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杀之（四）

    也不知夜意浓了几许，晚风已经止了下来，苗火颤了，不知是谁，夜色中探了纤纤之手，添了些许柴木，颤火才是安了下来。小蛮眸里静静看着，她像是对野果生了乏意，话语之声她依旧听着，她却果堆中挑出几个大的，她又放了回去，她心里想着其他的。

    柱子依旧坐了苗火旁，女子之声未曾断，小蛮举着那个最大的野果蹦了过来。柱子是笑，接过野果时轻轻抚着小小脑袋，然而脑袋上的小小蓝眸只淡淡望着他，小蛮似心中有事，只看了看野果，她才动了其细细小腿。便李柱子的笑，轻抚了那一片乖意的脑袋时才道：“去吧，你一提我倒也有些饿意了。”如此蓝眸中才重现了顽意，嗤语又是蹦跳，消失了古树后的夜影。黄衣女子也好似看懂了小蛮的心思，她只笑着语道：“任谁都不会将你这小蛮与古蛛想在了一处，竟比我还能闹腾。”李柱子闻了只望着夜影中小蛮去时划开的痕，已是咬下那个青果，摇了头。

    不多久也就闻了拖曳之声，夜影中小蛮伴着轻嗤声奔了回来，她似欢语，她的确如此。她只一人蹦跳似地去往河边，她并不忘朝这边的柱子蹦跳与嗤语。火苗旁的二人只看着，又低语，李柱子已经去了河边，后来闻了水声中小蛮的欢语，那身影提着清洗完的鹿身回来了。见了他，也见了小蛮，旁边处又生了火，火苗并不蹿高，低低的，李柱子用枝条将鹿身横了火苗上，女子看着，她的言：“呆和尚已经破了杀戒，如今又要破荤戒了。”李柱子也是于这女子无法，只随了她之言，手中黑色小罐轻轻而动，鹿身之上漫着油色淡淡，女子惊道：“原来呆和尚你真会火炊之事，竟随身带了这些东西。”

    李柱子只点头，并无话语，女子难得止了下来，她的眸作淡，淡得映出了影，只苗火上的鹿身，还有苗火旁的皊衣和尚，那和尚却一动不动的。小蛮是守在了鹿旁，小眸中只映了鹿rou良久，她竟也是懂得了许多，她只指了苗火嗤语，李柱子摇头时又添了柴，小蛮才静了下来，原来她也知道了火候之事。

    古林静了下来，偶尔小蛮的嗤声，淡淡风中火苗的作声续着，像风拂人的衣裳，又要小了一些的。火光照着人的影，皊衣人已经坐了下来，右手轻轻动着，鹿身随着转了几分，他亦眼里看了那簇火，像是满眸的水，柔动，竟是映了眸里的他自己。

    风里浸了第一缕的凉意，未曾发觉，后来渗了淡淡香意，愈来浓了，人亦不觉。人只不轻语，许久静着，夜影中几番张目，化了心思，良久眸深。焰苗微微，颤而缓缓，生心中静静，作了皊衣人眼。眸火两记，荡而幽幽，止却影影，生了痕，印又烙，只在人心里。

    香意愈发浓郁，风也像是生了谗意，愈来而近。鹿身化了酥黄色，凝了油状的水物，缓而顺着鹿身下处，触了苗火时作了刺刺声响。火候该是至了，李柱子又是掏了黑意小瓶，只又洒了些似盐巴之物，且润了些清水，小蛮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鹿身旁舞姿一般跳动起来。人见了笑，李柱子亦是语：“就数你会吃，很快便就好了。”小蛮只布了欣喜，她又露了乖状，只点着小小脑袋。

    盐巴之物化了无时鹿身也是被移开，放作一旁，小蛮早就等了不及，只舞着细腿奔跑而去。然飞扑之时凭空现了两指的，血色小蛛只就夹了两指间，像是顿失了生色，细腿竟也一齐垂了下来，李柱子语：“每回烫着的都是你，还每回都忘掉，你这小脑袋里除了吃的还有什么？”两指间的小蛮似也是记了起来，只用一只细腿轻轻挠着脑袋，她却又嗤语辩解。她是对的，她除了吃的她还有睡，李柱子只摇头，小蛮亦羞意，蓝眸从未偏离鹿rou。

