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忆是梦（八） 暗水裂
漫不经心的然启生开始寻寻觅觅地游荡，先是对仪渠皇族进行了长达五个月的追杀，但收获寥寥，翻山越岭，最后却顺藤摸瓜找到断目的老巢，转而直接奔杀进去。 “警报！”一个哨兵才发出一声叫喊就被洞穿身边坚实的防御法阵，然启生一手拧下他的头。 一道道符光在断目的基地建筑上亮起，随即被然启生逐个挥剑斩灭，留下一堆堆的废墟。 “是你？”莫不离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死在边境了！没想到你不但活下来，还凭一己之力击退来犯的敌军。呵呵——真的很了不起。不过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仪渠皇族卖了，落得个妻离子散的结局，哈哈哈——” “就是你杀我的五个儿子的？他们都该死！”然启生双眼一眯盯着此人，挥剑入鞘，手中乌光大作。 “是，又怎样，你的五个儿子同样杀了我儿！”莫不离在气势上完全不输，认得理直气壮。 “是你就行了！就等你这一句！”然启生的眼睛忽然睁得牛大，额上青筋暴起，天上风云突变，他抬起如墨漆黑双拳，立马向莫不离狠狠砸过去。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五个儿子也是用这招来对付我的，不过他们已经都死了。”莫不离被然启生步步紧逼，见他竟然和先前五人一般无二的招术攻来，反而得意地放松了警惕，开始从容出刀应对。 “难道我连让你拔剑的资格都没有吗？” 莫不离颜色难看，毫不客气地环转刀口，刀光绕成一个个圆圈卷向要近身来战的然启生。 “我要亲手，一拳一拳地打得你魂飞魄散！” “杀我儿的邪修，受死吧！” 是的，然启生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身上震荡出一阵白气，抵消杀来的刀光，随后右拳黑漆漆地擂向莫不离的胸口，用尽全力的打下去。 莫不离撇下刀，运起双爪来接，非常凝重地应对。但他还是小看这个老子了。 然启生愤怒的拳劲轻易就穿透他体表的护体罡气，一股黑色的毁灭气息立刻如海啸般冲毁莫不离双掌双臂上的经脉，而且还要往他的躯体里面钻去。 “你——”莫不离的大爪在然启生面前不堪一击，他在交接的一刻才明这个愤怒的老子是多么不简单，但已经为时已晚。 他踏开步法，往后艰难躲开然启生继续打来的左拳，身子一摇一摆想要闪到一边去。 然启生猛虎下山一般凶狠，打失了一拳就转而一脚横踢，不知是使的什么招术，脚尖狠狠戳到莫不离胸腹间，震荡开的力道冲的他胸腔发闷，喘不上气。 踢完这一脚，他循着连空击的气势，摸起黑心拳继续砸向莫不离，一套打下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留着他——”一个声音自虚无中来，警告然启生。 “我不能饶了他！”然启生在心里回应道，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继续施展虎裂爪撕碎他的胸膛。 莫不离不是等死的人，他同样奋起反击，一双大爪全力和然启生的虎裂爪掐在一起，瞬间被抓得五指全碎，血rou模糊。 同时，一点红光在莫不离背后亮起，某种不知名的符箓后手渐渐催动，他已经被逼到绝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我死都要拿你垫背，你和你那五个儿子到下面团聚吧！” 莫不离整个人迸发出一圈红光，笼罩向四方，死亡的气息在蔓延。然启生却不屑一顾，依然抬头挺胸迎上，他已经疯掉了，要把他彻底打得灰飞烟灭。 剑觉察到然启生的危机，他背后的暗水裂自己动了——出鞘、回转、飞出、没入莫不离背后的红点中，噗嗤一声熄灭了红点，把潜在的危机解除掉。 “这——”看着突然自主作动的暗水裂，然启生不知何感，召唤回剑后继续往莫不离身上“出气”。 “咳——”莫不离被然启生一连三拳打到脸上，满脸乌青，一口鲜血喷出来。 “还不够！”然启生进入了狂虐模式，不管那个喃喃不停的声音的规劝，招术根本停不下来。 虎裂爪，抓起莫不离背后大片血rou；山崩土裂掌，直接拍碎他一角额头。连空击下，黑心拳如同打桩子一般咚咚作响……然启生这架势是要把他挫骨扬灰，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莫不离的下场看来不会比古莽三老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然启生越打越狠，火红的双眼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你不能杀他，你不能杀他……” “不！