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对了，东西送去后，她说什么？”慕枫很好奇的问。伊人那丫头在他面前不设防，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心思好猜得很。一个小木雕而已，想要也不直说，这下看到送过去的小木雕，应该很高兴才是。

    “不知道。”如果说慕枫是让红笙替他送东西，现在一定把想听到的和不行听到的都听到了，因为红笙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探听各种消息的人，不过红笙最近不知为什么没回过府，也不知在躲什么，躲去哪里。慕枫让忆苦去送东西，忆苦是问一句答一句的人，慕枫没吩咐他观察伊人的反应，将话带回来，他就没这样做，单纯的也够可以。

    “罢了，我就知道我忘说的事你一定不会去做。她在做什么？”慕枫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边收拾桌案上的账本一边随口问道。

    “她准备吃糕点。”忆苦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银色馅料是什么？”忆苦轻飘飘一句吓了慕枫一跳。不是被他一口气说七个字吓到，而是被他说的七个字里的内容吓到。

    银色的吃的东西？慕枫只能想到一种，那就是“仙丹”。

    “仙丹”在天慕王朝的史书上有所记载，据说开国皇帝追求千世万世的江山永固，想要长生不老，于是召集大量炼丹师，供应最好的材料，让他们炼丹。成药不少，但能够记录在天目王朝的史书中的只有两种。

    其一为在召集炼丹师的十多年过去后，一位炼丹师走遍五湖四海，从一种外形妖娆艳丽的‘妖花’中提炼出一种物质，用这种提炼物佐以各种补药炼制成丹，当时的君王服用后觉得他不再仅仅是一位君王，而是已经羽化成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周围事物的毁灭都在弹指之间，就连无中生有的事也是一念之间的事，他感觉这丹药很是神奇，简直是成仙的捷径。

    但是丹药的效果有限，那位君王在药效过后才发现之前他所感觉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君王很生气，又觉得这个炼丹师可能是目前最接近长生不老秘密的人，所以将其暂时关押。

    没过几天，君王总是会想起服下丹药后的感觉，于是密令炼丹师炼制一炉又一炉的丹药，服下一枚又一枚的丹药，等到后宫和朝臣们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君王已经体质虚弱精神恍惚，别说去后宫，就连早朝都不再去。直到这时人们才明白所谓的“仙丹”应该是灭国毁民的妖丹才对，太后下令毁了妖丹和制作妖丹的材料并且立即杀掉炼制妖丹的炼丹师。

    幸运的是由于妖丹数量少，因此只有君王服用过，没有流传到其他地方。试想要是妖丹数量多的话，天慕王朝的子民都把自己当成是仙，短时间内受影响的只是个人经济，时间一长就是律法的权威和社会的安定，无人从事生产，无人练兵打仗，最后的结局只会是敌人兵不血刃攻占皇宫，最后国破人亡。

    不幸的是他们的君王已经上瘾，作为一国之君但凡出一点事情都是整个国家的大事。君王每次上瘾的症状发作时都会疯狂的砸东西、大吼大叫、浑身疼痛不堪，那段时间宫里有不少谣言传出，诸如皇上疯了，冤魂附体之类的。好在君王的戒断反应一次比一次小，忍着忍着已经更够做到不再发狂，渐渐地君王调理好身体。为了控制宫里的谣言，太后下令一夜之间彻底血洗皇宫，但凡出身不好又在宫里没有主子护着的，自身没有一点资历的宫女、太监全被处死，第二天上朝的朝臣都能闻到没散去的血腥气。

    御医在分析过丹药后居然给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炼制妖丹的材料其实是他们平时用来止痛的药材之一，这种药材有致幻作用，容易精神成瘾，不能大剂量服用。至此，妖丹一事就像是什么禁忌一般，只能在天慕王朝不外传的史书上看到。就算有知情者也不敢直言妖丹二字。

    其二为巴地特产的一种名叫丹砂的材料中提取的物质。丹砂是一种红色的物质。有一位炼丹师在被召集后用近二十年的时间走访各地，途径巴地，听闻当地的特产就是一种名叫丹砂的物质，据说这是一种药材。一时好奇之下他查阅文献，发现丹砂的确是被收录在案的一种药材。

    丹砂在《神农本草经》中被列为上品之药，医疗范围很广，内服可以镇静养神，益气明目，通血脉，上烦荡，杀魅邪恶，除中恶，腹病，毒气等疾病，亦可用于外治。

    在《神农本草经》中，上药共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大多服、久服不伤人。有轻身益气，不老延年的功效，像薏苡仁、甘草、人参、决明子、阿胶之类的都是上药。

