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斗（二）

    小木屋。

    半月时间很快就过去，慕枫的伤早就恢复，但他仍旧坚持和原修战的半月比武约定，因为慕枫心里很舍不得离开这个简陋却出处温馨的林中小屋。不仅是这样安静的生活很让他想念，也因为原家有许多失传的古老兵书，慕枫这些时间经常和原修战交谈，他的智谋与才略证明他所言非虚，原家的确是兵法世家。这让慕枫动了惜才的心思。

    另外，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华大人派人寻找他，现在都没有音信只能证明一件事，子惜他出事了。

    原家兄妹很怪。

    在这半个月里，慕枫多次招揽，原修战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也从来没有答应过，对于一个行事利落果断的将才来说，是否要被招揽这件事应该不需要思考这么久，所以慕枫觉得很奇怪。

    更让他奇怪的是一般人家不会让女孩子习武，但原泫雅会。就连原泫柔也懂一些。她因为身体不好，没有习武，可她对兵法战略很了解，是行兵布阵的好手，各种招式也略懂一二。在慕枫看来，原泫柔是个很温柔腼腆的女孩，和她略显野蛮的jiejie不同。

    还有一点让慕枫觉得奇怪的是关于这次的比武的事。原家兄妹三人似乎把这次在慕枫看来只是切磋交流的比武当做头等大事般重视，无论慕枫怎么问都问不出这场比武对原家兄妹而言有什么意义，从他们的重视程度上，慕枫推断若是他胜利，会有意想不到的事，这多少激发他的好胜心。

    最后比较怪的一点是老虎小猫，小猫其实很怪，它每天吼着奔向各种rou食，最后吃的都是菜，这些蔬菜到底是怎么让它吃饱

    不论慕枫这半个月里遇到多少奇怪的问题，今天正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原泫雅早上特意前来讽刺慕枫一定会输，因为她的哥哥很厉害，慕枫知道她是个很直率的人，并不是故意对他不友好，否则就不会救他还让他留下疗伤。原泫雅对他的态度不太好，慕枫猜测是因为原泫柔对他的好感和原修战的比武要求。

    慕枫对于今天的比武心里没底，在这段时间里他观察过原修战练武，招式很简单，但无论是枪还是刀，他都能发挥武器本身的特性，也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慕枫看得出他的底子很扎实。当然在这舞刀弄剑点上慕枫并不觉得自己很差，他出身皇族，有最好的资源学习，让他觉得心里没底的是势。他身上没有势，这是一种看不到的东西，原修战出手时给人的感觉是他身上的气息比他手里的兵器还危险，凌厉、顽强、百折不挠，这就是原修战的势，让敌人未战先怯，这就是势的作用。

    而更让他没有把握的不是原泫雅炫耀似得讽刺，而是此时原泫柔的安慰。原泫雅也许会为了刺激他而故意夸大她的哥哥武艺高强，但原泫柔不会，她很客观。

    “慕公子，今天是你和哥哥比武的日子。”原泫柔红着脸欲言又止，即使已经相处半个月，原泫柔依然腼腆得很，依然会在慕枫微笑的时候害羞。

    “是的。”慕枫礼节的笑着，鼓励原泫柔说下去。虽然这段时间原泫柔经常与他讨论行兵布阵，还照顾他的生活，可慕枫知道他不能给原泫柔她期待的回应。

    “即使输了，你也不要害怕。”原泫柔试图找出更委婉的语言劝慰慕枫。

    “哥哥他从小就是练武的天才，在林子里甚至可以空手和野兽打斗，你不要有压力，我没关系的。”原泫柔最后一句声音极小，慕枫没有听清。

    “这几日看得出原兄的底子很扎实，也很厉害，我的确有些压力。不过这就是原兄的势吧，枫会尽全力，绝不怯战。”慕枫坦诚的说，抬头再看原泫柔，她的脸色发白，咬着嘴唇，双手交握的放在身前，颤抖着双肩，在隐忍哭泣。

    慕枫见过原泫柔发病，她的病是从娘胎里落下的怪症，发病的时候面无血色还浑身发冷颤抖。她最近发病的次数在增多。每次一发病就像薄纸一样脆弱，她每次都笑着让哥哥jiejie们不要担心，笑着说她还要观赏明天的日出。坚强的样子和脆弱的表现让人心疼。

    这次她只颤抖片刻就恢复如常。虽然她现在的样子和发病时不太像，但还是吓慕枫一跳。慕枫焦急的问：“你怎么了？又发病了？我去叫他们过来，你先坐下休息。”

    原泫柔拦住慕枫。“不用，我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而已。”原泫柔说着说着又没声音了，慕枫这才发现她是因为情绪激动才会这样。

    “你说就好，把我当做哥哥，不用忌讳。”慕枫没注意到他说完后原泫柔更白的脸色。原泫柔深呼吸后闭眼说：“慕公子，即使你输了，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思，不会让哥哥jiejie强迫你娶我的，也不会挟恩相要。”说完，原泫柔轻松的睁开眼，有些话还是说出来让心里舒坦。

