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南争北斗
《定海军炮轰南京城，南京城沦陷！》 《景王于南京称帝，号保定帝！》 《伪帝与定海军齐攻南直隶，沿江各州府县望风而降！》 《广西各土司公开支持伪帝，集兵围攻梧州，两广总督府被攻陷！》 《浙江总督举全境之师投降伪帝，多名不愿投降的忠臣被杀！》 《福建总督被叛降的乱党所杀，福建全境沦陷！》 ...... 从十二月中开始，江南各地的告急文书如雪片一般飞入北京，这真是成心让隆庆没法过个好年。这漫天乱飞的告急文书，一直飞到了元宵节后。 元宵节后，百官回朝，锦衣卫清点人数，京官居然少了大半。至于那些缺勤的人，也不用找了，他们都南下南京城，另投明主去了。这也不能全怪这些人，官员是给朝廷打工的，人家家里也有妻儿老小要养活的。谁让你隆庆帝不给人家发工资？你不发工资，人家当然要跳槽啦。 隆庆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底下沉默不语的文武百官，发现少了很多个熟悉的面孔，不禁百感交集：夫妻情深终有别，兄弟义重也争强。君臣似鸟同林宿，大难来时各自飞。 “怎么办？！”江南半壁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就发展成为与北京分庭抗礼的南明朝，隆庆顿感手足无措。 “圣上应当发布讨逆檄文，召令天下仁人志士，共讨此逆贼。”英国公张溶如是说。 “对，圣上应当发兵讨伐此逆贼。”成国公朱希忠附和道。 “圣上，古语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景王只是一时糊涂，圣上当致书于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其感化，共抗海贼。”高拱如是说。 “景王割据了东南半壁，所谋者大，岂是情理可以说得动的？”徐阶如是说。 “先劝降，不降再开打也不迟嘛。”高拱说道。 “景王都称帝了，他肯定不会被朝廷的三言两语说服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打？派什么军队去打。”张居正如是说。 “说得轻巧！打？怎么打？拿什么去打？现在朝廷连一条船都没有，怎么过江？” “早跟定海军和谈，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景王只不过是定海军扶植起来的傀儡，如果不能与定海军和解，就算是打平了景王也于事无补。” “怎么谈？人家还能跟咱们谈吗？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关键是要先解决问题。” “现在无非是打还是和。打，肯定打不过人家；和，人家现在还不一定跟朝廷谈。朝廷已经彻底地失了先机了，如果再不痛下决心，南朝在定海军的协助下，很快就会北伐入京。” “怎么痛下决心？难道海贼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朝廷给得起吗？” ...... 底下的文武官员又吵成了一片，隆庆悲哀地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傀儡。在强大的文官集团面前，自己就像是三岁孩童一样，任人摆布。年前，还可以选择当丧权辱国之君，现在，估计只能当建文第二了。 不，自己比建文还要惨。人家建文好歹还当了几年的皇帝，还有很多忠臣对他死心塌地地效忠。而自己，龙椅还没有捂热，就众叛亲离，就要被人赶下台了。 后悔！真后悔当时没有痛下决心同意与定海军和谈。丧权辱国又如何？人家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和谈！徐阶，张居正。朕命你们为钦差大臣，全权主办与定海军和谈一事。不管是用什么代价，也要达成和议。”隆庆终于雄起了。 只可惜，晚了。 当徐阶张居正带着和议团抵达扬州的时候，被告知：刘致远已经返回台岛了，要想和谈，就去台岛吧。由于朝廷一艘海船也没有，这些人只能找到一支商队。百般求肯，人家才肯答应运他们去台岛。 临盆在即的张静妤不宜在海上奔波，所以，刘致远陪她回到台岛女王城。现在的女王城，城高墙厚，城内居民不下十万。这些人大多是举家从大陆搬迁过来的富商巨贾，他们的到来，不但带来了海量的财富，也带来了无数人口资源。 开平女王年纪越来越大了，不过她老当益壮，把台岛打理得井井有条。前些天，她还与位于岛东以柯尼社为首的部落联盟达成和亲之议，给重孙岑大寿和岑大禄各娶了一个土著妻子，以此缓和与台岛土著之间的矛盾。 “小远啊，听说你这几个月来把朝廷那边搅得天翻地覆，老俞他们天天来我这里诉苦，让我劝你收手啊。”开平女王一脸愁苦，为了避免朝廷的迫害，俞大猷戚继光等人已经搬到台岛来住了。这几个月来，他们没少为刘致远攻明之事来找开平女王，开平女王一见他们就烦。 “是朝廷不识趣，这怪不得小远哥。”岑慧君是典型的女生外向，刘致远还没开口解释，她就先帮他说话了。 “以后他们还来的话，您就把他们晾到一边去喝茶。人家养条狗，还知道要忠心护主。他们这些家伙，白吃我们定海军的，白喝我们定海军的，现在居然还反过来说我们定海军的风凉话，这太不像话了。”刘致远假装很生气地样子。 “就是嘛，这几个老家伙，整天无所事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整天拖我们的后腿，真是的。”岑慧君马上附和。 “小君，你这是在说谁呢？”说曹cao曹cao就到，戚继光夫妇还有俞大猷夫妇来了。戚夫人王氏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岑慧君好一会，把岑慧君看得心里毛毛的。 “王夫人，您也不用这样看人家嘛。” “几个月不见，小君长得越来越水灵了。来，告诉阿姨，你是用什么东西养颜的。”王夫人拉着岑慧君到一边去私聊，开平女王很凑趣地招呼俞夫人到别处去坐，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几个大老爷们。 “大家都是龙的传人，能不能不自相残杀？”俞大猷白了刘致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是他们要打，我当然不能怯战。” “你入侵人家的领地，逼人家签丧权辱国的和约，人家当然要奋起反抗。” “你都说大家都是龙的传人了，为什么大陆是他的领地，不能是我的？再说了，我也没要他们的地，只是要自由通商罢了，而且通商对中华百姓有利无害。是他们死要面子，连这个都不愿意给，这就是断绝百姓的活路，我不过是救民于水火罢了。”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多说无益。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再让大明朝分裂下去吧？”戚继光劝道。 “如果北京的隆庆肯向南京的保定投降，我可以保他们一家子安全；如果不肯，那就北伐，死拼到底。” “让当今的皇帝向伪帝投降？这是不可能的，北京的隆庆才是正统，应该是南京的伪帝向隆庆投降。”俞大猷气得胡子都扬起来了。 “狗屁正统！你现在到江南一带去看看，还有谁认北京的隆庆是正统？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就认谁是皇帝。” “那里的百姓都是怕你定海军，所以才从伪帝的，根本就不是他们自愿。”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跟我定海军合作，就有rou吃；跟我定海军对抗，那就是死路一条。”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要正统的朝廷向南京的朝廷投降，这，这实在是...”戚继光无奈地说着。 “没有了，我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只是他们一直不珍惜。现在我既然扶起了一个皇帝，就会一直扶持到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肯定是谈不拢的了。俞大猷与戚继光都是一副苦瓜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其实，他们是受徐阶所托，来试探口风的。而得到的这个答复，是最最最坏的一个。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三月初三那日，女王城传出喜讯：定海军又添一位小公子。连着给丈夫生了两个儿子，张静妤可谓是居功至伟。刘致远整天笑呵呵地陪在爱妻的身边，心里喜滋滋的，比攻下一个大帝国还要高兴。 因为：一个儿子，堪比一个伟大的帝国！如果有十多个儿子分专封到各大陆去开疆拓土，那就是全世界！ “军帅，黄军长回来了。” “快，快把他叫过来。”刘致远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黄宝定，早就升任一军之长。他现在可以领兵五千，两千海军，两千陆战队，五百特战队，五百后勤，还可以领定远号战舰五十艘。年前，刘致远派他带舰队先下南洋探路，摸清马六甲一带的情况。 “军帅，属下带兵回来了。”数月的海上颠簸，让黄宝定的脸上多了一丝疲惫。 “此行如何？有没有遇到危险？” “军帅，咱们这么多战船开过去，那些小岛国的国君都吓得不行，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在马六甲，我们遇到了葡萄牙人，他们据城堡死守。属下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是探路，所以也就没有马上进攻他们。” “嗯，你做的好。咱们定海军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用雷霆万钧的手段，把南洋各地彻底打服，这样才能保证下西洋的海道安全。” “军帅，这是属下命人绘制的南洋各地的详细地图，让军帅过目。”黄宝定递上了一本厚厚的地图册。 “好样的，本军帅要的就是这份地图。”刘致远打开看了几眼，随即拍了拍黄宝定和肩膀，说道：“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还要随本军帅一起犒劳众将士。” “属下听说咱们定海军又添一位小公子了？”黄宝定突然放下了拘谨，笑问道。 “嗯，你小子问这个干什么？” “属下羡慕军帅啊，哎，属下没有军帅这么好的福气，只得了一个女儿...”黄宝定说到这，居然脸红了。 “你小子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属下想，这个女儿...”黄宝定欲言又止，偷看了刘致远一眼。 “你啊，是不是想跟本军帅定娃娃亲啊？”刘致远没好气地瞪了黄宝定一眼，说道：“咱们定海军不兴那一套政治联姻，孩子们的婚事都要由孩子们自己做主。这样吧，你让你的小紫带女儿常到定远一号来住，让孩子们一起玩耍，一起长大。至于以后他们有没有夫妻相，那就看他们自己的福分，我们可不能乱点鸳鸯。” “是，是，军帅所言极是。”黄宝定一脸的诚惶诚恐，不过心里还是喜滋滋的：打小就让孩子们呆在一起，这就是青梅竹马，这不是有要撮合吗？军帅虽然明着不同意，暗地里却是大开方便之门啊。 “你小子，几个月不见，居然变得狡猾狡猾的，主意都打到本军帅的头上来了。这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小心本军帅把你贬到黑非洲去。” “属下哪敢有这门歪心思啊，这都是小紫的主意。她一定要属下跟军帅提这事，还说如果属下不说，她就不让属下回家。”黄宝定一脸委屈。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也是怕老婆的人啊，不错不错，有前途！”刘致远哈哈一笑，不再介怀此事。