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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八章 破水军

    雨停之后,天气恢复炎热,白晃晃地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一天前还积水的坑坑洼洼,到了第二天便坚硬得能咯死人。大地上热浪滚滚,看不见一个带腿的东西在乱跑,田凡认为,这种天气连野狗都应该趴在树底下伸长了舌头喘气呢。你看看周围,树木耷拉着叶子,草儿也蔫啦吧唧,几只知了叫得也无精打采。

    田凡身着铠甲,甲叶子被烘烤的热气腾腾,估计都能煎鸡蛋了。他感觉就像身在微波炉里,血液在沸腾,心肺犹如被大火炙烤,这就不是人该受的罪!

    喝了口水,又擦了把汗,扭头见吕布、高顺、张辽等人也跟自己一样,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心里平衡了不少,谁让你们非要选择这样的天气打仗?这不是作死吗?

    这次攻城与以往不同,就算蒋义渠是个二百五,他也看出来了。

    一大早,无数徐州军士卒迈着严整的步子从大营中出来,之后兵分三路,直奔东平安的东、南、北三面城墙。他们将距离把握的非常好,刚刚在强弩的射程之外。这帮子士卒也没有立即攻城的打算,他们在无数民夫的帮助下,搭起了一个个架子。在他们前面,是一辆辆巨大的车子,车子上除了一面面巨大的盾牌什么都没有。

    蒋义渠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所以下令**弩发射。**弩精准地命中大车上的大盾,可是大盾并没有如蒋义渠所想的碎裂开来,只是前后震动了两下。看着长长的弩箭在大盾上颤颤巍巍,蒋义渠不禁挠了挠头。这得是多厚的盾啊?**弩这么霸道的力道,在三百步的位置上正是威力最强的距离,竟然不能击碎这些木盾?算了,**弩的弩箭难得,还是先等等吧,反正到进攻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将盾车挪开。

    随着架子慢慢搭出来,蒋义渠笑了。他看出来了,徐州军正在组装投石机,可是,这接近三百步的距离,投石机能发挥作用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三路士卒搭建完了投石机,先后来到城东报告。

    田凡点点头,抹了把汗,道:“行了,开始吧!正清,你负责南城,文远,你负责北城。”

    二人得令,领着士卒去了。

    田凡对吕布道:“奉先,今天的目标是先彻底废了蒋义渠的水军,之后消耗城内的实力,所以你可不能着急。”

    吕布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可几天时间还等得。”

    田凡说,奉先啊,你是个不败的神话,所以在非必要,非必胜的时刻,不能亲自带队攻城,万一不能功成,对大军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吕布虽然知道田凡是在哄他,可这马屁拍得他浑身舒爽,所以就不再嚷嚷着要率队攻城了。

    随着田凡一声令下,中军数十面大鼓齐声轰响,三面城墙外的上百架投石机开始了轰鸣。出乎蒋义渠意料之外,投石机前面的盾车没有闪开位置,这让他脑门见汗。这样下来,自己岂不是一直会被动挨打?不过,这些投石机射程也太远了吧?蒋义渠想起前些天士卒们从淄水中捞出的两辆弩砲车,心中更是感慨,早就听说徐州军军械了得,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徐州军这些射程三百步的投石机,与常见的投石机不一样。这是配重投石机,抛竿顶部还有一段是软连接的,形状跟回回炮差不多。这种新型投石机省时省力,发射速度快,而且只需要少数人cao作,射程还远很多。只是唯一可惜的一样,对这种器械田凡不甚了解,匠造营那边到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射程虽然远,可惜不够精准,只能做到将一百五十斤的石头投射到计划目标的十步范围之内……而且投石机的许多部件还没有研究透彻,每一台投石机能够最大投射次数有限,一旦多了,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甚至直接散架。

    不过即便如此,蒋义渠也是大汗了一场。一百多斤的石头噼噼啪啪不停的投射,声势可比普通投石机震撼人心的多。石头太大,这样的石头在高空中**,其威力相当可怕,将城墙震得轰轰直响,碎屑乱飞。他亲眼看到一块石头击中箭楼,那箭楼轰隆隆几声大响,便倒向城内。