    慕枫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难道这几日原家兄妹对比武重视的原因是这个么？慕枫想到他刚才说一定要赢，这不就意味着当面拒绝原泫柔么？可他总不能故意认输吧，一时，慕枫不知该说什么。

    “慕兄，准备好了么。”原修战醇厚的声音响起，把慕枫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还请原兄赐教。”

    后院林子。

    原家的后院是原修战和原泫雅平日里练武的地方，兵器很全。

    原修战选择的是刀，他一向喜欢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慕枫随手挑了一柄剑，剑胜在轻灵，但在和刀的对决中并不占优势，尤其是在重量和质感上。

    “慕公子，你要不要换一柄武器。”原泫柔悄无声息的暗示着他。原泫雅生气的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恨铁不成钢的抱怨：“你这小丫头，怎么提醒他啊，他输才好。你要帮着哥哥加油才对，还想不想嫁出去了。”说的原泫柔低头羞涩。

    “不用了，枫才疏学浅，只会用剑，这里兵器虽多，枫也没得选啊。”慕枫讪讪的笑着，这倒是实话，这么多兵器里，他当然要选择自己用的最习惯的一样。只是他的实话，引来原泫雅哈哈大笑。原修战瞪了原泫雅一眼让她闭嘴后，行礼，慕枫回礼，两人简单比划几下，试探过后，才真的开始比武。

    原修战没有开打前大喊来提高气势的习惯，反倒用刀做假动作，慕枫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仗着剑走轻灵，避开刀锋。一计不成，原修战没有继续，开始利用刀本身的优势，缩短慕枫与他的距离，逼迫慕枫与他正面对打，乒乒乓乓，慕枫没想到最简单的招式可以让他这个学过许多剑招的人完全没有出招的能力。

    “原兄厉害。”慕枫试图用语言让他分心。“招式花哨，华而不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追杀中活下来的，运气逆天？”原修战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提及追杀的事，反过来让慕枫分心。原修战下手越来越重，慕枫甚至不能和他拉开距离，慕枫已经由单手执剑的翩然公子变成双手握剑左支右拙的初学者，可依然没能保住手里的剑。

    砰的一声，剑飞出去，慕枫后仰躲开横劈而来的刀锋，单脚后撤半步，没有兵器的慕枫自然不可能用手去抵挡刀刃，遂想拉开距离，几次尝试不成功后，慕枫有意引导原修战的站姿。

    慕枫放低重心，扫腿，希望在原修战躲闪之际趁机远离，可原修战不闪不避硬挨一腿，下盘不稳，向一旁踉跄，原修战急忙变招，以一脚为原点，另一脚顺着慕枫的气道向后带动身体旋转一圈后斜砍向慕枫，而慕枫正是气力不接的时候，来不及躲闪，原修战的表情有些惊恐，慕枫知道第一次变招是他的本能反应，此时他已来不及也不能第二次变招。

    一旁观战的原家姐妹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她们在努力不让自己成为干扰比武的因素，可此时两个人却不由出声惊呼。

    “小心。”“快闪开。”

    慕枫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刀，下意识想躲，但下一刻就意识到没有可以躲闪的条件。他突然想起原修战说的招式花哨，华而不实。也许这就是他的弱点所在，他习惯用这些花哨的招式，习惯打不过就闪，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知道怎么做最好，却没有下定决心的勇气，而原修战勇往直前的习惯正是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源。

    慕枫尽力侧身，这让他的腰有些扭伤，然后他伸手推原修战执刀的手，借推力将上身后推，原修战也顺力道将刀锋偏开一些角度，刀砍到地面，划出一道痕迹，砍断慕枫一缕头发。原修战单脚支撑身体旋转，又被推一把，自然站不稳，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落在慕枫一臂远的地方。

    两个人都喘着气，慕枫本想笑着打趣他的头发断掉一缕，这算不算是不孝、失礼。可他刚用力，就忍不住抽一口冷气，他的腰扭到了，比武就这样停止。

    原泫雅和原泫柔跑过来。“哥哥，你还好么？”这是原泫雅的声音。“慕公子，哥哥，你们还好么？”这是原泫柔的声音。原泫柔跑的居然不比原泫雅慢。

    “我还好，只是。”原修战觉得很愧疚，比试中他没能收住刀，让慕枫陷入险境。

    “我似乎扭到腰了，一伤才好，又添一伤啊。”慕枫倒是没有怪原修战，是他实力不济才会这样，遇事要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把错误一昧推脱在客观因素上才对。

    “我输了。”慕枫坦然承认，原修战没说话，心里却很赞赏慕枫放得下输赢得失的心态。

    这次比武虽然是慕枫输了，可原修战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差点杀了慕枫，而原泫柔心里对哥哥的行为很不满，话里话外有很多不满，让原修战和原泫雅不住感叹，真是女生外向。所以二人再次约定比试，这次不再选择比武，而是要文斗。如果文斗赢了，就算平局。

    文斗的时间定于两日后。在慕枫养伤期间，发生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