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杀人不见血
“婷儿干什么？”何忠阳一把抓住她的鞭梢。何婷道：“爹，你不知道他那天在酒馆……”她总不能说被林铮袭胸了，只是气得直跺脚。 “怎么你们认识？” 倒是李有田机灵，连忙帮着解释：“少爷到过一趟朱家镇，同大小姐在酒馆发生点误会，争执了几句，没啥大事。” “都别说了。”何忠阳老成持重，知道不过是些小儿女打闹，也不多过问，“先把他扶进去疗伤。”又对林铮道：“贤婿，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你先把事处理好，我今晚再来商议。”他不想趟林铮的麻烦浑水，领着众人下了山。 一路上，何婷气恼不休，对何忠阳道：“爹，你怎么可以让我嫁给这种人？你没看到他有多废物吗？” “爹看来，他倒是越废越好。”何忠阳深藏不露地笑道。 “您什么意思？” “放心，你是爹的心肝宝贝，爹怎么忍心让你嫁一个废物胖子呢？我要的不过是他家的《万象神功》。”何忠阳终于说出了真心话：“实话同你说了吧，这些年来，林家破落的消息武林皆知，窥愈《万象神功》的大有人在，全靠当年林铮的爷爷和当今五福盟主欧阳靖的交情。武林中人以武为根，抢家夺产，甚至伤人性命，都可揭过去，但抢人家的武功宝典，那就是大忌，欧阳靖肯定会追究。如果不是五福联盟这层关系，我早就要暗中把《万象神功》给夺过来，难得这小子主动送上门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到这一点，得表扬一下没发生穿越前的废物林铮，到底他出身武林世家，深知家传武学的重要，不管败家到什么程度，也不会变卖《万象神功》，这种意识是根深蒂固的，这些年林家破落，有过不少武林中人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但胖子林铮都不曾动摇。也有过暗中盗窃，林铮也把宝典保存得很好，一直不曾丢失，如果是明抢，就要过欧阳靖这一关，他让欧阳尚千在这开赌场，其实也有保护昊天门的用意，没人敢在八尺门的地头上乱来。如果不是因为林铮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欧阳靖完全失了信心，说不定还会扶植他一把。到如今，他只能坚守不让林家武学外泄这最后一道底线，从这方面讲，也看得出欧阳靖当年同林家的交情的确不浅。 何婷道：“难道为了《万象神功》，爹你就肯把我送给他？” “当然不是。你也看到这小子有多废了，现在你不妨对他温柔点，等宝典一到手事情就好办了。到时你就死活不同他圆房，胡搅蛮缠逼得他写下休书，再回爹这里。” “这样……”何婷愣了一下，“可是我先嫁后休，我的名节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嫁人？” “傻女儿，只要神功在手，我金乌派光大起来，以后入驻五福，甚至成就一方大派都指日可待，有道皇帝女儿不愁嫁，只要你不破了完璧之身，爹包你找一门好夫婿。被休过又如何？你难道没听说过，一代剑侠叶天羽娶的还是个风尘女子，就因为同她琴剑双绝，成就一段武林佳话，谁敢笑话叶天羽的女人出身不正来着？” 何婷点点头：“我明白了，爹是让我同他假意成亲，先骗到宝典再说。” “女儿，为了家族大业，就委屈你几天，你只要不被他占了便宜就行了。” 何婷信心满满：“爹尽管放心，女儿分得清轻重，我是江湖儿女，名节这东西我也不在乎，就凭这小子还想占我便宜，他敢碰我一根头发，哼……”她挥动鞭子发出一记响亮的风声。 “不愧是爹的好女儿！”何忠阳抚掌大笑。 话分两头，这边林铮进了内室，内伤外患一起发疼，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几名下人和韦小宝、王语嫣都来看他伤势，王语嫣知识渊博，于武学之中也了解一些医道，帮林铮包扎了伤口，又写了一张药方让李有田配些跌打损伤的药。 “没事，他没伤到筋骨，过两天会好的。”