    一刻钟后,投石机坏了一半,田凡见城上的箭楼已经被破坏了不少,便下令攻城。

    挡在投石机前的盾车闪开道路,三路大军同时出发,推着云梯,扛着高梯,在前方几排刀盾兵的掩护下朝着城墙飞奔。

    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蒋义渠的意料,从一开始,徐州军就没有打算留后手,直接投入上万兵力,士卒们也都拼了命,一个个龇牙咧嘴嗷嗷直叫,跟疯了差不多少。他忙令士卒放箭,同时调预备队随时准备来到城根儿,城西水门大开,两百多艘战船汹涌而出。

    刚才投石机投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城墙上的箭楼被打哑了一半,有几个倒霉的直接坍塌,更多的是不同程度的受损,士卒被击杀,**弩被砸坏,或者上箭楼的梯子被打坏。反正不管怎么说,有接近一半的箭塔暂时无法发挥作用。

    羽箭齐飞,如同蝗灾般扎向徐州军,溅起无数朵鲜艳的血花,美丽而妖冶,让人心里悸动。云梯后的士卒还好些,他们有高大的云梯保护着,可是扛着高梯的士卒就惨了。扛着高梯的士卒是袁军士卒的重点照顾对象,他们抬着高梯,本身就没有过高的防护,随着一阵阵箭雨,一个个徐州军士卒被射杀,士卒摔倒,高梯掉落在地上。旁边护卫的刀盾兵立即丢下盾牌,捡起高梯继续往前冲。城上的士卒便再次射向高梯,再开始一个轮回。

    云梯目标大,是**弩的最爱。几个箭楼上的**弩同时瞄准一架云梯,十几只巨大的弩箭同时射上云梯,云梯的下部隐藏士卒的车厢直接被射透,几声凄厉的惨叫传出。一架云梯在几张**弩连续不断的轰击下,轰然倒塌,旁边几个士卒来不及躲藏被压在底下,口鼻流血浑身抽搐,眼见活不下去了。

    仗打得惨烈,从一开始就很惨烈。

    半刻钟后,扛着高梯的第一波士卒终于奔到城墙下。士卒们咬着牙举起沉重的高梯,搭在城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刀盾兵飞身上了梯子,脚步快速交替,飞奔向城墙。再上两步就要登上城墙了,士卒眼中放光,心中激动,可一块从头落下的礌石重重地击在他头顶,他一脸不甘的嘴角流着血摔下城去。

    他下面,几个士卒同样奋力往上攀爬,见袍泽掉下来,知道五丈多的高度掉下去断然没有活着的可能,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救他,即使下面一个人就是他的亲兄弟。因为他们救不了他,他们只想爬上城头。爬上城头,就可以杀散敌兵,就可以打开缺口。

    几个袁军士卒举着礌石冒出头来,没等他们将礌石扔下,城墙下几个弓箭手大喊一声,几支羽箭精准的射中他们。高梯上的士卒兴奋地发一声吼,攀爬的更加快了。

    就在他们马上要上城的时候,一根叉杆猛地一顶,高梯直立起来,之后缓缓倒下。高梯上的士卒惨叫几声,纷纷跳下。

    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很普遍,攻城战就是给了你希望,又无情地剥夺,很残酷,但很真实。

    淄水中,当蒋义渠的水军摆开阵势,开始疯狂的射箭时,城南和城北的士卒伤亡开始增加。蒋义渠的水军采用轮流射箭的方法,从淄水东岸顺流而下的部分船只疯狂的射箭,从淄水西岸逆流而上的船只不射箭,只是准备。如果在空中看,这些船只在淄水中围成一个圈,逆时针方向无限循环。

    张辽和高顺命令士卒们将还没有损坏的投石机扭转方向,朝着淄水前进一段,在盾车的保护下拼命的向淄水中投石,虽然投石机准星差。但是威力大,时不时砸中一艘船,要么砸出一个大洞,要么直接解体,这些半吊子水军落水之后凄惨的叫声着实让袍泽们心惊胆战,他们的水性多数都不怎么样。不由得,这帮子水军的精力有相当一部分集中到了头顶。

    打了近半个时辰,淄水中的水军发威也一刻钟了,田凡有些着急。淄水中那些半吊子水军给他带来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田凡心疼的要命,因为这些损失本来没有必要。不过他牢记职责,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吕布倒是没什么,他看着攻城的军队,时不时骂两句废物,又时不时叫几句可惜,那副唾沫齐飞的模样,看得心中烦躁的田凡恨不得揍他一顿。

    终于,田凡等的消息来了。一个小校骑马赶来,抱拳道:“启禀大都督,开始了!”

