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来此多时
夏承德连滚带爬的退下城墙，规规矩矩跪在街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会等来什么恶果。 洪承畴扫了众将一眼，沉声说：“你们看清了吗，尚jian细到底使的什么东西？” 众将连连摇头，没人说的上来。 曹变蛟说：“大帅，不管他使的什么东西，还是尽快解决问题要紧，是战是和，大帅必须速决，时间拖长了，恐怕会生乱子。” 洪承畴摊摊手说：“王廷相在清贼手里，你让本帅怎么战，难道真的不顾王廷相死活吗？” 黄副将乃王廷相部下，听了这话，忙跪下说：“大帅不可，王总兵对大帅忠心耿耿，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无计其数，如今王总兵危在旦夕，大帅不可见死不救啊！” 黄副将一带头，王廷相的其余部下跟着求情，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一片。 洪承畴摆手说：“诸位将军放心，本帅不会不管王总兵，只是我们已经失去主动，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黄副将说：“大帅，如今要救王总兵，唯有求和一条路，卑职请令，愿替大帅去与清贼谈和。” 洪承畴说：“你不要急，安心守好城，本帅自有主张。”扫了周围一眼，问道：“邱大人呢，怎么不见他上来？” 没人答话，刚才众将只顾自己逃命要紧，哪有工夫去管邱明扬。 洪承畴来到城墙边，俯身向街上张望，街上全是士兵，哪有邱明扬的身影。洪承畴突然升起一阵不祥之感，他记得很清楚，刚才向城墙上跑的时候，邱明扬就跟在他身后，按道理来说，邱明扬应该跟着上城墙，可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洪承畴对曹变蛟说：“赶紧派人寻找邱大人，必须尽快找到。” 曹变蛟叫过几个千总，令几人速速寻找邱大人，找到后立马护送上城墙。几个千总得令，带兵向城里跑去。 也就片刻工夫，一个千总跑了回来，惊慌失措的喊起来：“大帅，不好了，邱大人被清贼抓走了！……” “什么？”洪承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迎着那千总说，“本帅明明见邱大人跟在本帅身后，他怎么会被清贼抓走？” 千总喘着气说：“具体的卑职也不清楚，卑职视听街上的士兵说的。” “哎！”洪承畴急的直跺脚，连声说，“把士兵叫上来，本帅要亲自问问。” 经过一番详细询问，洪承畴不得不接受邱明扬被俘的现实，这让他感到无比棘手，甚至都有些乱了方寸，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该如何收拾这混乱的局面。 洪承畴唉声叹气，在城墙上来回踱步，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阵阵夜风吹过，摇动城外的草木哗哗作响，听上去犹如溃堤的潮水涌来，似乎要将这座弹丸之城淹没一样。风中夹着些许雨丝，落在脸上，直冷到人心底，深秋的夜，给人以隆冬的寒意。 洪承畴停在城墙边，双手撑在垛口上，眺望着清营，思绪杂乱，情绪不安。 洪承畴突然想起个事，既然有清兵杀进城来，为何清军没有后续动作，这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计划？想到这里，洪承畴本就不安的心，更加不安起来，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城里的清兵，否则必留大患。 可问题是，如何才能消灭这支清兵呢，硬攻吧，必然搭上王廷相和邱明扬的性命，王廷相死了也就罢了，身为军人，生死乃常事，可邱明扬要死了，这可不好向皇上交待，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揪着不放，必遭牵连； 求和吧，眼下已失去主动权，如今有两个人质在手，云泽肯定提出非分要求，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办，求和恐怕只是一厢情愿，难以实现。洪承畴想的脑子疼，加上头上的伤痛，更是搅的他头昏脑涨，真想什么都不想了、不管了，回到帅府，好好睡他一觉。 洪承畴吐出一口气，暗自哀叹：生为一军之帅，封疆大吏，掌握生杀大权，表面风光无限，现实却如瓮中之鳖，整日殚心竭虑，提心吊胆，日子缺衣短粮，就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侈，而且随时都会死在炮火与乱战中，这样的生活，还不如乡村百姓自在。 曹变蛟缓步来到洪承畴身边，轻声说：“大帅，雨下大了，大帅回屋吧。” 洪承畴回过神来，这才感到脸上已被雨水打湿。洪承畴抹掉脸上的雨水，征询说：“你说说，本帅接下来该怎么做？” 曹变蛟说：“莫将想过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洪承畴说：“说来听听。” 曹变蛟说：“如果要保住邱大人和王总兵，求和是唯一的路，但大帅不能再出面，如今要与尚先生和谈，只能请乔钦差出面。” 洪承畴一震，要不是曹变蛟提起，他都快忘了乔陪安。洪承畴转身说：“你亲自跑一趟，去把乔钦差请来，就说本帅有事与他商议。” 曹变蛟应了一声，急步而去。 曹变蛟刚跑到一个街口，忽听街边传来喊声：“曹总兵，这里来。” 曹变蛟撇头看去，只见李将军站在街边，冲他招手。曹变蛟来到街边，不解说：“李兄，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带我去见钦差大人，我有急事禀报。” 李将军说：“是你有急事，还是大帅有急事？” 曹变蛟急切说：“形势危急，李兄就别再玩笑了，赶紧带我去见钦差大人。” “跟我来。”李将军说着，转身向一个破院走去。 曹变蛟不明原由，追上两步说：“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啊？” 李将军头也不回的说：“你不是要见钦差大人吗，大人就在里面。” 曹变蛟半信半疑，跟着李将军进到院里。 “大人，曹总兵求见。”李将军冲着一间亮着灯的屋子喊道。 “都进来吧。”屋里传来乔陪安的话。 曹变蛟大为疑惑，看了李将军一眼，眼神写满疑问。 李将军淡淡一笑，摆手说：“曹总兵请吧！” 曹变蛟进到屋里，见乔陪安坐在一堆干草上，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曹变蛟抢前两步，行礼说：“莫将见过钦差大人。” “起来吧。”乔陪安坐着没动，语气平静的有些冷，“是洪大帅派你来找本钦差的吧？” 曹变蛟点头说：“是的，大帅请大人去议事。” 乔陪安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议的！” 曹变蛟说：“大人，形势危急，大人不可……” 乔陪安摆手打断曹变蛟：“你不用多说，前面的事情本钦差都知道，本钦差已经来此多时，之所以没出面，是想看看洪大帅如何处理此事。” 轻叹口气，又说，“本钦差很失望，没想到威名远镇的洪大帅，居然处事如此不周，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曹变蛟说：“其实大帅安排的很好，只怪夏承德贪功心切，才造成现在的被动局面。” 乔陪安冷哼一声，不屑说：“洪大帅的安排本钦差清楚地很，他不就是暗设埋伏，打算在尚先生带人出城时放冷箭吗，本钦差能想到的事，尚先生能想不到吗，洪大帅真是太低估尚先生了。” 曹变蛟说：“大人说的对，莫将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前面求和成功，莫将会劝大帅放弃埋伏，怎奈事情会成这样。” 乔陪安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良久，乔陪安缓缓起身，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说：“走吧，别让洪大帅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