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机
“玄藏恭请太夫人懿安！”乙岛慈安宫大殿，玄藏躬身向宫夫人行礼问安。 “免礼！”宫夫人绝美的脸上，微带薄愁，微抬玉手，温声说道。 玄藏直起身来，目光微垂，肃容谨立。 “天寒，在家里别拘着，坐吧！你和天儿、云儿、璇儿既认了兄弟，也就是老妇的孩儿了！”宫夫人轻愁离怨的冰容上，强露出一丝微笑，招呼道。 “是，孩儿谢太夫人赐坐！”玄藏一躬身，礼数一丝不缺，起身后走到左首宫楚云下首的座位，恭然安坐。 “天寒，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日常所需，可有短缺？秋儿服侍得可顺心意？” 宫夫人一直端详着他，看他从容不迫的坐定，一举一动，甚合礼数，法度谨然，一点都不像山野之人，心中便有些欢喜，笑容也亲切起来。 “多谢太夫人关怀！孩儿随遇而安，府中优渥，自无不惯。二位兄长和三姐都关怀有加，日常所需绰绰有余。秋儿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孩儿甚是满意！”玄藏面带微笑，星目澄澈，合什恭声答道。 他的声音清亮，声调不高不低，最是悦耳，由于禅境刚刚修炼突破，话语中不自觉又带着一丝丝和顺万物的自然之力，无形中让人产生亲近可喜的感觉，加上他闲适自然的态度，整个人充满了魅力。 宫夫人听他说话得体，一句话将别人的感受都体贴地关照到了，对生活也不挑剔，性格看去善良温和，越看越喜欢，一时便将自己的心事抛去，想与他多说说话。 “天寒，听说你从小在般若寺长大，想必对般若经是了若指掌的啦？”宫夫人笑问道。 “不敢当了若指掌，但却也是念熟了的。”玄藏答道。 他说完微微一笑，毫不自衿，却又充满信心。 “我年纪越老，便越想不明白许多事，前几年偶尔听听德心老法师说禅，倒是开解一些。今年德心法师功德圆满，化虹而去，没人说禅，我便越来越糊涂了。天寒，你精通般若经，可愿为我讲解一二。” 宫夫人听了玄藏的回答，眼中露出期盼之色，向玄藏求教道。 “太夫人愿听佛经，孩儿虽然法力浅薄，但是这种自利利他的殊胜功德，自不会推辞。”玄藏应答道，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玄藏虽然今世从未说过法，但前世他可是三天一坛，五天一会，天花乱坠，说得众信徒满心欢喜。今世能以佛法化解宫夫人的忧愁，也是一桩功德。 宫夫人一听，心中便生出一股喜欢，这玄藏果然不一般，开口就是正宗法师的口吻。 “阿姑，天儿……，你们可愿听经？”宫夫人一改愁容，喜孜孜地转头向众人询问。 “难得陪碰上，今天孩儿们便陪母亲听经吧！”宫楚天不等宫楚云说话，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我也陪嫂子听听，看天寒说得怎样！”宫玉冰也应承下来。 “好，咱们听听寒哥儿说法，看看他佛法修为有多高！”宫楚璇和母亲一样兴高采烈。 宫楚云看看左右，扁了一嘴，暗自苦笑，却没有说话。 “那好，咱们到佛堂去！”太夫人一伸手，她身边一个明眸皓齿的丫头立即伶俐地伸手扶她起身。 就在慈安宫左近，有一座不大的禅堂，里面干净、清净、安静。 正南方供着一尊佛像，面目与地球的佛像不同，但看供奉的方位与牌位，却是地藏菩萨本尊。 玄藏对佛像磕拜偈见之后，转身问道：“不知原先是那位高僧主持此堂？” 宫楚天解释道：“这里原是德心法师的供奉之所，德心法师与太祖父结缘，便到咱们星将府静修，百余年不出佛堂一步，佛法精深，寿130岁，今年春天，功德圆满，化虹而去。” 玄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这位法师，原来他修的是闭门禅。” 他心中暗想，这位德心法师想必也是断了传承，找了一个好靠山，虔心修枯禅。倒也给他修到了金刚禅，化虹而去，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天外天。他化虹而去，不知可有什么残经残图留下？ 玄藏等宫夫人等人坐好，自己也在蒲团上坐下，道： “今天太夫人想听般若经，贫僧觉得这是特别的缘分，今天咱们便探讨一下这般若经。 “《般若经》是佛宗一切大乘经典之中出现最早的佛经。般若，就是智慧之意，也是大乘所讲的六种修行方法，就是六度：布施、忍辱、持戒、精进、禅定、般若。 前五种是最基本的修行的方法，而般若则是达到了最高的修行之境，是一切诸菩萨的智慧所在，是诸法性空之化境。 “诸法性空说，是大乘般若经的核心，也是佛宗思想的基础。