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凤还巢(三)
待皇上净面整装完毕,鄂罗哩方前去唤苏贵人进得殿内,“贵人请!” 苏贵人低“嗯”一声便满面春色的跟在鄂罗哩身后,待进得长胜宫西梢间便见皇上端坐在南边的木炕上,不禁眉开眼笑的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嗯,起身吧。”皇上淡淡的言道。 “是。”苏贵人说着便回身从千雨手中端过青花瓷碗,柔声言道:“天日越发燥热,臣妾特地为皇上熬制了荷叶莲藕粥,莲藕味甘多液,夏日里多吃些能增进食欲,荷叶性凉,它独特的清香能够消暑利湿、散瘀止血。臣妾知皇上近来常常练习躀交,饮此粥是最为妥帖的。” “苏贵人用心了。”皇上接话道。 “皇上过誉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为皇上用心,臣妾欣然。”苏贵人笑脸盈盈,拾起汤勺前去斟喂皇上。 皇上饮过几口荷叶莲藕粥之后,苏贵人便侍立于皇上身后,张弛有度的给皇上捏背,眼眸灿然,正欲进言,却听鄂罗哩从明间踱步进来,弓身言道:“启禀皇上,嫣嫔娘娘遣人送来了灵芝莲子丝瓜黑豆汤。”说着身后的清椀便上前一步将汤碗端放在了皇上的雕鹿檀木炕桌上,随即福了福身进言道:“奴婢清椀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嫣主子遣奴婢来为皇上送此汤,以滋补强身、益气宁神,望皇上龙体康健。”顿了一顿,继续言道:“现下温度正适宜,嫣主子特嘱咐此汤不易放凉。” 皇上只闭眸颔首轻嗅了一鼻,“嗯”了一声,淡淡言道:“朕知晓了,只是刚刚已品过苏贵人的荷叶莲藕粥,现下没甚胃口,且放一边,回头再温吧。”说着便回眸与苏贵人对视一笑。 清椀听到皇上这般言说,却是没有想到,只愣在了原地,犹觉身后鄂公公用拂柄轻戳了一下自己,方回神言道:“是。” “都退下吧。”皇上轻一扬手,示意殿内宫人齐齐退下。 “是。”清椀与众宫人皆恭敬的款款退了出去,回涵泽堂的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嫣主子辛辛苦苦为皇上熬制了灵芝莲子丝瓜黑豆汤,却是不想皇上竟连看都未看一眼。 此时殿内只剩下皇上与苏贵人,而刚才那一幕久久在苏贵人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竟不知皇上如今会对嫣嫔送来的物什如此冷淡,反而对自己...要知道,往日里嫣嫔可是宠冠六宫的,难不成皇上现下更中意自己?!想着脸上便情不自禁地展开了笑容,心里美滋滋的,不知如何抑制这满腔的盛喜,只往手上轻微加了几分力道,捏的皇上舒服至极。 “苏。”皇上忽地唤道,却是让苏贵人不适应,“苏!”皇上头此这样唤自己,正思忖间便倏然被皇上一把揽在怀中,此时苏贵人只默然注视着面前俊朗的皇上,半响方听皇上畅言道:“朕犹觉是这世上最有福的,前朝有和爱卿与你阿玛在帮衬cao劳,后宫有你这般佳人在朕身侧作伴,当真是快活。”说着便吻了上去,只听得苏贵人惊中参喜。 原是和中堂与阿玛想多了,如今皇上心里竟是这般想的,心里的石块终是落了地,此时只觉周身炙热,醉入了皇上的怀中,正欲罢不能间皇上却是停下了动作。 “长胜宫不能行此,不能坏了祖上规矩。”皇上骤然言道,只听得苏贵人满面潮红,随即帮皇上系上了脖颈处的纽扣,亦整了整自己的宫服。 此时气氛暧昧,苏贵人便将刚刚未言之语,潺潺涌出,“皇上,臣妾听闻蒙古都统勒莫前日里进贡了两只金雕,供养在霄奉宫中,臣妾本是蒙古族人,却是从未在草原中驰骋过骏马,亦未有福气亲眼瞧过这金雕,只听阿玛言过几语,却也不尽详,臣妾心中却早早便想一睹那金雕的风采,不知皇上可否成全臣妾。” 皇上爽朗“哈哈”畅笑两声,这有何难?!朕遣人将那金雕提来让你好好观赏一番便是。” 苏贵人听罢,只妩媚一笑,溺在皇上怀中,细长的手指轻扶在皇上胸前,娇声言道:“皇上!臣妾却是想瞧瞧展翅飞翔的金雕,不是困在笼中的。” “好。”皇上轻握住苏贵人的。 长胜宫距离霄奉宫不甚远,却是要经过关押乳娘吕枝梅的慎刑司,这便是苏贵人的用意所在,而曾经侍奉过皇后的宫女卉屏已筹谋好一切,只待自己前去。 