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父亲的意
青面兽本名叫余华青，是大晟国东部霖院行省一个余姓修真家族的内族子弟，他因为先天根骨资质太差，修为到了筑基中期后就再无法精进了，所以他只能在族内藏书阁做一名普通的守阁人。 但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断了自己修真的念头，几经思索后，他便将主意打在了家族里那些只有族内高层才能修习的高深功法与秘术上了。 他利用自己守阁职务之便，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竟真的成功盗取了某个记载有族内高深秘术的玉简，得手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继续做他的守阁人，一边偷偷修习那些秘术。 但百密终有一疏，余华青还是小看了家族执法者的能力，没等到秘术修习成功，他做的这些事就被家族的巡查执法者给查了出来。 余氏家族对盗取偷学族内功法秘术的惩罚相当严苛，轻则废掉修为、驱逐出族，重则终身监禁劳役、甚至直接处死。余华青监守自盗，偷学族内秘术，本来是难逃一死的，好在他是家族某位太上长老过世兄长的唯一嫡孙，经那名长老出面说情，族内执法堂才网开一面，将他盗学族内秘术的事定性为修真心切，行为过激，惩罚改为废掉修为、驱逐出族。 余华青修为甚是低微，所以到最后连废掉修为这一惩罚也免除了，他离开家族后，本想找个灵气充沛的清静之地潜心修炼，老老实实做一名散修，可大晟国已知的灵气充沛之地早就被各修真门派与家族瓜分干净，哪轮的到他有份。 找不到适合修炼的地方，余华青便寻思着找个修真门派加入，可他资质实在太差，没有任何门派愿意收他，他修行无门，投靠无路，一个人在某座深山里独自修行了十来年，修为还是没有丝毫的进步，于是他便彻底断了继续修真的念头。 余华青这十来年虽然修为没有增长，但他偷学的几样家族秘术却是略有小成，离开深山后，他便去了大晟国的京城，并在那给某个朝廷大官做起了客卿修真供奉，仗着自己会几样秘术，他颇受雇主重视，倒也逍遥快活了几年。 但好景不长，数年后他的雇主竟被查出勾结外敌，蓄意谋反，皇帝一怒之下将那名大官满门抄斩，他这个没什么背景的修真客卿自然也受到了牵连，不过他虽然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却一点也不笨，圆滑机灵的很，所以他提前就得到了消息并逃之夭夭，这才没有被朝廷供奉的修真高手给抓了去治了大罪。 余华青走投无路，便开始在大晟国流浪，他在五年前经过六连山时，被北风寨的山贼们当成了打劫的目标，这些年他本就诸事不顺，遭人打劫自然懊恼异常，所以北风寨的山贼非但打劫不成，还被他一怒之下杀伤近半，山贼们见余华青本领高强，纷纷投降，黑二和其他几名山寨的当家人更是表示愿将这北风寨让于余华青，让他做自己的老大。 余华青觉得自己去别的地方也找不到更好的出路，索性就在这六连山北风寨做起了山大王，他仗着自己的修真本事和几样秘术，对付那些普通的护卫武者、剑侠镖师倒也绰绰有余，所以这六连山一带他逐渐打出了北风寨青面兽的名气。 余华青虽然修为低微，但当年在家族内偷学过敛息术、洞察术等几样颇为实用的秘术，偶尔有几名修真者路过此地，他都能使用洞察术早早的发现对方的身份修为，无论这些过往的修真者修为高低，他都说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绝不与其他修真者见面。 即使是实在躲不过被其他的修真者撞见，他也会使用敛息术伪装成普通人，不被对方发现自己修真者的身份。 修真者如果不被惹到，没人会吃饱了没事干去故意为难一名普通的山贼头目，所以余华青在六连山为盗多年，既没遇上过什么棘手的人物，也没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日子过得还挺逍遥。 余华青第一眼见到赵清霜，就觉得赵清霜也是个修真者，但他使用洞察术窥探赵清霜的身体时，却只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没有发现任何的法力波动，所以他才会向手下询问赵清霜的底细，六连山的山贼们消息比较闭塞，仅有几人听说过赵清霜的名号，而且他们只知道赵清霜是颖北书画大家，很有名气，其他的一概不知。 一个书画大家怎么会有时间修习武艺，还有这么强大的内力，余华青更拿捏不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第一眼是不是错觉，如果是错觉还好，凭着自己多年的打斗经验，即便对方内力深厚，是个顶尖的武林高手，他自保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如果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赵清霜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二是赵清霜也修炼了类似敛息术的秘术。 无论是后面的那种情况，对余华青来说都不太妙，不过他并不认为是赵清霜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才让自己的洞察术失效的，毕竟修为境界到了那种层次的修真者，是不屑于同普通凡人打交道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镖师护卫的队伍里。 