因此有先贤甚至说，大乘就是般若，般若就是大乘，大乘与般若无二。这就是为什么道祖说：般若是诸佛之智母，菩萨之慈父。” “……” 玄藏口若悬河，将般若经的来历，十六会的典故一一道来，却没详说各会诸品经义，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说得完的。 他只是不时夹上一些地球的佛典，深入浅出，以喻析经，便是最怕枯燥的宫楚云，也听得津津有味。 宫夫人、宫玉冰、宫楚璇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原来，人生还有这样的智慧，原来，活着本身就是修行。 到得中午12点，玄藏停止了说法，拿起身旁的木鱼，“笃、笃、笃——”的敲了起来，将众人心思唤醒。 “小弟，没想到你佛法如此精深，怪不得行事如此有智慧。”宫楚云一回过神来，便大声嚷道，脸上全是钦佩的神色。 “阿弥陀佛，寒儿，你讲得太好了，还望你以后常来给我说佛法！”宫夫人容光焕发，一扫愁怨，笑道。 “太夫人愿听，这可是好事，孩儿自当常来弘法！” 玄藏也愿意给别人讲法，虽然这种修行，只增德行，不增神通，但也是一分禅心，对他禅境进步，也是大有助益，这就是佛宗与道教的不同之处了。 宫楚天眼蕴笑意，虽不说话，却也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安乐，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玄藏的般若心鉴无时无刻不开启着，看到宫楚天的神态，心中微动，第二视觉聚焦到他身上，见到他念头中流转的画面，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如此坚决地认下自己为兄弟，原来他不单是为了顾全宫楚云的情义；报答自己舍命救下宫楚璇的恩义；增加星将府人才的储备；最大的原因，还是想通过虔心结交自己，让自己给太夫人讲经说法，排忧遣愁，以尽孝道。 太夫人喜欢佛法，德心老法师离世，太夫人不免失去了唯一的心灵安慰，自己的出现，恰好弥补这个缺口，怪不得他对自己这般好。 这样看来，他也是个至孝之人了！ 玄藏弄清了宫楚天的心机，心里一松。百善孝为先，至少他的用心，并不令玄藏反感，反而隐隐欣赏。 不是阴谋就好，他用堂堂正正的阳谋，让自己替他尽孝，这也是两利的好事。 自己和太夫人关系越好，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就越高、越牢固。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有了本命功法，达到了下山之初的最低目标，但一个安全的好环境、荣华富贵，仍然是自己需要的，没有谁一心想过苦日子。 “母亲，孩儿们告退了！”宫楚天向宫夫人道。 “你们都去吧！天儿，你是大哥，又是当家人，多照看着一点云儿、璇儿、寒儿，莫要让他们受了委屈！” 宫夫人心情愉快，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孩儿省得，自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宫楚天铿锵应道。 “孩儿告退！” “孩儿告退！” …… 玄藏、宫楚天、宫楚云三人从乙岛出来，宫楚天道：“天寒，随我来！” 宫楚云笑嘻嘻道：“小弟，大哥要替你报仇！” 玄藏笑点点头，道：“多谢二位兄长！” 他心中有些期盼，也不知那些陷害自己的小人，如今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从后院修炼回到，宫楚云果然一大早就来找自己，看到自己清醒下床了，便拉着自己兴冲冲地来谒见太夫人。 三人骑马来到戊岛，在缉事院一座大殿中坐定，宫楚天对缉事院院长叶超道：“叶院长，让他们把人带上来吧！” 叶超一挥手道：“把人犯带上来！” 不多久，只见一串人带着手铐，依次被带了进来，跪在大殿中，奇的是，中间还有一个白族女人，年纪看上去也不是很大，甚是美艳，最后是一副担架，上面蒙着白布。 玄藏仔细一看，只见下面跪着的人，以城管关都监、宣道局苏华斌为首，还有一帮小喽啰。 “四公子，这些就是陷害您的人，担架上是城守府总管周小瑜的尸体，如何处置，请你决定！” 缉事院院长叶超，拱手对玄藏笑道。 玄藏转头看向宫楚天，只见宫楚天点点头道：“天寒，这些人让你身陷死地，又一贯颠倒是非，违纲乱纪，胡作非为，罪大恶极，今天全凭你惩处！” 