    炼丹师觉得既然是药材，还是上药，那就可以使用，于是购买大量丹砂回到京城，他将丹砂用炼丹的手法进行提炼，最后提取出一种银色的液体，很漂亮。

    妖丹的事才过几年，他没有把用这种物质做成的药液直接给君王服用，而是先找几个药人试药，结果试药的药人出现中毒的症状。甚至有药人死在当场。也正是试药的事给痴迷长生之术的君王提醒，在此之后的历代君王重视养生之术却不在追求仙丹。

    不过炼丹师也不是什么都没研究出来，相较于长生不老药的研制失败，他们在军事和其他方面也算有所成就。一位炼丹炸炉的炼丹师发现一种配方可以产生爆炸，被命名为火药，火药在医药和军事中都有应用。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基本历朝历代都会养一两位炼丹师，即使不能长生，拿他们的成果去炸人或是投毒，效果很不错。

    “你说她吃银色的馅料？”慕枫没等忆苦说话，一个闪身冲出宫去。

    忆苦皱眉。“宫禁。”不过说完，他也知道慕枫听不到。

    替皇子善后，掩护皇子出宫是像他这样的侍卫的本分工作，于是苦了皇宫的侍卫们不时地发现宫里各处屋顶有人，然后追了一晚的“刺客”无果不说，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皇宫都戒严。

    有忆苦相助，慕枫畅通无阻的抵达商府，伊人的小院在哪里？慕枫思索片刻就记起他去过伊人的小院，还在那里英雄救美过。

    伊人屋子的门是开着的，慕枫想也没想的冲进去。“喂，醒醒。”慕枫拍打伊人的脸试图唤醒她。

    睡梦中的伊人隐隐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模糊，她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吐字是那么的困难，她的表情很淡漠但是情绪却很激动，听到的声音时远时近……。

    谁在那里？谁在叫她？这种让她觉得莫名温暖的感觉又是什么？是谁在喂她喝水？

    “张嘴。”慕枫快步走到一旁拿起一只精美的装饰花瓶。伊人没有反应。慕枫用手一卡，将她的嘴卡开，也顾不得其他，把手伸进伊人嘴里催吐。

    “唔唔。”慕枫慢慢的拍着伊人的背让她吐在花瓶里。催吐只是第一步，慕枫又去倒杯水让伊人漱口，也许是吐出不少，伊人觉得好很多。

    “你家东厨在哪个方向？我需要牛奶、蛋清或者豆浆之类的东西。”伊人微抬手指指了个方向。

    东南方？没想到小小的商府建造的时候倒是蛮讲究的。慕枫扶伊人坐好，把她的枕头立在她的身后，他有些好奇伊人枕头下藏着的小盒子里是什么，不过他并没有随意打开别人的东西，而是闪身离开。

    不久后，慕枫拿来鸡蛋和碗筷，牛奶、豆浆之类的他没有时间去找，不过鸡蛋这种几乎家家必备的食材还是很好找的，即使是他这个生平第一次进东厨的人也可以很快的找到。

    慕枫试着把鸡蛋在碗沿用力一敲，鸡蛋和碎蛋壳都落进碗中，好在他挑蛋壳的速度和挑蛋黄的速度差不多。

    “把这个喝下去，乖。”

    也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过，又或许是这道清润声音的主人让她觉得温暖可靠，亦或是此时照顾她的人太过温柔，伊人开始耍起小性子。“不要，难喝。”伊人摇头嘟囔道。

    慕枫忙活半天就听到这么一句，他气得差点一把拍在伊人的头上，但想想伊人能在这儿挑三拣四的说明身体恢复不少，至少性命之忧应该没有，他也就不和病号计较这么多。

    可怜他长这么大只照顾过两个人，还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儿，都是女性，一个是他的母妃戚贵妃，一个就是这小丫头，可惜人家不配合。

    “牛奶隔夜不新鲜，你家应该没留，豆浆制作费时麻烦，你家也不一定有，只有鸡蛋是最好找的，快点喝下去。”慕枫自以为语气严厉，其实他说的话怎么听怎么样是在哄人。伊人还是不住的摇头摇头再摇头。

    慕枫中指放在大拇指上，蹦的一声赏伊人一个脑瓜崩儿。“不许调皮，快点喝。”

    伊人委屈的嘟嘟嘴，不情不愿的喝下味道怪异的蛋清。那副不情愿的样子看的慕枫直想笑，还病着呢就好话不听“打”才管用，日后该不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乖。”慕枫再次回到哄小孩模式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