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处处有敌
离开后营前,云泽去看了乔陪安。乔陪安依旧昏迷不醒,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就连脸色也没有半点好转,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几个军医围在草榻周围,个个儿苦着脸,一筹莫展的样子。云泽没和几个军医多说什么,简单嘱咐两句后,便带着王烈和高康,匆匆向帅帐赶去。 远远的,云泽见洪承畴站在帅帐前,身边跟着邱明扬和几个将军,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前面的战事。 或许是太专注,云泽走到近前,洪承畴也没有丝毫发现,还在对邱明扬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尚先生多半是jian细,不仅我们上当了,就连乔钦差也被蒙在鼓里。” 云泽听得真切,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天下有我这样的jian细吗,两边都打起来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敌人面前? 王烈气的直瞪眼,恨不得冲上前,狠狠揍洪承畴一顿。在王烈眼里,如今只有尚公子,根本放不下洪大帅。可云泽在前挡着,王烈不敢贸然上前,也不敢轻易开口说什么,只能憋着气,瞪着洪承畴的后脑勺。 邱明扬说:“肯定是这样的,清军早不进攻、晚不进攻,那尚先生刚到阵地前走了一圈,清军就突然发起进攻,这明显是提前计划好的。”洪承畴点点头。邱明扬接着说:“清军明显是奔着帅帐来的,如果不是那小子提前摸了底,清军不可能知道帅帐在哪。” 这时,一个将军打算吐口水,回头看到云泽,口水立马憋了回去,呛的他直咳,边咳边怪叫起来:“大、大帅,尚、尚先,不,jian、jian细来了。” 洪承畴一震,连忙回头张望。看到云泽,洪承畴半晌没反应过来,睁着大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快,把他们抓起来。” 邱明扬率先反应过来,就差亲自冲上前抓人。几个将军“呼”的向前一拥,打算把云泽三人抓起来。 云泽心里大骂:妈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先问清楚不行吗,难道被清军吓糊涂了?云泽一边躲闪,一边冲洪承畴说:“洪大帅,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jian细。” 洪承畴没吭声,他已经怀疑云泽,因此也想先把云泽抓起来,然后再来问个究竟。 王烈和高康躲在云泽身后,云泽怎么跑,他俩就怎么跑,搞的几个将军左冲右扑,就是抓不到三人。 不知情的,还以为几个人在玩老鹰捉小鸡,只是老鹰多了些,有犯规嫌疑。 云泽又说:“洪大帅,难道乌参将和周参将没跟你禀告吗,我们可是刚从战场下来的呀!”洪承畴愣了一下,但还是不说话,他的确还没见到乌达海和周铎,所以并不知道前面发 生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云泽的话。见半天抓不住三人,几个明将有些火了,拔出刀,将三人围起来,然后迅速逼近。 云泽也有些火了,瞪着几个明将说:“大战在即,你们应该上去杀敌,在这里摆威风有屁用。” “你个清贼,是到如今还想装下去,老子一刀劈了你。”一副将吼骂着,挥起长刀,向云泽头上劈来。 云泽叹了口气,知道躲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搞不好真会被这几个蛮夫杀掉。云泽一把夺过王烈手里的虎月叉,攒足力,迎着劈来的刀向上一挡。“当”的一声脆响后,那副将被震的连连后退,一边甩着胳膊,一边怒视云泽,不敢再贸然上前。 其余几将见状,心里多少有些发寒,但因洪承畴在旁看着,几将哪敢怠慢,各拎家伙,猛扑云泽。 云泽心里叫苦,不停暗骂:真他妈倒霉,明明是来让洪承畴放心的,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不通人情,不问青红皂白就想抓人,早知道就别来这里了,直接躺在帐里睡觉,等两军打成一片时,趁机逃走算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管心里怎么骂,怎么埋怨,他只能面对现实,被迫和几个明将打在一起。 