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传剑
趁着令狐冲和费彬招呼的空儿，徐政悄悄退到刘正风身边，悄声问道：“前辈，你还有力气试演一遍衡山剑法吗？” 刘正风愕然道：“什么？”徐政道：“要最狠辣的，请你相信我。”说着将手中长剑递了个刘正风。 这时刘菁也已醒了过来，她捡起曲非烟被击落的双剑，面向费彬，与令狐冲、仪琳势成合围，费彬见没有后援，脸上杀机又起。 刘正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想这少年会使衡山剑法，又有如此要求，难道这些剑法是他在这两日中跟菁儿学会的？刘菁所学的衡山剑法，因年纪修为所限，都是基本剑法，高深的剑法还都不曾涉及，刘正风有此假设，也是因为看徐政虽然衡山剑法精熟，却也只是基础剑法。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强撑起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道：“你看清楚！”拣芙蓉、紫盖、天柱、衡山云雾十三式中最高深的三十几招剑法一一试演。 这期间费彬和令狐冲、仪琳、刘菁也已动上了手，只是令狐冲重伤在身，三人全不是费彬对手，几招间已是险象环生，曲洋一直在旁旁观，他虽也不信徐政有如此神通能在这一瞬间学会衡山最高深的剑法，但事急从权，也撑起力气射出黑血神针，相助令狐三人。 徐政充耳不闻，只是凝神看剑招，刘正风最后一招耍完，还未收势，便听得“哎呦”两声，仪琳、刘菁同时中招退了开去。 刘正风就势将长剑掷出，徐政跃起接住，足下一点，直扑费彬，眨眼之间，叮叮当当，两人过手已拆了七八招，在场六人停下动作，十二双眼睛齐齐注视着徐政、费彬对战。 徐政心无旁骛，脑中是刘正风方才所演的衡山绝顶剑法，手上剑随意到，一时间威势大增，与费彬斗了个旗鼓相当，且大有压制之势。费彬大惊失色，方才与令狐冲几人斗剑之时，也分神瞧见了刘正风在传剑，只是这种临阵磨枪的阵势他又怎会放在心上。徐政就是天纵奇才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能学会这些剑招。 可是世事难料！徐政上阵就是杀招，大非刚才的剑招可比，他心中万分惊疑，出剑也就有所顾忌，竟然被这个十几岁的小娃娃逼得连连退步。 他这时再也不存轻视之心，大喝一声，收敛心神，施展生平绝技，顿时威势大增，一招之内又将徐政伤了一剑，只是徐政半步不退，甚至是毫没反应，趁着他一招得手的停顿功夫，又是一轮猛攻，完全是拼命打法。 这一场战不只费彬惊异，一旁众人也是瞧得目瞪口呆，尤其刘正风，自付与费彬也在伯仲之间，这少年已拼命之势补内力不足，竟完全将费彬压制住了，只怕连他刘正风自己也做不到。 两人长剑越使越快，几乎在周身舞成一片模糊的剑影，徐政这时已全然融汇于剑招之中，他脑中纷乱，似乎有无数剑招，又似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出剑，胸中一口浊气将他压抑的喘不过气。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突然之间，徐政一声长啸，他看清楚了！脑海中纷乱的剑招渐渐重合，那一片空白之中终于现出一个人形，手使长剑，身形如影，那是将五招剑法合而为一的剑招！刘正风没有教过的剑招！ 长啸声中，两人长剑齐出，又双剑齐止！模糊的剑影消散了，费彬的长剑穿透了徐政的左肩，徐政的长剑穿透了费彬的心口！ 徐政听到刘菁颤抖着舒了一口气，听到曲非烟欢呼出声，他豁然退步收剑，费彬高大的身躯倒了下去，心口处血液射涌如箭，只因他方才运剑时连催内力，这时内力不退，将鲜血从创口逼得急喷而出，极是诡异。 徐政虽也重伤，却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觉胸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痛快之感，只想继续挥洒剑招，喘息几口，忽觉一只小手托住了自己手臂，他心中一松，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一般，倚着那只手上传来的力道坐倒在地。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忽然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颤抖，发出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又似叹息，又似哭泣。徐政精神一振，微笑想到，怎么把他忘了。 刘正风叫道：“是师兄吗？”他刚才一番试练剑招，心力交瘁，叫声很是微弱。一个瘦瘦的人影从松树后走了出来，骨瘦如柴，如痨病鬼，正是衡山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他对刘正风点了点头，随即向徐政看来，一双眼睛凌厉如电，将徐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问道：“你看一遍就记得剑招？”徐政听他问得没头没尾，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低着头自言自语道：“唔，好记心，好悟性。你看好了。” 徐政一怔，只见他手边寒光一闪，手中已到了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 “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芙蓉剑法！”“回风落雁剑！”“紫盖剑法！”“天柱剑法！”“石廪剑法！”“祝融剑法！” 衡山剑法变幻繁复，出神入化而著称，这七套剑法剑招加上变式已在千招以上，莫大先生就这么不厌其烦的演示一遍。徐政连惊喜也忘了，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剑招。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大先生一个收势，将长剑插入胡琴，转身便走，淡淡说道：“衡山刘门，不至从此而绝。”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刘正风撑起身子，对着莫大背影深深一揖到地。而这些，徐政都不知道了，伴随着莫大回剑入鞘的一声响，他便如同被人催眠了一般，头一歪，枕在刘箐怀中昏了过去。 松风瑟瑟，徒留几人相对无语，刀光剑影之后又是这样一番风光，如此反差更令人神为之夺，徐政虽然累极昏倒，耳中却似乎还听得见那瑟瑟琴曲，心想，琴曲之际，挥手毙敌，自己果然没选错了衡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