹄，凄惨地倒在河水中发出一阵阵悲戚的嘶鸣，而更要命的是，由于事发突然，那些紧随其后的各部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个径直被瘫倒的战马绊倒，和先前那些被甩出去的骑兵撞成了一团。

    眼看着近百名骑兵摔成了滚地葫芦，兀野多策马上前，抽出马鞭劈头盖脸地对着倒在地上的骑兵就是一通暴抽，嘴里怒声骂道：“你们昨天晚上是在自家婆娘身上耗干了力气吗？连马都不会骑了？”

    几个兀野部的骑兵被抽得满地乱滚，其中一人连忙大声道：“首领，河床上被那些南朝人挖了陷马坑！”

    这些卑鄙的南朝人！

    兀野多心里一惊，连忙大声喝道：“所有人准备防御。”

    随着兀野多的大喝声，数十丈外的拒马墙内又是一轮弓矢密匝匝地落了下来。

    一众回鹘骑士得到兀野多的提醒，连忙举起胳膊上的臂盾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这种绑在手臂上的小圆盾轻便而灵巧，在近身厮杀时可以有效抵御马刀的劈砍，但在面对远程攻击时，这些面积还没有他们一张脸大的木盾能够发挥的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大片惨嚎声中又是近百名骑兵中箭落马。

    看了一眼身边被乱箭攒射而死的数十个族人，兀力壮着胆子对兀野多道：“阿爸，要不我们就撤吧，这还没冲过渭水，叔伯们就已经战死数十人了，再打下去就要家败了啊！”

    意料之中的一个大耳聒子抽得兀力险些掉进了河水中，兀野多怒骂道：“你也知道死了几十个族人，如果我们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什么都没抢到，那才叫家败！现在我们十二部还有一千六七百个好汉，只要能冲过渭水，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杀得那几百南朝弓箭手人头乱滚。”

    狼狈地用手护住头脸，兀力低声问道：“我们哪里还有十二部？乌跋父子俩可都已经死了啊。”

    “他们是死了，可乌雀部的人不是还有四五十个骑兵活着吗。”兀野多呼出一口长气，阴冷犹如秃鹫般的眼睛扫过了那些投奔他的乌雀部骑兵：“原乌雀部族人出列，显示你们勇武的时候到了！”

    ……

    渭水南岸，看着那些被同伴驱赶出来的乌雀部骑兵满脸绝望地在队伍最前方冲锋，最后被罪民青壮用强弩一一射杀在河水中时，方翎不由有些玩味地轻哼一声，回鹘人的那些个部落首领中可是有位狠角色啊。

    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叶，方翎对身旁的公输瑜笑道：“咱们先回马车一趟，有件事情需要我们回长安城处理一下。”

    公输瑜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上午都不理他了，但见方翎好像确有急事的样子，还是低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这个时候你还是在这里坐镇指挥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办。”

    “沙石口的防御工事有典韦坐镇没什么好担心的，但长安城我不亲自去一趟恐怕还真的不成。”看了公输瑜一眼，方翎指了指光屏上已经积满了的大军事家点数槽：“第二位大军事家已经可以召唤了，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