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魔
白苍东坐在坍塌的矿洞前，任由阴冷的月光晒在身上，眼睛呆呆的看着矿洞前的碎石，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白景豪的丧事虽然已经完成，可是坟内并没有他的尸体，这次矿难十分可怕，几千米深的矿洞几乎全部坍塌，想要挖出活埋在里面的人，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所以白景豪的坟，其实只是一个衣冠冢。 “父亲，我到底该怎么做……”白苍东喃喃自语，以前白景豪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轮到他当家做主，才发现前面一片茫然，看不到一条生路。 原本白苍东的想法很简单，在北冥城修炼至黄泉第四宫，然后拿些钱出来献给冥教，换取一个教徒的身份，然后就可以靠着家里的三座矿山悠哉悠哉的过日子。没想到白景豪去的那么早，现在他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出一条血路，想要保住白家的三座矿山，对一个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少爷来说，实在太难了。 夜风吹过山石空洞，产生如同鬼泣般的呜呜怪声。 这并不能让白苍东产生半点害怕的情绪，鬼这东西在鬼星并非什么难得一见之物，修炼生气，驾驭鬼物，本就是冥教的立教根本，白苍东虽然只修炼到了黄泉第二宫，对鬼物却也不会陌生。 不久之前，白苍东还拥有一只日鬼，所谓日鬼就是指能够在白日下显身之鬼，比只能在黑夜中出没的夜鬼高了一个档次，价值数千至上万晶币，可在御鬼者的驾驭下做许多事情，虽然没有灵智，却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帮手。 不过驾驭鬼物需要以生气喂养，若是本身生气不足，鬼物吸食过多的生气，会使御鬼者寿命大减，所以御鬼者修炼生之气，以生气铸长生宫，每成就一宫，生之气就会大增，黄泉十二宫，每一宫皆可圈养一鬼。 白苍东是黄泉第二宫的御鬼者，本可以圈养两只鬼物，不过他对普通的夜鬼看不上眼，所以只在第一宫之内圈养了一只日鬼，为了还债，那只日鬼也在几天之前卖给了冥教在东云城的分坛。 “喀嚓……喀嚓……” 白苍东突然听到坍塌的矿洞内传出奇异的声响，开始还细若蚊蝇，慢慢地声响越来越大，可见听清楚是岩石碎裂的声响。 “难道矿洞之中有人生还！”白苍东惊喜若狂，虽然知道机会渺茫，可是心中还是期盼父亲并没有死去。 急步奔向矿洞，拼命搬开堆在外面的石场，白苍东状若疯狂。 蚕丝一般的光华自岩石缝隙中透出，白苍东还没有应过来，岩石就突然崩裂开，一个车轮大小的眼睛自矿洞中飞出，如同远古的禁忌之眼般悬浮于地面之上，透明的晶体内，一团黑色瞳孔如死神之瞳般盯着摔落在地上的白苍东。 涛天的死气如浪如潮，这等恐怖的死气白苍东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鬼是秉承死气而生，死气的强弱也决定了鬼的强大与否，眼前的鬼眼只是静静的立于空中，就散发出令人惊恐的死气，绝非等闲之鬼。 “这鬼眼难道是一只灵鬼！”白苍东心中又惊又喜，日鬼之上还有灵鬼，日鬼价值万晶，而灵鬼的价值是日鬼的百倍，若是能够收服灵鬼之后却其卖给冥教，白家所有的困境都解决了。 可是灵鬼死气涛天，高阶的黄泉境御鬼者都未必能够将其收服，更何况白苍东只是黄泉第二宫的御鬼者。 白苍东修炼的《碧游十引》，算不上什么高深的法诀，修成的两座黄泉宫名为《碧游黄泉宫》，用来收服圈养夜鬼和日鬼绰绰有余，但是能否困住灵鬼，白苍东一点把握也没有。 “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只要能够收服这只灵鬼，就能够解决当前所有的危机，这个险我必须要冒。”白苍东心中一狠，运起碧游十引之法，生气如潮而涌，一座如同庙宇般的神秘宫殿自掌心喷出，向着那巨大的鬼眼镇压而去。 鬼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不动不移，任由宫殿将其镇入其中。 白苍东不敢有丝毫大意，全力引发黄泉宫的生之气，一遍一遍不停的冲刷鬼眼，企图在鬼眼之中留下生之印记，彻底将其收服。 正当生之气如丝般透入鬼眼中时，鬼眼内的死气突然如火山爆发般喷射出，瞬间就击溃了宫殿内的生气，连黄泉宫都在恐怖的死气冲击下一点点破碎崩溃。 “该死。”感觉到自己辛苦数年才修炼的一座黄泉宫即将彻底崩溃，白苍东一狠心，又将另一座黄泉宫喷出，将即将崩溃的黄泉宫连同其中的鬼眼一同收入其中。 白苍东此时也是背水一战，若是连最后一座黄泉宫也被击溃，他十数年的修行就全部付诸流水，更可悲的是，鬼眼也无法收服，白家的困境更是雪上加霜。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白苍东一边全力催动生之气冲刷鬼眼，一边暗自祝祷。