当然此事那常在的功劳亦在其中。 皇上的圣驾在天街甬路上浩浩荡荡的行进,苏贵人的肩舆紧跟在皇上的銮舆后,可谓风光无限。 待快要行过慎刑司时,忽的从慎刑司榆树后闪过一个黑影,溜进了慎刑司内,鄂罗哩眼见便厉声言道:“谁?!”却是没有了动静,皇上狐疑间示意侍卫停驻,自己手扶鄂罗哩欲行进慎刑司一探究竟,苏贵人见此亦下了肩舆跟在皇上身后。 卉屏耳听宫墙后脚步声越行越近,便厉声言道:“吕枝梅,你还算识相,前些日子帮我污蔑皇后娘娘,现下叫她生不如死,也算如我所愿,只是可惜皇上仍旧留她一条贱命!若不然,我会更畅快,平日里处处苛待于我,现下终是出了一口恶气,呵呵!不过,我也因此受到了牵连,现在只能在辛者库呆着,不能经常见得圣上,若不然,定会有出头之日。”顿了顿,“唉!”了一声,继续言道:“不过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孩儿的性命,我可以放过,不过,你的命,我看就不必留了。”卉屏字字清晰的说着,生怕墙根处的人听不着。 此时面色憔悴的吕枝梅却是如充耳不闻般,无半点反应。也是!有反应又能如何?!本就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终究不能由自己。 原来,吕枝梅的丈夫为皇后族中的包衣奴,因犯事被官府抓了起来,赶巧这时皇后的贴身宫女岚韵找上了门,言明可以上下疏通关系,来为他丈夫解围,而交换条件是她需以乳娘身份进得宫中为皇后做事。 吕枝梅思忖几日,终是不得已而舍下家中幼子,进得宫去,以求皇后可以保丈夫周全。
谁料真相却是,吕枝梅的丈夫并未犯事,一切都是皇后精心筹谋的,为得就是她可以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 出乎意料的是,吕枝梅的丈夫在狱中因旧疾复发而为得到及时医救,不日便殒没了。而自己的幼子因没有自己和丈夫的照料而被送养他人,下落不明。 说来也巧,淳贵人机缘巧合之下,从母家得知此隐晦之事,因关押吕枝梅的丈夫狱中的一个狱卒曾为阿玛堂下客的一个马卒。 得知真相的吕枝梅,伤心欲绝,皇后竟白白害她家破人亡,如何能不让人悲愤,遂一气之下,吕枝梅便与皇后来了个鱼死网破,可是千算万算,谁又能想到自己的孩儿竟又找到了?! 现在那常在与苏贵人缄默联手,以自己孩儿性命要挟,要自己配合她们,以使皇后能清清白白的脱身。 “呵!”而现下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终究是活不成什么模样,也只能是应着,来求得孩儿的周全,如今这便是她唯一念想。 “吕枝梅,下到黄泉不要怪我,要怪便怪你自己出身不好,生来便是受人摆布,来生生个富贵人家,不要再受苦才好。”说完便行至吕枝梅身后,勒紧了她的脖颈,势要将她置于死地。 皇上扬一下脸,随即递给鄂罗哩一个眼神,鄂罗哩会意的回身一瞅,小阑子便携几位侍卫上前去制止。随即吕枝梅与卉屏被同时制服,被侍卫押至审讯处,待重新审理。 “皇上。”苏贵人见皇上陷入深思便轻唤了一声,却见皇上纹丝不动,忽地又见皇上悠悠行至銮舆上,苏贵人亦端坐于肩舆上。 “起驾!”鄂罗哩左手轻甩拂子,清声言道。 此时坐在銮舆上的皇上,思虑万千,他深知真相是离他越来越遥远的,而所谓的审理他亦不关心。且苏贵人今日的提议尤为蹊跷,只是这些都不再重要。 待到了霄奉宫,驯养金雕的宫人便将关有金雕的笼子提了出来。 “哇!”苏贵人眼见庞大的金雕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是惊呆了,此时金丝笼中关着体长达一米,翼展超过两米的金雕“叽-叽-”的尖利叫着,见到皇上与苏贵人扑腾着褐色的翅膀,许是翅膀庞大的原因,扇的皇上与苏贵人周身清凉万千。 苏贵人眼眸睁大,上下观赏着这个以其突出的外观和敏捷有力的飞行,而广为人知的猛禽。 眼见笼中的金雕头顶黑褐色,后头至后颈羽毛尖长,呈柳叶状,羽基暗赤褐色,羽端金黄色,具黑褐色羽干纹。翅上覆羽暗赤褐色,羽端较淡,为淡赤褐色,其腿爪上全部都有羽毛覆盖着。 “皇上,这金雕果真名不虚传,模样竟这般精灵!”苏贵人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