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杀手的宿命
从百里长青手中弹射出打在神剑剑锋上的竟是一枚枚铜钱。 百里长青的铜钱打xue手法也是江湖中的一绝。 麻锋见神剑被百里长青打得插入了街边的砖壁中不能动弹，立刻跳过去将神剑从砖壁中拔出。 火焰中接连跳出六人，两个中年人一面白微须、一清癯消瘦，另四个衣襟敝开的汉子，个个生猛似虎，正是邓定候、西门胜和辽东四虎。 瞎子和毛战见狙杀行动失败，无心恋战，瞎子手中洒出一把迷烟，招呼麻锋和丁干，四人迅速退去。 此次百里长青能够脱险，全仗苏然和小武的相救，百里长青有“辽东大侠”的美誉，侠义心肠，早已声名远播。百里长青想要向苏然和小武道谢的时候，才发现大街上早已没有了这两人的身影。 小武在树林里停了下来。 “你就是孔雀山庄的少庄主秋凤梧。”苏然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秋凤梧？”秋凤梧道。 “你之前跟我说过。” “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跟你说过？” “你们第一次去找我的时候，在周大娘住的那个河边小院里。” “那次说的话也能算数？” “虽然那次的那些话是你们为了试探我故意编出来的，但用在你的身上却正好合适。” “原来你也跟我一样，是故意混进七月十五的，不知道你混进七月十五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和你的目的一样。”苏然道，“我也要对付七月十五。” “你为什么要对付七月十五？” “理由可以随便编出来很多，你只要知道，我也要对付七月十五，这就够了。”苏然道。 “有道理。”秋凤梧道，“这也是你跟着我的理由？” “既然我们的目标一样，那就应该一起行动。” “这次狙杀行动，我们好歹也算是对百里长青有恩。”秋凤梧道，“你为什么不去找百里长青，联合他一起对付七月十五？” “百里长青这次主要是来主持北方镖局联营的事，对百里长青和北方镖局来说，联营才是头等大事。即便我们对他有恩，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七月十五，而放下了联营的大事。” “有道理，你跟我想的一样，所以我都懒得跟那老头打招呼，只要他们都没事，我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对付七月十五，你有什么计划？” “先说你的。” “七月十五对待叛徒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苏然道，“西门玉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所以西门玉一定会带着杀手来追杀我们。我的计划就是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布置好陷阱，等着西门玉来自投罗网。” “你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有点被动。”秋凤梧道，“我这个人喜欢主动一点，既然西门玉肯定会带着杀手来追杀我们，我们倒不如趁机杀个回马枪，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西门玉绝对想不到我们还敢回去，他来追杀我们，中原鬼域的高手一定会全部出动，那么留在中原山庄的就是一些不足为虑的小喽啰，我们现在回去，就可以毁了七月十五的总部。” “没错，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你是不是打算用库房那批关东霹雳堂的火药炸平中原山庄？” “这都被你猜到了，看来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秋凤梧虽然还只是一个少年，但他的心智和思维早已经超越了同龄人。 中原山庄里，七月十五的骨干成员果然都不在，只有一些看守的小喽啰。 这些小喽啰甚至还不知道苏然已经叛离了七月十五，更不知道小武就是秋凤梧。 原来西门玉、毛战、瞎子、麻锋、丁干、高立等人还并没有回中原鬼域。西门玉得知苏然和小武的事后，便带着瞎子等人去追杀苏然和小武了。事情过于突然，苏然和小武又回来得迅速，中原山庄的人还并没有得到苏然和小武已经叛变的消息。显然西门玉没有料到苏然和小武还敢回来，所以没有及时通知总部。 当守在外面的喽啰，听到中原山庄里面传出巨大的炸响声冒起浓烟时，才意识到里面出了事。 这时小武已经布置好了火药并引爆，中原鬼域在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从外面冲来的七月十五的喽啰根本无法阻止苏然和秋凤梧离开。 以苏然和秋凤梧的身手，这些喽啰都只是炮灰。 高立本是打算回中原山庄的，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片火海。 整个中原山庄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高立看到了一艘船向岸边靠来。 船上的人赫然是苏然和小武。 苏然和秋凤梧也看到了高立。 岸边只有高立一个人，西门玉、毛战、丁干、麻锋、瞎子都不在。 “高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秋凤梧疑惑道。 “你以为毛战他们会跟我在一起？”高立看着苏然和秋凤梧，“是你们烧了中原山庄？” “中原山庄，中原鬼域，那里面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苏然道，“难道你还想回去？” “我确实是打算回去的。”高立低着头道。 “为什么狙杀百里长青的任务没有看到你出手？”秋凤梧忽然想到了，在狙杀行动中，就连瞎子都出手了，却没有看到高立出手。 “因为我被取消了这次任务的资格。”高立道。 “为什么？”秋凤梧不解道。 “因为西门玉知道了百里长青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无法对恩人下手，所以取消了我的资格。”高立道。 “一个杀手若有了感情，那他就离死不远了。”苏然道，“这话可是你对我说的。” “所以，我并不适合做杀手。”高立道。 “你从这次狙杀任务中被踢出局，你已经不可能再是七月十五的人了。”苏然说道，“高立，和我们一起离开七月十五吧？” “你们为什么要背叛七月十五？”高立问道。 “我们来七月十五，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来，我们来七月十五，本就是有目的的。”苏然道，“想想七月十五，干的都是一些什么事？” “没错，七月十五，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高立道。 “那你对这里还有什么留恋？”苏然道。 “这里没有美好的回忆，只有想要忘去的记忆。”高立道。 “你想想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苏然道。 “来到这里，当然是为了钱。”高立抬头道，“如今我的钱，已经攒够了，我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那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跟我们一起走吧。”苏然道。 “你们要去哪里？”高立道。 “西门玉还在追杀我们。”秋凤梧道，“所以我们居无定所，接下来过的可能就是逃亡和被追杀的日子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西门玉一定找不到。”高立道，“我这就带你们去。” 在密林中穿梭，黄昏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处断崖。 “高立，你不会是想带着我们跳崖吧，这里都没有路了。”秋凤梧朝断崖中丢了两块石头，久久听不到回音。 “一会你们就会知道，我带你们到的地方，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了。”高立笑道。 就在这时，树木中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两个人的说话声传来。 “咱们是不是追得有点远了，他们不会逃到这里来吧？”一人道，“你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前面似乎是一处断崖，根本就没路。” “咱们既然能够追到这里来，他们就有可能会逃到这里来。”另一人道，“没准咱们走出这片树林，就能找到他们了。” 两人说着话，已走出了树林。 然后两个人突然间傻眼了，身形像是被魔法定住，仿佛看到了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事物。 苏然、秋凤梧、高立三人也怔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从树林中走出来的两人。 这两人竟是毛战和丁干。 “你们……你们三人怎么会在一起？”丁干显得异常地惊讶。 “你们不是正好在找我们吗？”秋凤梧道，“看到了你们要找的人，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 毛战不说话，丁干道：“我们确实是在找你们，只是我们没想到，你们三人竟会在一起，你们三人本不是一起的，怎么会在一起？” “以前不是一起的，但现在是了。”苏然道，“你们是西门玉派来的？” “我们是西门舵主派来的。”丁干道。 “是西门玉派你们来抓我们回去的？”苏然道。 “我们是来抓你们回去的。”丁干道，“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会碰到你们三个人。” “以你们两人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抓我们三个人回去。”苏然道。 “早知道你们三人在一块，我们两人就不同西门舵主他们分开来找你们了。”丁干道。 “你们若不分成几批，你们两人也不一定能够找到我们。”苏然道，“现在你们既然找到了我们，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既然是来抓你们回去的，既然我们两人找到了你们，当然还是要抓你们回去。”丁干道。 “没错，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当然要抓你们回去。”毛战道。 毛战说完，鬼头刀刺出，刺进了丁干的身体。 一柄三十几斤沉重的鬼头大刀穿膛而过，任何人都是活不了，丁干也不例外。 虽然丁干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比一般人要大了几号，但他的命似乎并不比平常人大多少。 丁干庞大的身形倒了下去。 秋凤梧和高立显得有些诧异，他们难以解理毛战的做法。 “你以为你这样做了，我们就会放过你吗？”苏然道，“你为了自己活命，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伴。” “杀手不该有同伴，更不能有牵挂。”毛战道，“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要活命。” “你想怎样活命？”秋凤梧道。 “虽然我找到了这里，看到了你们，但我绝不会把你们的行踪说出去。”毛战道，“看在咱们曾经共事过的份上，我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你刚刚说过，杀手不该有感情，你现在还跟我们攀以前的交情？”