云泽一边打,一边暗自苦叹:真他妈好玩,先前跟清兵玩命,现在又跟明将玩命,到底谁才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已经成了明清两边的敌人? 云泽拔出大刀,将虎月叉还给王烈,大声说:“你俩靠我紧点,千万不要乱跑。” 王烈和高康应着,护在云泽两侧,也加入到战团。 洪承畴盯着高康,眉毛瞬间凝成两个疙瘩,他太不解、太疑惑了,自己军中的军医,怎么会跟jian细在一起,而且看上去还很亲密,这真是大大的怪事。 也就打了两三分钟,三个人就有些顶不住了,对手都是从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将军,个个儿身手不凡,根本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 云泽虚晃一刀,纵步跳出战团,对两人喊:“快跑!” 王烈和高康早就吃不消了,尤其是王烈,只要一用力,背上就传来钻心的痛,别说打架,就连叉子都有些握不紧。 听到云泽的话,两人赶忙跳出战团,跟在云泽身后,撒腿向前狂奔。 “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洪承畴大喊着,样子十分愤怒。几个将军应着,叫上士兵,紧追三人。 绕过两排军帐,云泽直奔左侧阵地,虽然那里正在激战,处处充满危险,但云泽没有选择,只能冒险前往,因为乌达海和周铎在那里,如今只有那两人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站住,再不站住就放箭了。”追赶的明兵大喊着。 王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着急说:“公子,怎么办啊?” 云泽头也没回的说:“别管他们,继续向前跑。”
高康也跑的呼呼大喘,抹着汗说:“公子,我们这是向哪里跑啊?” 云泽说:“哪里人多、哪里乱就往哪里跑。” 高康闻言,差点直接趴在地上,心说:清营人多,难道要直接跑进清营? 很快的,云泽看到了前面的战场,脚步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放眼望去,前面一片混乱,无数军帐东倒西歪,破的不成样子,荡起的尘土如同硝烟弥漫;受伤的士兵和军马,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士兵的呻吟和军马的哀嘶混在一起,让人不忍多看、多闻; 几千骑兵还在拼命厮杀,喊呻依旧惊天动地,兵器的碰撞声,杂乱的马蹄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凄凉的战曲,听得人热血沸腾,又莫名伤感。 云泽想不明白,洪承畴有工夫派人抓自己,怎么不派人把这些伤兵抬下去,难道要让他们死在战场上?跑过那些伤兵时,云泽不敢多看他们一眼,如果不是自身难保,他一定会叫上王烈和高康,把这些伤兵都抬回军帐,然后让高康给他们治伤。 追来的人也慢下速度,不知他们是想忙着救伤兵,还是畏惧前面的混战,冲着三人放了一阵箭后,便不再追赶。 见没人再追,王烈长松口气,心里一个劲谢天谢地、谢佛祖。 此刻,乌达海和周铎领着两营骑兵,大约五千兵马,同多铎率领的八千骑兵拼死相搏,两军你来我往,全都杀红了眼。 尽管明军骑兵较少,但有承坛德带着几千步兵帮忙,所以清军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几次冲锋下来,损伤惨重,眼看就要抵不住了。 最着急的莫过多铎,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每次冲锋都身先士卒,还以一抵三,杀死三个明将,可就是无法在向前推进,气的他不停大吼,愤怒不已。 多铎十分清楚,这一仗必须赢,不仅要逼洪承畴交出解药,而且还要让他感到死亡的气息,也好早日投降,一旦有所闪失,不仅要不到解药,还会影响整个战局,若洪承畴趁机翻盘,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那他没法向皇上交待,搞不好还会受到严惩。 多铎早就发现乌达海和周铎,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近两人,可他发现两人都在有意躲着他,根本不给他靠近和交手的机会。更让多铎气大的是,尽管那两人躲着他,可他们却从不后退半步,和其余将官杀的难分难解,异常勇猛。 而且两人指挥有方,尽管明军兵马处于弱势,但总能攻击清军的要害,使清军顾此失彼,无法迅速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