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助者天助(5)
第二十九章自助者天助(5) 见状,西山郡主笑着说道:“想必只有孟章神君与此轮有缘,轮中景象到底为何老朽也不甚清楚,只有进去后方才知晓!但愿能尽快参透其中因果,也不枉机缘巧合。”之后,便见其收回法杖,径直往天际一指,随即显出一个星芒万丈的轮盘,堪与日月同辉。流淌的玲珑光彩将韩小秋托起,慢慢朝轮中飞去,直至消失不见。 却说韩小秋入得轮中,飞逝光阴如过隙白驹,弹指一挥间便是百年。两段经历均时逢乱世,境遇却截然不同,着实令人踌躇,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一回是兵权在握的戍边大将,率领全军万马征战四方,旌旗飘摇,血染西风,不惧漫漫黄沙埋白骨,只为他日功成名就时。一路上杀得敌军落花流水,举国内外俯首称臣,威名远播之后因受推崇遂端坐龙位。称帝那日,殿内金屏生艳,玉镜光亮,氤氲瑞气香袅袅,翡翠珠帘影迢迢。一派笙歌声韵美,两行红粉貌娇娆。看不完的琼楼玉宇,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一切应归功于万千枯骨的垒砌,虽饱含莫名悲壮,换来得却是战事休矣,更不消说国运昌盛、帝业稳固,丰功伟绩无不称颂。真可谓,一代明君功千秋,英雄美名传万载。 那一回是匡扶正义的豪侠之士,游走于险恶江湖,衣衫飘飘,刀剑合璧,虽有屠龙技,却是来去不留名。孤独的身影让他鹤立鸡群,也备受非议。闻其名,有人肃然起敬,也有人嗤之以鼻,能与之惺惺相惜者寥寥无几。俊朗之下的忧伤谁会明了?殊不知,豪饮纵歌我独行,五岳怎抵一诺金。舍弃风花雪月,看淡儿女情长,哪怕无数红颜尽折腰。宁愿如闲云野鹤般徜徉于山水彩云间,不受任何羁绊,也不想为流芳百世而获虚名。或许,春风一笑度天涯,四海漂泊皆为家,既是心中所想,也是梦中所求。 顺天应命,须顺势而为,若与之相抗,或悲或亡,各有定论。究竟是九州四海定乾坤?还是天地山川任逍遥?两段人生轨迹对立且冲突,混杂的影像在韩小秋脑海中不停反复,自以为通透的内心也变得举棋不定,似乎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少时,一左一右的声音在心中来回盘旋,犹如绕梁般的久久不肯散去。左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有将相之才,亦有帝王之能,为何不一统天下,雄霸风云?”右边不甘示弱,忙说道:“至高王权亦如粪土,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云烟。岂不知‘最无情是帝王家’,心远凡尘未尝不是件幸事?”两种争执相持不下,此时仿佛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天昏地暗中,韩小秋竟感觉自己是只自缚的蚕蛹,牢牢地被裹在茧中,动弹不得。争执衍生出来的强力互为拉扯,一左一右分毫不让,莫名而来的痛感让人难以承受。随着疼痛的加剧,韩小秋也变得烦躁不堪,之后酝酿已久的咆哮如决堤江水般一泻千里,猛烈冲击着顽固的茧壳,瞬间激起的余波全无平复之意,在震荡中隐忍蓄势。当分不清是非,道不明对错,唯有玉石俱焚的残酷与决绝,方能告一段落。 如此这般,倒变得不管不顾,没有抉择,更没有争执,仿佛一切从未曾发生。待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定有一日可以破茧成蝶,留下一飞冲天的炫美,只是不在今日。 沧海之下原没有等待,因而不存在忘却,只是怕面对,才执意远离,以逃避的姿态蜷缩在一片小天地。大抵柔弱的翅膀始终无法承受过于沉重的期盼,一半是荣耀,一半是自由,即使拥有可以飞过沧海的勇气,也会将徘徊变成禁锢内心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