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棺不入土
爷爷死了。 没有给我丝毫的准备，一夜之间没了性命。 我瘫在地上，看着屋中爷爷的尸体，一时间有些茫然。 爷爷此时是静坐在地上的，双腿盘膝而坐，看上去很平静。但是爷爷的双耳、双眼、口鼻却都有血液正缓缓的流下，从爷爷的身上流到了地上，使得地上多了一滩血迹。而那血腥味便是从那滩血散发出来的。 七窍流血，和在祠堂中见到的那四具尸体一样，只不过，爷爷看上去走得很平静，并没有像那四人一般面露不甘。 但就算如此，我也难以接受，更何况爷爷的死，应该跟我也有关系。 “现在并不是伤心的时候，爷爷走了，应该有其他原因。”红娘子突然开口。 我一愣，看了她一眼。爷爷昨夜说的话再次闪过，现在回想起来，爷爷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死。 想到这我只觉得更加的难受，我再傻也能够明白，爷爷这是因我而死。也难怪爷爷昨夜会说那些话，只不过我太傻，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不留下眼泪。我朝爷爷的遗体走去，将爷爷的遗体平放在了床上，看着爷爷瞑目便直接走出了房间。 在还没有查清楚爷爷离开的真相之前，在让爷爷的遗体入土之前，我要先查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了陈婆，陈婆和爷爷一样不简单，甚至从之前爷爷和陈婆的交谈中可以看出陈婆可能比爷爷都要厉害。 也许从她那里，我能够知道关于爷爷的事，还有我的事。 我看着红娘子，说：“带我去你奶奶那，我要见她。” 红娘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抱着孩子率先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微皱了下眉头才跟了上去。 屋外的太阳很炙热，似乎比之前都要炎热许多。 原本走出去的红娘子突然又返回来，她看了我一眼，匆匆的又回到了屋中，片刻之后她手中多了一把伞。 我没有多问，直至将伞撑开，她才开口说：“天气炎热，我怕伤着孩子。” 我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下。 她的影子，很奇怪。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便急急的往前走，那样子，似乎比我还急着去找陈婆。 我心中疑惑，但这时候我更想找陈婆问清楚，强忍着心中的难过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我们便来到了陈婆住的屋子。 站在屋前，迎面便有一股阴冷袭来，原本撑着伞的红娘子在这时候也将伞放了下来，似乎因为这里的阴冷都不害怕这阳光的炙热了。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这屋子此时门竟然大开着。我一下子就不安起来，没有再犹豫，直接冲了进去。 一进去，阴冷之气更加的明显，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我还是强忍着冷意直接冲进了屋中。一眼看去，整个屋内十分的冷清，空荡荡的根本就不见一个人影。 我又打开屋中的两个房间，一样没有看到陈婆的踪影。 陈婆消失了。 爷爷死了，陈婆又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靠在墙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走了，陈婆也消失了，在同一时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都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去找真相？ 我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红娘子。 她抱着孩子紧张的看着我。 “你知道些什么？”我说着，在同时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眼。 她微微一愣，而后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奶奶只是让我嫁给你，并让我好好照顾你，至于其他的，她并没有告诉我。” 我眉头紧皱了起来。 我并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隐瞒我的。 不过从她肯跟我来找陈婆来看，她应该也不知道陈婆消失。 而且爷爷让我好好待她，她应该也不会害我。 我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陈婆的家。 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而且让我更加意外的是，这一路上，原本应该热闹的村子突然间也变得很冷清，偶尔能够看到几个村民也是匆匆看了我们一眼后就离开。不仅如此，从他们的目光中，我更是能够感觉到一丝恐惧。 他们在怕我。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一种突然被整个村子隔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整个人一下子都觉得空落落的。 我回到家中，红娘子静静的跟着我，她怀中的孩子也始终沉睡着没有一丝声响。 我回到了爷爷的房间中，看着床上的爷爷，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红娘子说：“现在，我们都没有亲人了。” 我的声音很低，我强忍着难受没有让自己流下眼泪。 “我一直都没有亲人，我是奶奶收养的，但她也并不是我的亲人。”红娘子却是轻笑一声，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悲伤，反而充满了淡然：“我已经习惯了，只不过现在你说错了。” “我并不是没有亲人，现在我还有你，我的夫君，还有我的孩子。”说着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我一愣，只觉得心中一暖。 只不过夫君这个称呼却是让我觉得怪怪的。 我摸了摸鼻子，走到爷爷跟前，跪在地上，朝爷爷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爷爷，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这条命现在已经不只是属于我，还属于您。” “蔑香一脉，孙儿一定会传下去。” …… 接下来我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而是开始准备爷爷的后事。 村子并没有火葬的习惯，都是入棺之后直接下葬入土为安，每一代人都是如此。 而在家中也有一口爷爷早就准备好了的棺材，我不知道是不是爷爷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这口棺材大小正好很适合爷爷。 而整个屋子，包括屋外，厅堂都被我布置好了白绫，村民们没有一个来的，我也没有通知他们。 今天见到他们的情景我都记得很清楚，他们应该在躲着我。 很冷清，只有我和红娘子还有那个孩子在。 晚上，我才回到爷爷的房间，开始清理爷爷的遗体。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因为爷爷身上的血都快流光的原因，我感觉爷爷的身体变轻了许多。但我也没有多想，这是爷爷，不会有错。 我将爷爷脸上的血渍轻轻擦掉。而后开始给爷爷换衣服。 只是就在我刚将爷爷的外套脱掉时，我看到了一张纸静静的躺在爷爷的怀中。 我眼皮一跳，将纸拿了起来，摊开一看，里面有几行小字。 第一句话：守灵七天入棺不入土。 这话很容易理解，但是却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爷爷这是不让我将他安葬，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又看向第二句话。第二句话更是让我有点傻眼。 护住三香三炉入邙山。 邙山，便是祖祠后面的那座山，也是整个蔑香村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地方。 只是从小到大，爷爷都跟我说过一句话，那句话我一直都记着。 邙山有路，难以重头，入得邙山，从此永隔。 这句话爷爷给我解释过，便是蔑香传人若是进入邙山，便会和整个蔑香村隔绝，哪怕回到蔑香村，也会是另一番光景，所以除了其他村民，哪怕是爷爷，都从来没有进过邙山。 当时这张纸条，却让我去邙山。 也就是说，爷爷要让我和蔑香村断绝关系。 这让我想不通。 我皱着眉头又看向第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