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无论白苍东怎么祈祷，黄泉宫还是在恐怖的死气冲击下快速的崩溃，恐怕只需要片刻时间，就将如第一座黄泉宫般灰飞烟灭。 看着即将破碎的黄泉宫，白苍东脸上阴睛不定，鬼眼的强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黄泉宫必定崩溃，想要收服鬼眼更是绝不可能。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家业尽失，难道现在连一身修为也要失去。”白苍东心思百转，神色渐渐由慌乱变为坚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就算化身为魔，我也要拥有逆反天地的力量……” “收！”白苍东一声暴喝，把即将破碎的黄泉宫连同鬼眼一同收入身材之中，然后整个人像是中疯一般，倒在地上抽搐不止，死气与生气不断的自万千毛孔中喷涌而出，黑白两气交织交缠如威如狱。 御鬼者修生之气铸长生之宫，圈养鬼物，这是冥教传下的正统修行之法。 人为至阳，鬼为至阴，至阴之鬼若是附身于至阳之人，会使阴阳混乱，到时人将不人，鬼将不鬼，所以御鬼者只能把鬼物养于长生宫之内，绝不敢以身体与其接触。 那些被鬼物附身之人，被冥教称之为“魔”，化魔之人虽然拥有人身御使死气的能力，但是因为阴阳混乱，性情会变的嗜血好杀，人神共愤，冥教之人将之视为极恶之物，一旦发现必将杀之而后快。 鬼星上的人类，个个谈魔色变，发现之后必定第一时间报告冥教，若是冥教发现有人与魔有所交往，会被视为邪异而赶尽杀绝。 世人都以为化身成魔之后，会变成青面獠牙比鬼物还丑恶千百倍的怪物，白苍东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在北冥城修行之时，亲眼见过冥教捕杀化魔之人，那人与普通人类并无二致，就连一般的冥教教徒都无法分辨，唯有高阶御鬼者持有一种特殊法器，才能辨认出魔与人的不同。 东云城这种小地方，冥教分坛最高阶的御鬼者也只是黄泉第十宫，那种用来分辨魔人的法器更是从未听说。 “我一定要成功，只有化身为魔，我才能逆转乾坤……”白苍东感受到无尽的死气在身体中激荡，一道至阴至寒的溪流，带着彻骨的冰寒延着神经涌向左眼框。 也许只过了一秒，也许已经过了三千年，在极度的痛苦中，白苍东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混乱。 “身入炼狱也不过如此吧！”白苍东几欲自绝，只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连小手指也无法动弹一下，偏偏神经又清明无比，将所有痛苦千百倍的放大。 一点漆黑如墨的光彩在白苍东的左眼瞳孔中扩张，使他原本就是黑色的瞳孔变的更加阴暗，几欲滴出墨汁。 轰！ 左眼突然一震，所有死气尽数被吸入左眼瞳孔之中，一丝一毫也没有剩下，白苍东顿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白苍东一跃而起，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片刻之后脸色变的苍白如雪。 冒死融合鬼眼之后，他并没有获得想象中强大的“魔”之力量，甚至感应不到死气，更可悲的是，他修炼了十几年生气几乎全部溃散，如今身体中的生气一般青年都不如，身体十分虚弱，寿命可能大减。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冒着生命之险，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难道真的是天要绝我白家。”白苍东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石壁前。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去，家里还有母亲和meimei需要我照顾，没有了修为又怎么样，我还可以重新修炼，这个世界不依靠修为而站在权力巅峰的大有人在，他们可以办到的，我白苍东一样可以办到。”想到母亲和才五岁大的小妹，白苍东止住了自己的冲动，起身一步步离开矿场。 回到家里休息了一晚，白苍东就带着另外一座矿山的契约来到郑家，以此为抵押又借了三十万晶币。 白苍东知道这样做正合司徒相之意，可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死中求生，行险一搏。 “司徒相，你看着吧，我不会轻易认输的，想从我手上抢走白家的矿山，你必须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白苍东紧握着存有三十万晶币的晶卡，大步向东云城的西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