秋凤梧道。 “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杀手了。”毛战道，“你们现在已经脱出了七月十五组织，已不用再过杀手的生活，既然你们已不是杀手，就该试着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正常人若是没有感情，是绝不可能好好生活的，所以你们应该试着开始讲感情，就从放过我开始吧。” “你的这个理由的确很好，但我们还是不能够放过你。”苏然道，“我们现在不是杀手了，但你还是，我们对你讲感情，你却不见得会对我们讲感情。没准我们放过了你，你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找我们。现在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但你要是找到了足够的帮手，形势就会对我们不利，所以即便你杀了丁干，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你说的这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毛战道，“我杀了丁干，怎么还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西门玉，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我只希望你们放过我，永远也不要被西门玉找到，西门玉永远也不会知道丁干是我杀的，我可以发誓，绝不泄露你们的行踪。” “你真的可以保证，绝不泄露我们的行踪？”高立问道。 “我保证！我发誓！”毛战立刻说出了一大堆恶毒的誓言。 “那你走吧。”高立道，“看在我们共事三年的份上，我今天就饶过你。” “谢谢！谢谢！”毛战捡起鬼头刀，正要走，忽然被秋凤梧拦住。 “高立说要放过你，我可没有说要放过你。”秋凤梧道，“我不相信你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泄露别人的行踪。” 听秋凤梧这么一说，毛战又愣住。 “小武，放过他吧。”高立道。 “你有没有想过，放过了他，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秋凤梧道。 “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泄露我们的行踪了？”高立对苏然和秋凤梧道，“你们谁也不许在这里动手杀人，因为我马上就要带你们去见她了，她的鼻子很灵，一丁点血腥味都能够闻出。我不想她闻到我们身上有杀过人的血腥味，我更不愿她知道我是一个杀手，靠杀人才能养活她。” 高立口中的她，是他的心上人。 秋凤梧从来都不知道高立还有心上人，整个七月十五都不知道高立还有心爱的女人，连西门玉都不知道，正如高立的心上人也绝不知道高立和七月十五的半点关系。 高立虽然是一个杀手，但他却是一个有爱，也很省钱的男人，杀人得来的钱他从不乱花，而是存起来，他为谁存钱？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只因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他心爱的，需要他来养活的女人。 断崖上本不该有路，但在高立的带引下，一条路却出现在了面前。 一条极隐蔽，也极危险的路，一般人绝不会走这条路。 这条路通往断崖下面。 月明星稀，断崖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在这片树林中，有着一个白墙黑瓦的小院。这片树林中居然还住着一户人家。 已是深夜，院子中却仍传出了一声又一声地劈柴声。铿锵有力的劈柴声，每一次斧头落下去的力度与节奏都几乎一致。 终于又一次回家了，高立说不出地欢喜。 苏然和秋凤梧也能够从高立的脸上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 “我回来了。”高立带着苏然和秋凤梧来到了院子里。 苏然首先看到的是院子里的一大摞劈好的干柴，然后他才看到站在干柴旁边的那个人。 一个高大的、头发蓬乱的男人。 这个人站在院子中，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木柱。 在院子中劈柴的人正是他。 这么晚了他还在院子里劈柴。 他的右手正拿着一把大斧头。 斧头连在一块粗大的木头上。 而这个人的左臂，空荡荡的。 这个人竟然只有一条右手臂。 “大象，我回来了。”高立高兴的向这个人打招呼。 这个人叫大象，好奇怪的名字，大象分明就是一种动物。 大象并没有像高立那样高兴，只是朝高立点了点头，目光瞥过苏然和秋凤梧，又回到了手中斧头连着的那块木头上。 屋子里没有灯光，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高立，是你回来了！” 声音中充满了欢喜，女人的声音也很好听。 “你们先等我一下，我进去点灯。” 高立跑进了屋里，灯光亮起。 “我怎么听到，还有别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带了别人回来？” “是我的两个朋友。”高立高兴的道。 “你带朋友回来了？”女人的声音中也充满了高兴，“你从来没有带朋友回来过的，今天这么晚了却带了两个朋友回来，他们一定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你快叫他们进来，我要见见他们。” “你们听到没有，女主人要见你们。”高立在屋子里叫，声音中充满了喜气。 大象对这一切不闻不问，只是在月下劈柴。 苏然和秋凤梧走进了屋里，终于看到了这位被高立所宠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