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双鱼环2
优米只将在那房间里的事讲了个大概，没有细讲，像林海南、冯剑飞和徐劲重点显示了拍摄的照片，尤其是在双鱼环的照片上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那个女人说：‘在那片遗迹里，有很多东西都带有这个标志。’我怀疑，沙塔并不知道那个房间会有影像，他只是随便将我丢进一个房间里而已。而这个遗迹，标志，都是我们需要调查的东西。我认为，这可能是已经很接近东方神器这个组织核心的秘密了。” “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冯剑飞劝道。 优米这回不再拒绝，她已经十分疲惫，在徐劲的陪伴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想什么？”看林海南对着双鱼环发呆，冯剑飞询问道。 “这个双鱼环，在我父亲的笔记上有。”林海南答到，果不其然看到冯剑飞吃惊的表情，林海南回忆着笔记的内容：“在父亲的考察笔记中，记录了一位学员家乡的故事，那个故事里，就有这么一个双鱼环。” “什么样的故事？” “‘两个世界的故事’。就是说有两个世界，这两个圈就是代表这两个世界。有一位神人，死了很多年了却突然出现，村里的人都吓得不行，他却说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而且不老不不病什么的。”林海南皱着眉回忆，“这里是几句话带过去的，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传说，要不是这个图跟我爸笔记上的一样，我也想不起来。” “当时那个学员是谁？哪里人呢？也许这什么遗迹就在那里。”冯剑飞来了兴致，这是一条很大的线索，冯剑飞不愿意放过，连忙问道。 “不知道。”孰料林海南却摇摇头，“我爸只说是某个学员……” “唉。”冯剑飞叹口气。那只能回头查了。 “先去休息吧。”林海南催促冯剑飞去休息，将人从房间里赶出去，把冯剑飞“你也休息……”的声音关在门外，林海南躺到床上，身体疲累，却一点也不困，林海南闭上眼，回想着双鱼环和那个传说。 “很眼熟，也很耳熟，究竟在哪儿听过见过呢……”林海南躺着，手盖在眼睛上，一动不动，努力回想着。 “好好休息吧。”陪优米回到房间，看优米无力地坐在床边，徐劲轻声道：“什么不舒服你就叫我。起来后我们还是去给医生检查一下。有想吃什么吗，我去准备，起床后就能吃。” 优米看着徐劲，缓缓地摇头，“没有。” “嗯，我先走了。好好休息。”徐劲转身离开，优米却拽住了徐劲的衣角。但是徐劲没有回头。 “你不说些什么吗？”优米的眼睛里汹涌出泪水。 即使听到优米声音里的哭腔，徐劲这一次还是没有回头：“我要说什么？” 优米并不回答。只是将徐劲的衣服往上掀起，露出徐劲光、裸地后背。 徐劲不制止她，他知道优米要做什么。她要看，在他徐劲的背上，左肩胛骨旁边一点的位置，也就是徐劲的后心口上，有着拇指大的印记－－那是双鱼环。 优米颤抖着手，掀开自己的衣服，在后腰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双鱼环的印记。 “你回头看看吧。” 徐劲回头，怔住了，身后是一面落地的全身镜。 镜子里，优米贴在他光、裸地背上，一手掀起自己的衣服。在他的背上，和优米的腰上，两个双鱼环的标记就像两个黑点，十分显眼。 优米的眼泪落下来，滑到徐劲的背上。优米颤抖着声音：“我今天本来不怕的。” “是，你陈优米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我今天差点以为你要死掉了。阿劲，如果当初我做了另一个选择，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徐劲垂下眼睛，“不会。不要忘了所谓的双鱼环，就是宿命的意味，不论选择哪个方向前进，都将走进同一个宿命。” 优米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徐劲转过身来，将优米的衣服拉好，抱抱她，“好好休息吧，不要想了。我们已经追着这个标志查了十年了。就像你说的，我们可能已经在接近秘密的核心了。” “嗯。知道了。” 躺到床上，听到徐劲出门的声音，优米的眼泪落了下来，湿了枕巾。 在那间房里，不只是那么一段影像而已。但是优米没有说，她选择了隐瞒，就连徐劲，她都没有告诉。 “爱丽丝？爱丽丝？你在哪？”六岁前，优米还不叫优米，而是“爱丽丝”。 爱丽丝是孤儿，三岁左右被丢在了福利院门口。 尽管孤儿院的老院长心地很善良，但是亚洲人的长相让爱丽丝倍受歧视。 不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这种天真，往往才是无意中最伤人、伤人最深的东西。 “哈哈哈，你们看看爱丽丝，眼睛好小的。皮肤黄黄的。”那时刚被丢进孤儿院，孤儿院负责照看的老师也不太在乎孤儿院里的黄种孩子，照看和喂养都不太尽心尽力，一直长到六岁，爱丽丝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个头也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小很多。