王语嫣道。 “谢谢段夫人了。”李有田匆忙买药来给王语嫣配制，留下韦小宝陪同林铮。 韦小宝道：“兄弟，以你神行百变的功夫，打不过也该逃得掉啊？怎么成这样了？” “唉，大意了。”林铮道：“幸亏何忠阳刚好来到，不然落个脑震荡也说不定。” “脑震荡？”韦小宝听不懂，林铮不留神说出未来的医学术语，林铮道：“就是脑袋被打了受的伤，有些大夫这么称呼来着。” “是啊。”韦小宝点头：“不过我看何忠阳这老小子人不地道，他完全是冲着《万象神功》来的，兄弟还是要多提防。” “我当然知道，可眼下没办法，主意是咱们出的，刚才他又救我一命，我再反悔也说不过去。”林铮打定主意：“没关系，给他就给他吧，我留下附本，有段夫人的指点，我还怕输给这老小子，功夫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没错。”韦小宝提醒他：“不过为了林家的面子，兄弟千万记得让他把这事守口如瓶。” “对对对，还是兄弟想得周到。”不是韦小宝提醒林铮差点忘了这茬。 “还有啊，既然何忠阳这么想要《万象神功》，就借机好好敲他一笔，我看这样，你把宝典分开，一次给他一部份，等他尝点甜头咱们再漫天要价，总之他想占这个便宜，咱们也绝不让自己吃亏。” “嘿嘿，知我者宝哥也。”林铮连连点头，他正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想像《射雕英雄传》中欧阳锋的际遇一样，给一份副本给何忠阳，但把内容掉个头，让他逆练万象神功。但一来怕人家看出破绽，二来何忠阳同自己没什么仇，又是自己老丈人，真把他练个走火入魔或成了欧阳锋一样的疯子，也于心不忍。还是作罢了。 王语嫣开的药方蛮有效果，到了傍晚时，林铮感觉好了不少，身上也不怎么疼了。这时李有田传话说何忠阳到访。 “生意上门了。”林铮招呼韦小宝：“宝哥，看你的了。” “包在我身上。”韦小宝下午一直同林铮在商议，两人已有计较。 何忠阳只带了一名随从来的，商议明日订亲之事，刚见面两人都是些客套话，商讨一下明日订亲的细节，什么合婚压庚，下聘落订等等，何忠阳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表示何婷一过门将携带价值五千两的丰富嫁妆，婚宴酒席也由他一力承担，对男方则没有任何要求。 但林铮还是听得出何忠阳嫁女儿毫无诚意，因为他只字不提广邀武林人士前来赴宴，武林中人是最讲排场的，来的武林人士越多就越有面子，金乌派虽是小派，但真要发起武林帖，来个百八十人是不算多的，再说昊天门好歹也是五福一员，掌门婚娶，只要帖子发出去了，就算欧阳靖和富中福到场也是有可能的，正是广交朋友的机会。可何忠阳只说让林铮安排宾客，婚事就在昊天门举行，这就表示他不打算让这事闹太大，以免将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林铮心中有数，但嘴上还是唯唯诺诺，对何忠阳的安排表示完全赞同。最后，何忠阳总算说到了重点：“贤婿，亲事就这么订下了，那么关于《万象神功》……” “放心，不要说武林中人一诺千金，何况咱们是一家人了，岂会食言？”林铮打个手势，韦小宝拿出一个锦盒：“何掌门请过目。” 何忠阳眼都直了，真这么顺利吗？他手都有点发颤，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万象神功》。但他拿起来一看，发现这书居然从中撕开了，只有十来页。 林铮看到后装作惊讶，喝问韦小宝：“韦使节，怎么回事？” 不等何忠阳发问，韦小宝便道：“这是《万象神功》上部，它共分上中下三部，这上部就算是我家掌门给岳父大人落订了，过些日子，会再奉上中部和下部。” “这……”何忠阳心想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道：“贤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初是你自己答应给我《万象神功》，现在这做法似乎不够爽快。” 