我不能放过他！”然启生目火毒烈，继续折磨莫不离，把他的骨头打成骨粉。 “你不能杀他。” “你不该杀他。” “留下他的狗命。” “裁决由我来执行！” …… 冥冥中的声音越来越频繁，附带着一种扰人神魂的波动，扰得然启生脑袋轰鸣，逐渐手脚不灵。 “你到底要干什么！”然启生对冥冥中的声音怒吼一声，无奈停下手，双拳因为莫名的压迫而发抖。 仅剩的头颅被晾在树桩上，只消一拳，即可让他魂归天地，但然启生放下的拳头狠狠砸在一棵树上，枝叶乱飞。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在他脑海反复念叨，给他的精神压迫越来越强烈，才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你怎么还不动手！”莫不离的身体在上百成千的连空击下已经化作血雾，飘散消失，只留下一个发黑乌青头颅和一点残留的脖颈。 “我不能杀你。也不会杀你，有天自然杀你。”然启生有点自嘲地说道，头脑中的声音肯定他的停手：“对，就是这样。” 停手后，然启生脑袋当即清醒下来。 “因为你的现在所受还不能抵消你的罪过！天要来杀你！”然启生抹抹溅到脸上血滴，他明悟开了，转身离去。 “哼——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白痴！” 莫不离觉得非常好笑，侥幸被饶的他立刻运转真气秘术来重塑身体，一脸鄙夷地奚笑然启生的背影，不到一会儿就把身体修回，只是元气大伤、非常虚脱，实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对，就是这样！” 然启生逐渐远离，冥冥中的声音再次肯定他的做法。 然启生心头舒缓不少，他继续走自己的路，似乎忘却了身后这个大仇人。 “你是个蠢蛋！这片天也是，这方地也是！” “哈哈哈，你很强，但你的内心还是一个弱者，你不配拥有如此高的实力！” “你是个弱智，怪不得你会被仪渠的混蛋作弄！” “这片天地也是，弱智得根本不行，像我这样的魔头早就该打入万丈深的地狱——哈哈哈！” 莫不离继续奚笑然启生的背影，连带着笑天骂地。 忽然，然启生背后湛蓝的暗水裂再次出动，迅速地飞向正在调息的莫不离。 “回来！”然启生大喝一声，伸手想抓回剑，却晚了一步。 这次，暗水裂的速度比平时快上万倍，这不是然启生的实力可以掌控的。 湛蓝的剑刃直冲天上，贯日而下，从莫不离的头顶没入，顺着脊柱打入他的身体，剑气裂向他的全身，留下无明的伤痕。 倏忽而至的剧痛让莫不离蓦然睁开双眼，狠狠盯着然启生：“你——”似乎在谴责他“不守信用”，竟偷偷出剑袭杀他。 暗水裂颤动一下，随后自己拔出，一时鲜血冲天，随后它自己飞入然启生背后的鞘。 前前后后，不到一瞬，这柄剑的行动全部是自己完成，然启生一点意念都没有动过。 然启生仍然背向他走着，冷笑一声，血淋淋的暗水裂自己回鞘，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东西，仰天大笑：“嘿嘿嘿——哈！哈！哈！——是天裁！是天裁！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剑拔离身体后，莫不离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分崩离析，竟然不能阻止。 然启生继续走自己的路，声音很小，却能传到莫不离耳边：“你的血煞已经满了，天道要对你进行亲自裁决，不过是借我的剑来执行，还轮不到我动手！嗬嗬——” 然启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之前暴打莫不离的时候会有种压抑感，原来是天裁要进行了！ 他心中仍有一种未能手刃仇人的失落。但现在不要紧了。 在“天裁”下，莫不离将饱尝痛苦才死去，他灵魂将先被打散成灵气，归还天地，他所有的修为随后会逐年衰减，无可阻止，他的身体终会在虚无的腐蚀中解体，归于烂泥；最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此人灵魂的轮回，他将永远涅灭。 一切不必然启生出手，全凭天道罚下。 这是莫不离最好的下场，没有之一！ 呼出一口长气，然启生苦笑着离开，继续游走四方。 一个大仇已经得报，他唯一还不甘的是仪渠的那些杂碎不知躲到哪里，不好找出来算账。 “呵——”一声冷笑伴随着凝实的脚步卷起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