    田凡点点头,道:“好,传令下去,等敌方水军溃败下来,全力攻城!”

    小校高声应诺,骑马狂奔而去。

    淄水中,刚才还威力无穷,大量杀伤徐州军士卒的蒋义渠水军传出阵阵惊惶的叫声,刚才非常有规律的船队变的混乱不堪。

    就在刚才,整个船队中位于淄水上游的船只突然一阵猛烈地撞击,几只小船直接翻船。刚才将视线全部注视着攻城的徐州军士卒和头顶的水军士卒们往淄水中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淄水中无数一丈多长的原木,顺着奔涌的淄水飞速冲来,浮浮沉沉,摇摇摆摆。原木数量之多,不可胜数,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蒋义渠水军的士卒们只觉密密麻麻一望无际,仿佛整条河里全都是原木。

    紧接着,便是不停的撞击声,原木漂流没有固定的方向,一会横着一会竖着,但不管什么样的姿态,只要撞上小船,断然轻不了。水军士卒们为了方便射箭,顺流直下时是减速的,而逆流而上的船只正好与原木的方向相反,这给了原木更大的威力。

    一时间,无数小船被撞得打横,接着便会有另一根原木撞上来,无数小船被撞漏,被撞翻,无数士卒落水。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在于原木太多太密,落水的士卒因为身穿甲胄,害怕溺亡便抓住一根原木,这样一来,他们往往会被两块巨大的原木挤死,许多不怎么会水的士卒抱着原木,直到被撞得胸骨碎裂,口鼻出血依旧不敢放松。

    一些怕船只被撞的士卒正准备跳船,游泳游到岸边,见到这样的情景便吓得不敢了。许多士卒水性较好,驾船技术好,便飞快地驾船想逃离这个地方。小船上两边都有大盾,再加上都有不少士卒,船只配重大,吃水并不浅,在水中顺水而流的速度并不比原木快多少,要想逃开,必须加速往下游行驶。

    这些驾船经验丰富的士卒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时间一长体力衰竭之后,被这些密密麻麻的原木撞翻,是船只唯一的结局。东安平的水门是开着的,因为有些船只战斗时间长了,需要补充箭支。这些cao船技术好的士卒见了大开的水门,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驾船飞奔着向水门而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一个个排着队可能都可以进入水门,至少能有一部分人进入,可是每个人都想先进入,于是便挤在了一起。水门前无数船只撞在一起,士卒们急得面红耳赤,嗷嗷地叫着,恨不得杀了对方给自己开路,可杀了人船只就更无法控制了,而且眼看原木和侧翻的船只就要撞过来,他们也没那个功夫。谁都不想让出入门的机会,水门便大乱。就像是火灾时挤在门口被浓烟呛死的人一样,人人互不相让,人人便都活不成。

    一个士卒发一声喊,狂奔几步跳到另一条船上,再加速跳上另一条船,几条船过去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这里是城里了,应该不会被原木撞到了吧?

    庞统是个聪明人,田凡一句没有任何特别意义的感慨在被他加工之后,便有了这个简单而实用的方法。沂山上树木太过茂盛,蓄水能力太强,所以才没有爆发山洪。

    既然树木茂密,那么不妨砍掉一些。一丈长,直径一尺以上的原木,重量数百斤,新鲜木头密度大,扔到水里之后只有一点点露在水面,从淄水上游飞速冲来,如果不注意观看只怕很难发现。

    经过诸葛亮、羊衜、法正、陆逊几人的补充,这个计划慢慢完善,终于有了今天的威力。无数原木先被砍伐,之后便截成一丈长短,并堆积在淄水边上。当田凡在约定的时间内开始攻城时,庞统等人指挥士卒将原木全部推入水中。为了增加原木的密集程度,他们分成几帮,同一时间动手,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效果。

    一战荡平蒋义渠水军,田凡接到消息后,终于放心了。

    向着吕布点点头,吕布嘿嘿一笑,暴喝道:“擂鼓助威,全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