年纪小的时候，五官没有长开，加上营养不良，爱丽丝被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子嘲笑着，而爱丽丝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好丑好丑，心里十分自卑。 “丑八怪！丑女孩！” “照照镜子吧！” “不要跟她玩啊，不然没有人会要我们的！” “哇！离爱丽丝远点！” 孩子们形成小团体，排挤她，而孤儿院的老师见怪不怪的，装作没有看见。 知道六岁的一天，来了两个衣着光鲜靓丽的中年夫妇。 “我们想要领养一个小孩。”中年夫妇提出他们的要求，孤儿院的老师们热情地接待他们，孩子们大的小的也都开心地围着他们，做出乖巧的模样来。 爱丽丝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着洋娃娃，洋娃娃很旧了，不知道是哪一个曾经在这里待过的女孩子留下的，娃娃的裙子破了，脸也脏兮兮的，可这是属于爱丽丝自己一个人的洋娃娃，因为这个洋娃娃太旧太破了，其他的小朋友都不愿意玩。爱丽丝面对着墙壁摆弄娃娃，将背影对着众人。 爱丽丝知道，一般华人夫妇会想要领养中国籍的小孩，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都会带走眼睛大大的，闪闪的，漂亮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这一点，爱丽丝明白，孤儿院其他的小朋友明白，孤儿院的看护老师们也明白，她们已经开始积极地介绍自己觉得好的小孩了！ 反正绝不是自己。爱丽丝也不稀罕，无所谓地坐着，将娃娃抱在怀里。趁现在所有人都围着那对华人夫妇，爱丽丝想玩那个小汽车。 那个小汽车很漂亮。红色的车身，流畅的外形，据说很贵，只有在孩子们中吃得开的孩子才能玩。 爱丽丝走过去，却有一双大手，将小汽车捡了起来，爱丽丝抬起头，对上一双温和的温暖的眼睛。中年男子蹲在爱丽丝面前，将小汽车递给她。 “Hereyouare.”（给你。） 爱丽丝没有接。 男子没有灰心，换了中文道：“给你。” 爱丽丝还是没有接。 中年男子扭头问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护老师，“SheisChineseorAmerican？”(她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 看护老师神色复杂，有些苦恼地说：“Idon‘tknow.”其他老师也面面相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啊！”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钻出来，看到举着红色汽车的中年男子，和她面前木头人一样的爱丽丝。 “It‘smycar!”小男孩扑过来，眼睛里闪着泪花，“Thisismytoycar,Idonotgiveherplay。”（这是我的玩具车，我不给她玩！） 被小男孩挤到一边，爱丽丝冷漠地看着小男孩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像玻璃球一样，特别漂亮。 “假的。真会演戏。”爱丽丝心里默默地想，“可是所有人都会吃这一套，”以往有多少对夫妻都是这样被打动，说着“这样的眼睛真是动人啊”“天使的眼睛”“啊这真是上天给我的礼物”然后领走了他们。“看吧。”爱丽丝垂下脑袋，很快地，这对夫妇就会把他领走了。 果然，中年男子吧汽车递给小男孩，“Okay,foryou,boy.”（好吧，给你吧，小子。）中年男子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温和的笑了笑。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除了爱丽丝。 然而中年男子却转身对他的妻子说：“这个女孩子多可爱。就带她回家吧”下一秒，中年男子对着爱丽丝道：“你愿意跟着我们回家吗？” 爱丽丝愣在了原地。中年男子见爱丽丝不回答，轻轻问道：“会说话吗？” 爱丽丝小声回答：“会。”声音像蚊子一样轻，爱丽丝自己都听不清，她都不确定男人能否听清，突然很害怕，爱丽丝抬起头，又答了一句：“会!” “好。”中年男人一把将爱丽丝抱了起来。“好姑娘。跟我们回家吧，爸爸和mama，会给你买很多你喜欢的小汽车和玩具的，还会有很多好吃的。淑玲？” 男人的妻子也走了过来，温和的摸了摸小爱丽丝的脑袋，“我也很喜欢她。” 爱丽丝一直懵懵懂懂地，听到妇女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真可爱。”她听到妇女说。 接下来的进展快到不可思议，爱丽丝就这么跟着他们回了家，成了这对陈姓中年夫妇的女儿，改名为陈优米。从此，孤儿院里那个爱丽丝被留在了时光的深处，而优米，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