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献祭

    周围的空气陡然凝固，刘炀感觉到一股炽热。

    一圈热浪以李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三点灰光在不远处亮起，化为三支羽箭，颤抖不停，却无法寸进。

    热浪席卷，鲜花凋零、小草枯萎，三支羽箭寸寸断裂。

    柔和的银光将刘炀和萧声包裹，但一触及到热浪便被远远的推开。

    金翅鸟引吭高鸣，身上冒出熊熊烈火，将全身覆盖，之前所有的伤势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一股狂暴嗜血的气息冲天而起。

    虎川感受得更多，他清楚的感受到李老的气息正在节节攀升，很快就恢复到白银高阶，达到巅峰，势头不减，似乎还要突破。

    他后退数步，停下了手中的攻击，警惕道：“这老头有些古怪。”

    “李老头，少给我装腔作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大仇将报，哪有后退的道理，程素催动灵力，涌上刀身，化为寸许长的刀芒，吞吐不定。

    “待我亲手宰了他们三个！”他不屑的看了眼虎川，用力一蹬，身子高高跃起，率先发难。

    人还未至，大刀挥舞，两道弧形刀气便呈十字席卷而来。

    两股狂风平地而起，金翅鸟急速的扇动翅膀，大风呼啸，两道巨大的青色风刃在风卷中成型，金翅鸟双翼用力一拍，风刃后发先至，击在十字刀气之上。

    仿佛遇到无形重力，刀气席卷的速度骤然下降，停滞在半空，下一刻，便被风刃斩得七零八落。

    程素大吃一惊，两道风刃呼啸盘旋，已到眼前！

    避无可避！危急关头，程素岔开双脚，整个身子向后仰去，双手握刀，往后力劈。

    刀身涌出数丈的白色刀芒，仿佛一道巨大的灵力匹练倒卷，重重斩在风刃之上。

    轰！风刃被斩为四截，白芒和青光缠绕交织，相持不下。

    程素刚刚松了口气，毫无征兆的，四截风刃炸裂开来，化为无数道细小的迷你风刀，呼啸盘旋，围着程素极速旋转，切割空气。

    仿佛一道小型龙卷将程素完全包裹，风刃不停的分裂、再分裂，切割再切割，一片落叶卷入，瞬间被无数道风刃切成粉末。

    “虎川，救我！”程素急切的声音从龙卷中传出，隐约可见一道人形白光正在其中苦苦支撑。

    虎川眉头一皱，挽弓搭箭，一气呵成。

    咻咻咻，他动作不停，三支泛着灰光的羽箭接连破空而去，分别朝着那道龙卷，空中的金翅鸟以及地上的李老。

    第一支羽箭还未到达龙卷，便东倒西歪，被一股吸力吸入其中，化为一道灰光，青白两色光芒交织，灰光只是微微一亮便熄灭其中。

    第二支羽箭径直射向天空，金翅鸟也不躲闪，泛着熊熊火焰的巨翼一个扑扇，那支羽箭便倒卷而回，甚至无法触及。

    第三支羽箭朝李老射来，不同于之前的两支，这支黯淡无光，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刘炀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虎川之前从背后取下的那支实体箭！

    “是真箭！”刘炀沉声道。

    伴生师全部的力量都依托于伴生兽，自身实力薄弱，若是伴生师死了，伴生兽自然无法继续存在。

    这虎川极有眼力，竟是连发三箭，两虚一实，要取李老姓名。

    李老若是死了，不论是金翅鸟还是龙卷，都无法继续维持和支撑。

    “老师，小心啊！”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变故早就将萧声惊呆，刚刚看到希望的他，似乎又要亲眼见证希望的破灭。

    “老头活了这么多年，没有比他更精明的，放心吧，他不会有事。”刘炀肯定的道。

    “你确定？”萧声看着刘炀，眼中又燃起希望。

    刘炀点点头，心中也有些忐忑和不自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尽可能的恢复元力。

    李老一动不动，直到那灰色羽箭射至眼前才抬起头，他朝着羽箭的方向伸出手，一圈银色光环环绕在那稍显瘦弱的手上。

    疾射的羽箭仿佛受到无形阻力，无法寸进，在虎川震惊的目光中，那只苍老的手轻轻一握，银色光环缠绕到羽箭之上，轻轻转动，那支蕴含虎川全力一击的羽箭颤抖两下，径直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迷你龙卷终于停止了转动，一具伤痕累累的森然白骨跪躺在地上，徒留满地的血rou碎屑。

    就这片刻功夫，那白银级的刀灵程素，尸骨无存，死于非命。

    李老的修为虎川已经看之不透，证明后者至少突破了白银级，到达了更高的层次，虽然不相信一个年老不堪的老头子能做到这一步，但程素的下场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刘炀心中震撼，只觉得那道佝偻的身影被无限放大，他眼睛一凝，突然发现李老的手臂，似乎又瘦弱了几分，皮rou骨头，清晰可见。

    虎川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神色大变，“老头你疯了！竟然燃烧精血！你这是自取死路！”

    李老一言不发，抬起眼皮，静静的看着虎川，金翅鸟发出轻鸣，也落至李老的身旁。

    虎川心头一颤，升起一股淡淡的危机，看着那个似乎变得更加衰老的老头，他心中再无怀疑。

    燃烧精血等于以生命为代价，而提升的修为往往只是暂时的，这种得不偿失的秘术如今罕有人知，即使知道的，也绝不愿轻易施展。

    虎川也只是无意中耳闻，但现在看来，李老的表现与那传闻一模一样，即使是短暂的突破，也绝非他能够抵挡。

    看那老头的样子，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又何必硬拼？虎川心中萌生退意，打定了主意。

    “伴生师延续至今，果然有它独特之道，鄙人今日大开眼见，他日再来讨教。”虎川拱拱手，就要离去。

    丈许的火焰冲天而起，金翅鸟浑身浴火，化为一个巨大的红蓝火球，砸向虎川的方向。

    虎川大惊失色，连发数道光箭，碰到火球却触之即灭。

    他一咬牙，从背后抽出五支黑灰两色的羽箭，一口气射了出去。

    五箭齐至，终于将那一往无前的火球拦在半空，两股力量僵持不下。

    片刻之后，红蓝火球轰然炸开，火星四溅，巨大的推力使得羽箭倒卷，虎川连跳数步才一一避开，他恶狠狠的看了眼身后，不甘的大步离去。

    直待那道身影走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刘炀才呼了口气，那一条时刻紧绷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老头，干得不错阿！”一种劫后余生之感让他哈哈大笑，他走上前，一掌拍在李老的肩膀。

    李老转首，露出一张破败干枯的脸，形同枯木，他拉动嘴皮，似乎是想笑。

    啷当一声，法杖坠地，李老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