玄藏听了，心里一惊之后，又是一乐，违纲乱纪的罪名排在让自己身陷死地之后，可见，这时代，说到底，还是权大于法。 不过，能弄死周小瑜，那就最好不过了。说到底，还是他弄出来的祸端。虽然差点死去的因果是落在贝府上，但周小瑜对自己心怀歹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摒弃掉胡思乱想，感激地对宫楚天道：“感谢大哥维护小弟！” 宫楚天摆摆手，面容却甚是愉快。 玄藏转头，面对关德洪、苏华斌道：“到了这般田地，我也不说耀武扬威的话了，只想对你们说一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关德洪抬头看向玄藏，垂头丧气，眼中全是红丝。 苏华斌却突然哀求道：“四公子，小人错了，求求你放过小人，以后小的为你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小的回去，马上恢复您的僧籍，改正所有的错误，求求您，放小的一马！” 玄藏不置可否，摇头道：“既然你削了贫僧的僧籍，那贫僧就只能还俗了，这也没什么！” 宫楚云听了，大笑道：“不错，老天让你不当和尚，你就不必当了！” 关德洪听到苏华斌哀求无效，张开口嚅嗫了一下，最后猛然嘶声道：“四公子，小的错了，一切全是周总管指使，求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小的家里，上有七十老母，下三岁小儿……！” “唉，连求饶都没有什么创意，你说你们这些人，除了狐假虎威，还会什么？幸好我命大，没死在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人手里。”玄藏摇摇头，感慨万端地说道。 “是，是，是，小的尸位素餐，小的狐假虎威，求您念在小的并非首恶的份上，给小的一次改恶从善的机会！大人，活菩萨，活佛，请您大人大量，大发慈悲，饶过小的一回。” 关德洪看玄藏对自己等人并没有表现出深恶痛绝，急忙再次求饶。 “对，对，小的罪不至死啊！”苏华斌即忙跟进。 玄藏听了，点点头，笑道：“你们只是将我关进牢中，也并没有来得及动手折磨，按说算不得死罪，是吧？” 两人磕头如捣蒜，心中升起了希望。 玄藏却转头对叶超问道：“叶院长，这些人抓来后，可曾审过？都犯有什么罪行？” 叶超点头道：“当然审过，这两人做过的坏事，当然少不了，霸占土地，打人伤人，敲诈勒索，强抢民女，假公济私，贪污公款，冤枉无辜良善等等，多不胜数。” “哦，这样啊，按律该当何罪？”玄藏问道。 “这倒没细细算过，不过真论起来，坐二三十年的牢，绝对少不了！”叶超答道。 玄藏一笑，重复道：“二三十年——！不短了！” 关德洪和苏华斌听了，心里真是松了一口气，坐牢好歹还留得一条命，待风声过去，上下打点一番，三年两载就可出来了。 就要两人暗松一口气时，玄藏突然转头对宫楚天道： “大哥，杀了这两人，可以吧？” 他知道宫楚天的心意后，叫起他大哥来，也自然多了。 众人一惊，没想到他谈笑风生，突然就说杀人。 只有宫楚天赞赏的一笑，道：“没事，说让你处置，就是让你处置。你说杀了，那就杀了！” 玄藏笑容一敛道：“关都监，苏华斌，一路走好！贫僧不送了！” 叶超一挥手，道：“拉出去，斩立决！” 两个护卫上前，一人一个，将吓瘫吓懵在地的两人拖了出去。 “饶命——” “饶命——” …… 玄藏对这些恶人，自不会心软！ 要知道，因为他们，自己可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大丈夫快意恩仇，没必要惺惺作态，特别是这一次险死还生，受尽痛楚，让他心中明悟了一个道理：人生得意须尽欢！ 得意时还让自己装着，憋着，那人生实在是太无趣了！以后再遇到痛苦时，用什么来给自己鼓劲呢？ 有些心机，根本没必要，活着，就要顺心意！ “咦，小弟，刚才哥哥还以为你会饶过他们呢？没想到你发起狠来倒是挺麻利的？！” 宫楚云一边说，一边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他倒不是同情这两人，只是没想到玄藏会如此杀伐果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好心性，杀得好！”宫楚天却不以为然，开口评论道。 堂下其他小喽啰看到两个头目被拖出去斩立决，全都吓得全身簌簌发抖。 “大人，民妇冤枉！冤枉啊，大人……” 就在这时，堂上跪在周小瑜身边的那个白族美少妇，突然用微弱的声音喊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