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茅房刺尚案(下)
“mama的,怎么会是厕所?”凭借屋角灯笼的微光,李严一眼就看出了这间房子的格局。 “扑通……”一声响。 李严连忙靠上墙角,却又听到“哦……”的一声呻吟,这呻吟十分的舒爽通泰。若是此地为二十一世纪的卫生间,李严十有八九会误会成有人XX。 李严见自己没有被发现,直接蹿到了隔墙的另一侧屏住呼吸。按照一般常识,如果目标未知,千万不可以迎面而上,在目标即将经过的地点伏击侧背才是最佳选择。 尚大官人已经释放完毕,用厕筹刮了几刮,这才施施然地整理好下裳,站了起来。挥一挥衣袖,尽量少带走一点臭味。完成了大事的尚大官人终于施施然走向门外。 “以后少作应酬,切切。”尚让正给自己定规矩,忽然嘴巴一紧,正要挣扎,脖子又是一阵凉快,全身的力气迅速流失。 “家里的女人再差一个就凑成三十了……”这是历史名人尚让脑海里最后的一个念头。 目标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殆尽,李严这才掺扶着怀里的死者小心地靠上墙角。侧耳听了一听,却发现屋子外面的五个护卫似乎已经消失了一样。 这里的黑夜静悄悄。这种情况是李严最为忌讳的,未知意味着变数。 如果是在以前,李严最好的选择是固守,呼叫支援。但现在,他却只能选择一个方向突围。否则等敌人形成绝对包围的话,李严相信,那样就是一尸两命——在他的意识里,自己一死,公主也就没了活路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李严对自己潜入长安的正确性的怀疑更深了。不过形势已经如此,他也别无选择。 同昌公主家的茅房设计在这个时代是极其人性化的,西侧墙壁有一个通风口。李严选择的突破点就是这里。 小心地钻出通风口,李严悄然落地。 “幸好幸好……”李严见周围没有大批伏兵一涌而上,暗道侥幸。刚抹了一把汗,全身猛然一僵。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顶着一个尖锐的硬物。 “你是谁?”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李严扭了扭身子,反问:“能不能把剑拿开?” “不能。”那人的声音依旧很轻,语气也没什么变化。 没有大声喝问,也没有口令盘查……那么这人显然不是黄巢的人。李严心中稍定,同样低声说道:“我是刺客。” “我知道,我杀完护卫进去的时候尚让已经死了,你用的是匕首。”那人说道:“我想知道你是谁派来的。” “你也是刺客啊?”李严慢慢地转过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我杀的那个是尚让?” 这位刺客老兄一身黑衫,脸都没蒙,却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听到李严的问话,眉头一皱,这位同行居然连目标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茅房就动手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严见对方没敌意,连忙又向那个通风口而去。 英俊刺客见状问道:“你去做什么?” “割脑袋,那是尚让的脑袋啊……”李严头也不回,低声答道。 英俊刺客顿时哭笑不得,说道:“首级在我这里。” 李严闻言回过身,这才发现刺客老兄背着一个类似骨灰盒的匣子,估计就是尚让同学的首级了。果然具备时代特色,居然还带着装备捡便宜?李严顿时有些恼怒:“还给我!” 英俊刺客对于这个奇怪同行的好奇瞬间变成无奈,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问道:“你跑不跑?” 李严一呆,随即也反应过来。二话没说,就向假山方向奔去。他身形刚动,四周便响起梆子声锣声和叫喊声的混合交响。 “梆梆梆,有刺客!!!!” “当当当,抓刺客!!!!” ……………… 李严一边躲避反应过来的贼军成员,一边暗骂刚才那厮。他仗着本事比自己高强,硬要拉着自己作哲学对话。这下好,杀完人没能及时消失,犯了刺杀工作的第一大忌。更为可恶的是,这个时代的立功凭证——脑袋,被那厮抢了去,等于白干一场。尚让的死用架空的话讲就是历史的车轮终于打了个滑,但是……****何事?
“谁?”饶是李严运气一流,行动如狐,但终究还是个人。眼看快到假山,却终于被追缉人员发现。 李严不敢停止或者回头,虽然明明知道背后八成已经是弓箭伺候,但他更担心被捕后享受酷刑待遇后还不能落下全尸。所以无奈之下只好赌一把运气,求遍满天的过路神佛,李严脚步不停止,放声大喊:“回头说!那贼往西去了!” 发现李严的有三个人,都点着火把。也幸好点着火把,否则他们就发现不了李严身上的江淮一带的服色,这是黄巢军中目前第一“制式”装扮。 那几个人见李严行动果决,完全把背部让给了自己,显然十分忠心,心中不由信了大半。而尚让遇刺的事情以这三人的地位也不可能知道,他们只是以为有刺客妄图行刺而已,因此本来戒备心也不强,于是就跟着李严跑,一边跑还一边跟着喊。 “抓刺客!往西边去了!” “西边!往西边追啊!” 一支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是没前途的。一支没有前途又没有经过内卫培训的军队做保安更是一塌糊涂。中和元年发生的茅房刺尚案便是明证,大约五百名军人在一声“那贼往西去了!”的误导之下,居然真的一团糟地往同一个方向涌去。虽然有一些头脑清醒的大声要求全面搜索,但执行者寥寥无几。 就这样,似乎是无敌幸运星附体一般,原本必死的李严竟然趁乱溜掉了。而那三个最初发现李严的人虽然内卫经验有限,但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呼喝起来,可是在几百分贝的噪音之下几乎毫无效果。 “真是他娘的太荒唐了,战场上被尚让跑了,却在茅房里将他格杀……”终于躲进了假山,抹了把冷汗,惊魂已定的李严荒诞地想道。 “黄巢的人果然是一班乌合盗匪。”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飘进了李严的耳朵。 李严这回却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翻了个白眼,回过身低声道:“快把脑袋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