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空间监管者
亡者之森核心地带一处神秘的空间内，两道被雾气笼罩的人影突兀出现，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他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还不做出选择？！浪费我们的时间！” 另一道身影似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磁性，淡淡道：“我们的时间还怕浪费吗，有这么两个人在其实也挺好！” 两人的身前有着一个水镜，镜像上出现的赫然是白起和莫妮卡的身影。 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说道：“我只是急着知道答案，这种考验人性的时候最有意思了！” “你啊，见惯了太多人性的丑陋，心中还有期望吗？”那个磁性声音说着，视线却在镜像中的某个人影身上一闪而过，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那个尖细声音的主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勾起了什么不算愉快的经历。 那个磁性声音的主人心底微微一叹。很多人都说自己这个同伴最是喜怒无常，性情刻薄，但只有他才知道，原本的他并不是这样，只能说命运弄人，很多时候哪怕是强大如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这么想着，那人的目光一闪，看向镜像，低声道：“开始了……” 另一人的视线也挪了过去，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空间之内，莫妮卡突然尖声道：“洛克，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你走生门！你生，我，我……” 白起看了莫妮卡一眼，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他本是一个自私之人，但同时却也是最重感情的人。哪怕明知必死，他也会把生路留给莫妮卡，更何况，谁知道这条死路就必死呢？他白起前世不入轮回，这一世又何须惧死？！ 所以他的神色突然间也变得冷了起来，一脸冷漠地看着莫妮卡，淡淡道：“我的选择，不需要谁来指手画脚！我说过，你从来就不欠我什么！” “洛克，不要让我恨你！”莫妮卡嘶声喊道。 “不，你应该恨我！是我的冷漠无情让你的一个同学死在了那群佣兵手里，是我的自私自利然后杀死了玛丽！所以，你应该恨我，你应该为你的同学报仇，杀了我！”白起自嘲着说道，冷漠无情的双眼让莫妮卡感到那样的陌生。 莫妮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哪怕白起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何尝不是让她和他下定某个决心？ 那些最伤人的决定，最先伤不都是自己的心吗？ 心有深情，却故作绝情！ 难受的只有自己！ “不可能，这不可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莫妮卡已经平静了下来，注视着白起，满是温柔地说道。 白起避开莫妮卡那好像能够把人融化掉的目光，心中抽动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下道：“好好活着，也许有可能，我们还能再见！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能够活着走出这里！而我，你不用考虑！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记得到诺森帝国最西北的特纳行省找我。还有，其实我现在叫白起，洛克只是我以前的名字而已。” 莫妮卡还来不及消化白起的话语，就看到他最后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大踏步地向着那道死门走去。 “不，不要啊！”莫妮卡大叫一声，向着白起冲了过去。 可是，白起既然已经选择，又怎么能让别人阻止？ 虽然莫妮卡的反应已经很快，但还没等她追上白起，白起的双手就已经轻轻一推，推开了那道小门，然后他也不迟疑，直接一脚迈了进去。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白起的身影消失，然后门上的“死”字一闪而过，那道门紧随着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莫妮卡扑了一个空，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然后她茫然四顾，周围空荡荡一片，只剩下那道生门孤零零地竖立在那里。 “不，不要啊，为什么要这样啊！洛克，你出来，让我进去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莫妮卡蹲在地上，呜呜痛哭着。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那样地无力。 为什么？明知那里是必死之地，你还要如此义无反顾？！ 我只是想要把欠你的东西还给你，哪怕为此不惜性命，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我恨你……！ 哭到最后，莫妮卡已经开始无声哽咽，一肚子委屈怨言却无从发泄。然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昏死了过去。 她本来就是重伤之身，魔法师孱弱的体质加上这一瞬间的悲意上涌，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这个神秘的空间再次寂静了下来，似乎有一道无声的叹息响起，然后就见那道“生”门悄然打开，里面似乎传来了巨大的吸力，卷裹着莫妮卡的身体直接进入了门内。一道亮光闪过，门关，然后消失无踪。 然后又在转瞬之间，这个空间出现了不规则的扭曲，如同一个肥皂泡，以rou眼不可及的速度扩大，转瞬便化为泡影。一片浓雾突兀之间出现，把空间原本的模样遮挡。似乎它一刻也不想让世人看到它的真面目…… 原本的那处空间，那两个人影依旧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里怔怔无语，似乎这种结果与他们的想象并不相同。所以他们看向那个水镜时的目光稍显复杂，哪怕现在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个声音尖细的人突然说道：“如果他们两个人都能活着走出来，那会是怎么样？” 另一个人影微微一怔，脑袋里还想着白起走入死门时表情的淡漠和平静如水，似乎在他看来，死亡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也许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看来，生命的可贵可以让他们放弃很多东西。像他们这些活了无尽幽幽岁月的人，哪怕厌恶了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依然对生命、对生存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因为他们惧死，因为他们在这无尽的岁月中已然忘却了身为人的最初、最淳朴的情感，更因为他们在这里见惯了太多人为了生存而做出了太多让人恶心的选择。 他们虽然是这个空间的监管者，但也得按规则行事，甚至很多时候也会扮演一种推波助澜的角色。 所以白起现在的这种选择至少还会在他们心中掀起点点波澜，心中的一些想法自然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然后他的思绪又来到了那天深夜，他被一缕rou香吸引，最后见到了那个面容青涩的少年。 当时那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很独特，似乎能够从他的身上嗅到一种清新的味道。最重要的是，那个少年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波动，让人不由得对他心生亲切。所以他那晚才跟他讨要熊掌吃，才会跟他说了那么多，才会在最后善意地提醒他一句。 能够得到他善意的人，真的很少！ 不过谁能想到，两人的再次相遇竟然会在这样一种情况，虽然他只能看到白起，白起却看不到他。 没错，这个说话带着磁性的人影正是那次跟白起在深夜不期而遇的那个银发男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个身份。 因为对白起的好奇和关注，所以银发男子才很好奇白起的选择。最后的这种结果，只能说超出了他的想象。有惊讶、有好奇、有探究、也有疑惑，所以此时的他，满心复杂。 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能面对死亡而面不改色的人，除了大智大勇，心智也必然坚韧异常。 至少这一刻，银发男子才真正开始正视白起。不过想到死门内的东西，他的眉头又微微皱起。这无尽的岁月，有太多人走进了死门，又有几人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寥寥可数，寥寥无几！ 而以白起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能走出来的可能不足万分之一。 这万分之一，已成天堑，生与死的距离！ 然后银发男子便听到了那个声音尖细的人的话，回过神来，想了想道：“你认为他们活着的可能会有多大？” 那人便又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愚蠢，但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和期盼。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让这么一对有情之人最终罹难。哪怕他这样一个尖刻之人，这个时候心底还是对他们存着好感的。 可是，他们虽然是这个空间的监管者，但很多事情并不能控制，比如莫妮卡和白起的进入和选择，比如他们两个最后的生死。 他们是监管者也是维护者，但绝对不可以成为破坏者！这不仅仅是他们在空间之内存在的意义，也关系到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他们无从选择，更无法改变。 这些，都是命运！ 银发男子的视线也转移到了别处，心中思绪飘飞，却如同无根的浮萍。就像他以前跟白起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打破的牢笼，哪怕是圣级、神级强者都只是里面的囚徒，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成也命运，败也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