修习了类似于自己敛息术这样秘术的情况倒是大有可能，毕竟自己刚才在使用洞察术的时候，敛息术也会暂时的失效，对方很有可能是发现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后，才同样收敛了气息，而且大晟国还真有过修真者不好好修炼，隐藏修为混迹凡人间成了著名书画家的事情，所以他便说出了要求比试的一番话来，他为的就是探探赵清霜的底，同时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两人交手后，赵清霜一出手就是高深至极的武功，浑身上下还是没有出现丝毫的法力波动，如果是真的是使用了敛息术，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出手防护，也应该会本能的有微弱法力外泄才对。 故而余华青认定是自己最开始看错了，对方的武艺本领的确远超自己，是位少见的超级武林高手，但绝非修真者，既然不是修真者，他就有了获胜的希望。 他刚刚打出的东西一张是从家族里带出来的二阶雷火符，此符原来的威力极大，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足以灭杀比自己修为高一阶的修真者，他离开家族后将这张符视为自己对敌时的最后保命手段，一直都舍不得使用。 但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这张雷火符的灵力渐渐流失，剩余威能已经不足当初的四分之一，余华青再将它作为自己最后的保命手段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刚刚他见赵清霜武功这么厉害，却不是修真者，便一狠心将自己这张雷火符给使了出来，要知道这雷火符虽然威能流失大半，却也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了的，武功再高的凡人猝不及防下也会重伤或毙命的。 “原来是这样，你刚刚对我存了必杀之心吧，看你这满身的煞气，似乎也没少杀人，修真十诫九忌你听说过吧，作为一名散修，你的这些行为可是太不应该了，我若杀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你是准备自行了断还是由我送你上路？”赵清霜脸色一寒，就将手里的那把短刀微微提起，冷冷的开口说道。 “前辈饶命，我刚刚为了取胜的确是不择手段，是我瞎了狗眼，被贪念蒙蔽了心肠，但之前我并没有随便杀过凡人百姓，对经过六连山的商客放一波箭支，也是整个六连山历来的规矩而已，甚至我还约束手下尽量不杀人，我这身上的煞气不是杀人来的，是靠着秘术修炼出来唬人的，前辈我说的句句属实，还望前辈开恩，饶了我吧。”青面兽解释道，口中连连求饶。 “噢？真的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我怎敢欺瞒前辈，这六连山的其他山贼的确有些凶戾，动辄就杀人越货，行事不择手段，但我们北风寨的人一直都很讲规矩的，前辈若是能饶我一命，我愿意立刻解散这北风寨，给前辈当牛做马，报答前辈不杀之恩，我还愿意将自己从家族偷学来的秘术和这些年山寨的积蓄献与前辈，对了，前辈只要看看我学的那几样秘术，您就知道我身上的煞气绝对是修炼出来的。”青面兽听了赵清霜的话心里却是一喜，对方若真是想杀自己哪还会跟自己这般废话，以他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已经猜到赵清霜多半是在吓唬自己，连忙再次求饶道。 还真让他猜对了，赵清霜根本没打算杀掉他，赵清霜微微一笑，又吓唬他道：“你解散北风寨和给我当牛做马我没兴趣，你那几样秘术和山寨的积蓄我还看不上，而且就算看上了，杀了你我一样能得到，你说是吧？” “前辈饶命，我知道前辈看不上我们北风寨，前辈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余华青腿一软就想再给赵清霜跪下。 赵清霜曲指弹了一道气力在余华青膝盖，对方就跪不下去了，“别再跪了，我可受不了这个，这样吧，看在你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实的样子，我再给你次机会。你身后的那群手下看到你败了既没有跑掉，也没有一拥而上，想必还算是训练有素，你回去挑选几名身手不错的家伙跟他切磋一下，若是你的手下赢了，我便放你们走，若是赢不了，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指了指身后骑在马上的儿子说道。 “原来这才是父亲非要走这条路的原因。”赵冷霰心中想道，他虽然从小就跟着父亲习武，却连和外人打架的经历都没有，更别说生死搏斗了，父亲的武功高出他太多了，和父亲打根本没办法检验他的真正实力，他正愁找不到人练习，这可是个锻炼实战拼杀能力的好机会。 赵冷霰立刻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刚才父亲的打斗就让他心潮有些澎湃起来，他现在正技痒的很，父亲的话音刚落，他就双手一按马鞍，空中两个翻身后平稳落地，他几步走到自己的父亲身边，望向余华青和对面不远处那群已经呆掉的山贼。 “这个……”余华青偷偷瞥了赵冷霰一眼，他开始看到赵冷霰的时候便察觉出这少年有几分内力，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毕竟对方年纪太小了小，顶多十一二岁的样子，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超过自己的那几名得力手下。 自己虽然看赵清霜走了眼，但看这少年可不会再次走眼，使用洞察术偷眼瞧去，这少年一身的内力显露无疑，绝对不可能是修真者。 而且这般年纪，就算是根骨资质极好的修真者，也不过是修真刚入门而已，其打斗水平甚至还不如那些同龄的习武者，所以在余华青看来，莫说是几个，就是一个，赵冷霰也够呛能打赢，看来对方真的给了自己次机会，想道这，他心里不由的一喜。 “青面兽大当家，还不快去，多挑几个让我练练手。”赵冷霰笑道。 “岂敢岂敢，小爷叫我余华青便是，小爷稍等，我这就去挑人。”余华青怕极了这对父子，赶忙朝自己那帮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