林铮也佯怒道：“韦使节，你搞什么鬼？” 韦小宝道：“哪里哪里。掌门也是实在有难处。试想，外泄家传武功，这要传出去可是人人唾骂，将来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林铮摸起下巴，“好像是啊。” “所以我想了这个法子，既成全两家亲事，又不违掌门誓言还不损昊天门的名声。试想如果一下交出来，人家会说掌门贪图女色，不惜用家传武学来换老婆，这名声谁担当得起？所以，我们先拿一部份出来，大家守口如瓶，以后人家问起，就说两家结亲之后在交往中于武学一道取长补短，时间一长，没准人家就不说闲话了。” 何忠阳心中连骂几句滑头小子，他岂能听不出两人在唱双簧，就算你一次性给我，我难道不能守口如瓶？再说，练成万象神功也不是一两天的事，难道就不能说在这一段时间里两家人互补长短慢慢学过来的吗？ 可他不敢直接点破，怕林铮一发怒又改了主意，何况外泄本门武功也的确太丢人了，韦小宝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己说多了更怕露出想觊愈他人武学的本心，只好轻轻点头。 “何掌门，以后大家就是亲家了，现在林家的样子您也看到了。”韦小宝继续道：“林家破落，作为您的亲家您也面上无光吧？现在林掌门想要重振家族声威，一时也找不到援手，以后两家成姻亲之好，还要您多加帮忙才行。” 何忠阳明白了，韦小宝这是变着法子向自己要好处呢，只好道：“这个自然，不知昊天门眼下缺些什么？” “要说缺可什么都缺，我这列了张单子，请您过目。” 何忠阳看后吓了一跳，上面标明了这几年来被林铮变卖的田地、房产以及目前修葺庄园所需要的费用，粗略一算都要上万两之巨。 “要这么多？”何忠阳额头出汗。他是不了解韦小宝这个人，韦小宝见缝插针的本事从他向郑克爽讨债就可见一斑，真是骨头都给他榨出几两油来。现在既是肯定了何忠阳对《万象神功》志在必得，不趁机开价更待何时。 “多是多了点，但何掌门放心，这钱咱们将来会还的，何掌门还不相信自己未来的女婿吗？” 何忠阳咬咬牙，把清单一拍：“痛快点一句话，是不是我付了这钱《万象神功》就全归我了？”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韦小宝不阴不阳地笑道：“咱们是亲家，又不是做生意，你肯帮是人情，不肯帮是道理，您要是现在有困难咱也不急于一时，能帮多少算多少，现在不给您全本还不是为两家人的声誉考虑？您这话多见外啊？” 何忠阳现在直想发火，可韦小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让他又无可奈何，道：“好吧，我回去合计合计，看能凑多少。”说完也不道别，径直向外走去，天知道他内心有多气恼？ 等他一走，林铮和韦小宝相视一笑，林铮向韦小宝拱手：“宝哥，佩服佩服，他已经赔了五千两的嫁妆了，想不到你居然一开口就要上万两，我刚才真担心他发火呢。” “放心。”韦小宝信心满满：“看他这模样就明白他是不会放弃的，说实话，现在他不付清更好。” “此话怎讲？” “他不付清咱们就更有由头不给他全本，等到时他尝到了神功的甜头，咱们再慢慢地榨他，人就是这样，只要开了头，最怕就是没结果。你看着吧，到时等他来要下部时，你让他倾家荡产他都会付。” 两人大笑起来。 不出所料，第二天何忠阳派人来说婚期要缓两日，想必是一时凑不到这么多钱，韦小宝又同他谈判了一轮，最后结果是林铮交出了《万象神功》上部，何忠阳付出了六千两的代价，婚期定在后天。 “终于上钩了！”这是韦小宝最乐意看到的结局：“看着吧，他没多久就会来要中部，到时咱们再提价。” 林铮问：“照这么下去，等他来要下部时，岂不是要两、三万两都不是问题？” “兄弟你这胃口也太小了吧。”韦小宝狠狠地道：“到时没十万两他想都别想。” 林铮倒吸一口凉气，竖起大拇指：“宝哥就是宝哥，杀人不见血！” 韦小宝得意洋洋：“过奖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