    之后两指才松了，李柱子语：“去吃吧，给我剩点就好的。”只那一语时忽闻了一人的重咳声，偏了头才见了那二人，忙道：“小蛮，等等。”却小蛮好似更懂得人情，她倒也是觉了那二人，柱子未语时她也并未扑了上去，那黄衣女子言：“跟你这呆和尚一比，你这小蛮还更懂事些。”李柱子也是觉了此处，苦笑道：“是在下之疏，方才失神，竟忘了二位也在了。”黄衣女子闻了三分嗔状，语道：“我们这般两个大活人，你居然也能忘了，你怎不是呆和尚？”完了却又看了那边的鹿rou，只又道：“那个鹿rou，我和jiejie也要。”

    李柱子听了只点头，便是至了鹿身旁，手中冰芒而现时鹿腿已经处了先前采的荷叶上，这时小蛮才嗤叫一语，扑了过去，女子笑意。便鹿rou至了二人跟前，风声尤静的，听得清楚，那一语促意的痛楚，李柱子看了过去，黄衣女子已是唇里含着清指，原来她也是如此。她并不愿认了，只怒意看了李柱子去，似怫然语道：“你个呆和尚看什么，都怪你，我才会不小心。”白雾中女子的手牵了过来，她道：“萱萱，不准胡语。”李柱子似并无听闻，手里白光一动时去了小蛮那处，然而白光后女子旁现了一小堆的冰晶，她只望了青年，清指缓缓入了冰里，才是好了些。

    相比古树下李柱子只手持了鹿腿啃咬，不远处二女婉了许多，只见白雾旁女子将鹿rou一片片割了荷叶上，又放了平整时二人才轻轻细细食它。原来是这样的味道，黄衣女子露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只回头看了那大口咬着的皊衣和尚，语道：“那个，呆和尚，没想着你的手艺这样好，我还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鹿rou。”却李柱子闻言只点了几记头，继续吃了鹿rou，那女子目光中顿生了半分怒意，重道：“好你个呆和尚，破了荤戒也罢了，吃起东西来还那般驳驳劣劣。”那一时柱子才止了吃状，他却又不明其意，白雾中忽而一笑的，黄衣女子才笑了出来，语道：“jiejie也笑了，呆和尚到底有功的。”笑声却止了，黄衣女子不依，只摇着雾里那人的手，不肯作罢。

    又是清夜里芳花初绽，散着淡而幽的羞意，今日依然有月的，有些浅了，淡了。小蛮安了火堆旁，她只静静中倒伏着，那圆着的小肚挺着，像是不能动了半分，细腿轻轻摩挲，她也像是撑得累了，连气儿都喘不出来的样子。李柱子也是见了，轻轻触了那肚皮，又是两指轻轻捏着那小小脑袋，小蛮极悦的，露了惬意，笑意。

    火堆旁有着另二人，只人低语，黄衣人已经看了过来，她道：“这附近有个潭里古境，jiejie让我与你说，让呆和尚你也一同去。”李柱子亦看了过来，却白雾中人只捏了那人的脸，她该是未曾这般说，黄衣女子只笑，又催语：“你个呆和尚，问你话呢？”柱子本是想着紫云之事，便道：“在下可能得赶回柔子柔村一趟，也不知那位师兄伤势如何。”黄衣女子闻此只止了笑，又道：“你们那么多弟子，又有诸多长老，那位师兄肯定没事的，呆和尚，我可与你说了的，这古境外漫着的应是与你一般的真气，兴许你还能遇得修真之法的另外残卷也是不定，而且，若是没有你去，我们这些修灵人未必能入得那古境的。”

    便李柱子的又细想，后才若悟似地点头，女子笑意方绽，看了他，他的呆呆静静。像是想到了什么，呆着的那人手中多了两只玉瓶，玉瓶至了二人旁。便幽香中的乍然惊喜，笑颜许久，原来真的是朱凤丹，子夜里霭荷的味道，黄衣女子眸里绵意，清如许，莞尔轻语：“呆和尚，原来你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原也只是与你说说着玩的。”皊衣人只点头，笑语：“也是子夜偶然遇的，算不得我的功劳。”黄衣女子闻此却只摇头，又是道：“不是说遇了子夜霭荷的人都将睡去，醒来时候花已经枯了，呆和尚你怎么没有？”那人又笑，只道：“大概那时候摄心香淡了些，竟是没有睡去。”黄衣女子若思之状，凉风来袭，白雾轻而动，不觉之中像是映了那人的眸，她只望了夜影远处，她的自顾心惊，自顾摇头。原来摄心香竟是来而又去了，她竟是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